想到这里佟国维心中一凛,将佟氏从地上拉起来,握着女儿的双肩语重心长地交待着:“女儿,阿玛今天说的话你要牢牢地记在心里,刻在骨子里!记住!进了宫千万要好好地收敛自己的性子,更不许让人知道你对贵妃有任何不好的心思,否则阿玛怕你性命堪忧啊!”佟国维话音一落,见赫舍里氏和佟氏都吓得脸色发白,只是如今他也顾不得是不是危言耸听了,反正小心没大错。
“总之,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许你再有挑衅贵妃的举动。马佳氏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无论智谋手段,还是气概见识,都不是你可以比拟的!轻举妄动只会自蹈死路,你所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忍!百忍成钢!当年你姑姑就是靠着这个字才笑到最后,而当初风光无限的董鄂氏最后除了一个孝献皇后的名头,什么都没有!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你要好好体会!”
佟国维嘴里说的轻松,但是只要一想到马佳氏仅凭主持这次选秀所拉拢的隐形人脉和人心,心中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再回想一下她那番充满着远见卓识的言论,那股子毫无私心的恢弘大气就绝不是一般女人能拥有的!经此一事,整个宗室和八旗世家恐怕没几个不对马佳氏心生好感的,尤其是那些亲身经历的秀女只怕一辈子都对她死心塌地了吧?一想到自己之前竟然毫不考虑地后果地谋算这样的狠角色,不由冒出一身冷汗,女儿那点子心机手段比起来简直是小孩子玩家家,根本不够人家玩的。
“女儿,一定要记住阿玛的话,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千万不能贸然行事,这次的事情若是再来一次,那么你在皇上那里就真的再也没有希望了,若是你真想挽回你表哥的心,就一定要答应阿玛”。佟国维最后不得已甚至把康熙都搬出来了,他知道女儿只有事关皇上的时候才会把他的话放进心里。
“女儿记住了!”果然佟氏一听到康熙的名头立刻提起精神,细心地将佟国维的话记住了,她一定要挽回皇帝表哥的心,只是有些犹豫地道,“只是女儿要忍多久啊?难道这一辈子都要这么没名没分地过下去?女儿不甘心!”佟氏心中仍然有着不甘,毕竟她一开始就冲着皇后之位去的,如今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有姑姑的珠玉在前,她决不愿意一辈子屈居人下,伏低做小。
佟国维眼神难测地看着自己野心勃勃的女儿,心中倒是掠过一丝赞赏,没有野心的女人永远也无法爬到最高处,于是压低声音面授机宜:“说得好!我佟家的女儿岂能一辈子屈居人下?只是想要翻身就需要有底气,在后宫之中最大的倚仗和底牌就是孩子,只要你肚子争气能够早日生下阿哥,那么我们佟家就有一搏的筹码,到那时就算是贵妃也不敢随意动你。
何况你拥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你比贵妃年轻,你有时间可以等!女人的年华易逝,再好的颜色也禁不住岁月的流逝,何况贵妃虽然膝下有二子,但是以后却不见得会再有孩子,这大清后宫孩子夭折的多了,一旦两位阿哥有了什么意外,那贵妃自然就不足为惧了……”他当然不会只是让女儿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后宫妃嫔,只是他很有耐心,机会总会等到的!
佟氏恍然大悟,佩服地看着自己的阿玛,眼中流动着与佟国维相似的神采,那是野心与欲望的光芒。正在书房密谈的三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屋檐下潜伏着的黑影,直到书房中传出低低地笑声后,这道黑影才悄无声息地从房梁上掠了下来,往后院的方向而去,借着花木的阴影中潜行到一处江南园林格局的小院落,院门上正挂着一盏不起眼的小灯笼,黑影仔细辨认了一下灯笼上几处不显眼的标记之后,才果断地闪了进去……。
赖嬷嬷听完手下人的报告,心中冷笑不已,这一家子倒是想得美,佟氏经过她这么些年的调、教,骨子里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充满灵气的贵女了,经过她处心积虑地捧高奉承着,加上长时间权谋心机的浇灌,她早已蜕变成后宫里最常见的势利女人,何况高傲惯了的佟氏早已无法适应屈居人下的生活。在顺治帝后宫呆了一辈子的赖嬷嬷非常清楚,这样的女人绝对无法打动一个皇帝的心,虽然当今和顺治帝个性不一,但皇帝多疑的通病让他们绝不会爱上心机深沉的女人,不然又岂会有孝献皇后的存在?
虽然佟国维的想法极为老谋深算,但是也要看她答不答应,孝康已经死了,她没办法对正主报仇了,但是佟家还在!当初孝康为了佟家准备了无数后手,就为了让家族能够辉煌数代,可惜她死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个被她选中培养下一任佟家皇后的人,竟然机缘巧合之下被主子看中,还因此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否则她只怕还要为仇人一辈子做牛做马、感恩戴德吧?如今她自然要好好报答旧日主子的“大恩大德”,若不让孝康在地下都无法安心阖眼她岂能干休?
第55章 波澜处处(重大通知)
紫禁城的清晨早早地就热闹起来,夏日里不到五更天就蒙蒙亮,平日里应该仍处于沉静状态的钟粹宫却已经热闹起来,寝殿里来回穿梭的宫人正运送着热水,莺儿指挥着众人将水提进浴间,把大浴桶装满。
而内室里,宜敏正趴在床上叫苦连天地忍受着雀儿的按摩:“哎哟~轻点啊!雀儿,我的腰呀!”被按压的穴位传来的酸痛让宜敏头皮发麻,忍不住叫了起来,这丫头也不知道轻点,难道不清楚她主子受伤严重吗?
雀儿忍俊不禁地放轻了手上的力道:“主子,奴婢已经很轻了,再轻可就没效果了,您也不想到请安的时候让奴婢们扶着走吧?”一想到今早皇上起身上朝的时候,那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再联想到主子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凄惨样子,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要是再猜不到昨晚是什么情况就怪了,没见尚嬷嬷在一边笑的上下眼皮都眯成一条缝了,莺儿到现在还涨着大红脸不敢露头,躲在浴间里张罗着伺候主子洗浴的活计。
宜敏恨恨地锤了下枕头,结果一用力就全身酸痛,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只好一动不动地继续趴着装死,将头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假装听不到尚嬷嬷那欣慰的笑声,心中恶狠狠地诅咒着康熙这头禽兽从此不举!
该死的色龙!昨天她一回到钟粹宫就看到已经等在那里的康熙,结果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拉到床上开始战斗,要知道那会太阳才刚刚下山好不好!她忙了一天了,好不容易刚刚搞定选秀的事,结果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呢,就要伺候这位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的大爷,硬是拉着他从天黑做到天亮,简直想要她的命啊!
一想到昨晚被折腾的几度昏死过去,等好不容易从那混蛋爪下逃生的时候,居然已经到了他上朝的时间了!每每想到自己昨晚没骨气的求饶和狼狈不堪的惨状,她就恨不能咬死那个该死的混蛋,再狠狠地嚼上几口才解气。更让宜敏痛苦不堪的是,她从今儿起就该开始恢复给两宫太后请安的规矩了!可是——宜敏实在气不过,死死地咬住手下的枕头,死命往外撕扯了两下,就像咬着康熙的肉一样,她现在这幅德行要怎么走出钟粹宫啊啊!混蛋!!
宜敏今早不得已之下拿出仙境里最好的药膏,也顾不得会不会被怀疑来路,让雀儿用来给自己活血化瘀、舒缓筋骨。她实在想不通康熙这混蛋哪里来这么好的体力,连她这个练了养生功法的人都挺不住,他倒是一副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的模样上朝去了,看得宜敏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心中狂打小人,凭什么她白天要辛辛苦苦给他做牛做马选秀女,晚上还要被折腾得如此凄惨,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宜敏咬着牙忍受着雀儿在身上各处穴位的压按,只觉得一股股钻到骨子里的酸痛连绵不绝,难受得直想杀人!幸好仙境出品的药物品质保障,很快就有一阵清凉温润随之而来,缓解了这份让宜敏想杀了康熙泄愤的折磨,真真是冰火两重天!
宜敏心中打定主意,今天从两宫请安回来一定要召太医,若不借此狠狠休养个十天半月的,万一康熙那禽兽食髓知味怎么办?她可不想看不到儿子们长大就芳华早逝呢!
等雀儿满头大汗地结束了按摩,宜敏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的亵衣全都湿透了,满屋子药香和体香的混合味道浓郁得让人眩晕,尚嬷嬷和莺儿连忙上前为宜敏披上外衣,然后一边一个地将她扶进浴间,伺候着她躺进浴桶里才小心地退了出去,她们都知道宜敏沐浴的时候素来不让人伺候的规矩,留下莺儿守在浴间门外,尚嬷嬷则笑眯眯地出去张罗些易克化的膳食好给主子补补身子,不然依着皇上对主子的宠爱,主子的身子哪里受得了哦~!
宜敏等所有人都退下之后,才从仙境中拿出那种碧绿色的灵液,一狠心倒了整整三倍的量进入水里,顿时整桶热水瞬间被冰凉的药力所覆盖,一股股清凉之气在肌肤间往来穿梭,让宜敏猛地一个哆嗦,连忙运气养生功法进行周天搬运,极力吸收水中的药性,慢慢地宜敏额头上渗出冷汗,嘴唇抿得紧紧的,这种药草本就带着洗精伐髓的效力,而且效力比起养生功法霸道得多,如今宜敏为求效果一次性放得太多,竟然导致药力透过肌理渗入经脉之中,与养生真气结合在一起,顿时真气量大增涨的经脉发疼。
宜敏心中有些发慌,从修炼养生功法开始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而且据记载这种功法最为温和,从没有任何出岔子的先例,没想到她只是一次性用多了灵液,居然会有这种让她措手不及的变异,无法之下只能强自镇定,指挥着功法在体内沿秘籍记载的路径运转,只是随着周天搬运越来越快,宜敏明显感觉到体内经脉已经不堪重负,甚至从全身的毛孔中开始渗出血丝。
不过宜敏已经没空理会这些了,她突然灵机一动,真气充塞经脉不就是功法即将突破的征兆吗?她从一岁起选择了养生功法之后,十多年来的修炼也只是让真气逐渐增加,一直停留在第一层,一时间倒是没反应过来,这时一想起来连忙回忆着第二层功法的记载,艰难地指挥着养生真气沿着新的经脉路线运行。虽然一开始只有一小部分真气流入新的经脉,好歹减轻了原来经脉的负担,慢慢地随着宜敏的控制越来越纯熟,将真气都导入新的运行路线也越来越轻松……。
直到所有真气同归于一的时候,瞬间宜敏的眼前出现了一副清晰完整的真气运行图,每一缕真气、每一条经脉都纤毫毕现,让从未见识过的宜敏好奇不已,原来这就是第二层功法所记载的内视啊?果然神奇得很,这体内经脉竟是如此模样,倒是让她大开眼界!
就在宜敏沉浸在新境界的探索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扣门声,莺儿小心翼翼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主子,需要奴婢进来服侍吗?已经将近半个时辰了,雀儿说了泡太久对主子身子不好……”莺儿没敢说雀儿交待主子被皇上折腾得太累了,泡太久没准会昏倒,让她要是没听见动静就大着胆子敲门问问,不过莺儿一直没敢动手,毕竟主子进去的时候那喷火的眼睛和满身的青紫让她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难怪主子不让她们伺候了,她连看着都觉得脸红,更不用说昨儿守门的时候,主子和皇上那堪称惊天动地的动静,她都怀疑该不会整个钟粹宫都听见了吧?
宜敏闻声连忙睁开眼,却发现浴桶的水面上竟然飘着丝丝缕缕的血丝和污垢,这让有些洁癖的宜敏顿时跳了起来,连忙从浴桶里出来,忙乱中回了莺儿一声:“不必了,本宫很快就好!你去帮本宫把请安的衣物首饰打理好,一会陪着本宫去慈宁宫,雀儿就留着钟粹宫歇着吧,刚刚辛苦她了!”莺儿听了连忙答应了一声,向着内室的方向行去。
宜敏松了口气,看来这仙境里的东西真的不能随便乱用,虽然错有错着,让久未突破的功法更上一层楼,但是太过危险了,万一在不适宜的时候突破,或者是再晚一点突破被莺儿闯了进来,真不知道后果会如何?说到底都是康熙的错,要不是他闹得她满脑袋的火气,她又怎么会干出这种没轻没重的事情来!宜敏一边在心中迁怒一边看着浴桶里的水为难,这水又是血又是污垢的可不能让奴才们看见,可是这东西也不能往仙境里倒吧,想想仙境里连水都含有灵气的清透,她怎么能随便污染一分一毫呢,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异变?
最后宜敏想了想还是没敢把脏水往仙境里泼,从一边的柜子上拿出一条裹身子用的红色布巾将水面上的血丝和污垢都吸附起来,随手往地上一丢,反正红色染上血丝也不显眼,污垢顶多让人觉得在地上踩脏了。
做完这些宜敏这才安心下来从仙境里引来一股泉水冲洗了全身,等她往更衣镜前一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那些惨不忍睹的青青紫紫都消失了,肌肤比起之前更加晶莹剔透,泛着一股温润如玉的光泽,白皙的肌肤好像稍一用力就能掐出水来。爱美是女儿家的天性,宜敏自不例外,美滋滋地在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变化后,才拿起里衣穿戴了起来,她可不能让莺儿她们发现伤痕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这也让宜敏心中再次下定决心,最近决不能让康熙有机会留宿钟粹宫,不然她无法解释身上欢爱的痕迹为何一夜之间就消失,何况就凭她现在这幅越发勾人的模样,碰上如今兽性大发的康熙她还活不活了?等宜敏好不容易从浴间出来,莺儿和雀儿就一直忍不住偷眼看她,都觉得主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宜敏不理会她们狐疑的模样,自顾自披着外衣做到梳妆台前,对着镜中脸色红润的美人皱了皱眉,这幅样子可不行,她昨天在御花园已经是太过惹眼,今儿去请安好歹要表现一下该有劳累模样吧?待会定要让莺儿给她弄一个苍白虚弱点的妆容才行,否则孝庄那个精明的恐怕会开始怀疑她的身体状况了!
事情也不出宜敏所料,慈宁宫中的孝庄的确在怀疑宜敏,她特地一早起来就是为了看看,今天贵妃来请安是个什么模样,如果还是像昨儿听说的那般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话,她可要重新掂量掂量这位贵妃的能耐了。
苏茉儿这回没再为宜敏说话,毕竟她也听说了昨天在御花园的事儿,作为草原上来的女子,她自然知道贵妃所表现出来的本事是何等的惊人,若没有绝对的力量和过人的精力绝对达不到那种程度,如果当时贵妃是憋着一口气的话,那么今天可就有得受了,听说皇上从御花园回去后就取道钟粹宫,昨晚还留宿了,只是探子并没有传来确切的消息,具体就要看今天贵妃的情况了,她私心里并不愿相信贵妃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宜敏乘坐贵妃的仪仗到了慈宁宫门口下轿,扶着莺儿的手有些虚弱地站着,苏茉儿迎出来的时候看到宜敏微微发白的脸色和虚软的脚步不由得暗自点头,看来贵妃的确身子不好,于是热情地将宜敏迎了进去,倒是让宜敏微微松了口气,她可是知道苏茉儿的分量的,只要她能站着自己一边,那么来自孝庄的危机至少能去掉一半,接下来就看怎么应付孝庄那一关了。
宜敏低眉顺眼地跟着苏茉儿走进慈宁宫正殿,孝庄和孝惠赫然在座,她在莺儿的搀扶下跪在蒲团上行礼问安,孝庄细细地打量了宜敏的容色,心中倒是安定不少,至少证明贵妃之前确实没唬人,而是真的身子不好,昨个想必是为了面子强撑的吧?心气顺了的孝庄和颜悦色地叫了起,见宜敏起身的时候脚步微微踉跄了下,心下更是满意,连忙关心道:“贵妃这是怎么啦?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孝惠也是担心地蹙眉,对莺儿吩咐道:“还不扶你家主子坐下。”宜敏强笑着谢了恩,这才被扶着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苦笑着对两位太后告罪道:“请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恕臣妾失礼,谁让臣妾昨个好胜心起,硬是逞了一回强,结果一回到钟粹宫就撑不住了,连两个小魔王都没力气哄,要不是皇上来了帮着管束两个小家伙,臣妾怕是连歇息都不安稳呢!”宜敏不动声色地将康熙留在钟粹宫过夜的缘由从留宿变为哄孩子,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身体不好还能给皇上侍寝,她也相信昨天康熙敢做得那么疯狂,肯定早就做了安排,不会让真实情况泄露出去。
孝庄这才舒缓了眉眼,笑着道:“哀家也听说了,贵妃昨个在御花园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呢!那份骑射的身手连哀家听了都扼腕不已,只想着要能亲眼见了多好呀!”说着看了看宜敏苦笑惭愧的模样笑道,“没成想昨儿的巾帼英雄今儿就成了软脚虾啦?你这丫头还真是的,也不想想自个的身子能不能经得起这番折腾,就为了赌那口气?你都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跟些个小丫头计较丢不丢人啊?”
孝惠连忙在一边笑着解围道:“皇额娘,您又不是不知道贵妃素来是个直脾气,好好的一场选秀明明圆满结束了,偏偏就有人跳出来挑刺,摆明了就是让贵妃下不来台?以这丫头的性子哪里能忍得住?没当场发火都是识大体了!”说着赞赏地对宜敏笑了笑夸赞道,“何况这丫头不是挺争气的嘛!咱们满蒙八旗的姑奶奶就该有这份气概,上马能弯弓、下马能管家,说的多好啊!不像那些南蛮子就知道狐媚人,没得混淆了咱们八旗的血统!”
听听孝惠这口气,完全是把八旗中的汉军旗给排除在外了,毕竟她讨厌娇弱的汉人女子是由来已久的,宜敏这次选秀的作为无疑让她百分两百的满意,一听孝庄有怪罪宜敏的意思这才连忙帮腔,她可舍不得宜敏被责怪,说到底都是那些没本事的秀女不好,自己学着南蛮子的娇弱模样,一点姑奶奶的范儿都没有,还想着挤兑贵妃好得到重考的机会。
孝庄没好气地点了点孝惠:“急什么?知道你心疼这丫头,哀家只是担心这丫头不顾身子乱来,又没说她做的不好!咱们大清的姑奶奶就该像这丫头说的那样,若连弯弓骑射的本事和魄力都没有,一个个娇滴滴的如何能生养健康的子嗣?之前哀家还想不通这宫里的孩子怎么一个个都留不住,如今哀家算是明白了,要是这宫里的女人一个个自己都弱不禁风,生下来的孩子又怎么养的大?”
说着满意地看了看宜敏,夸赞道:“还是贵妃想的透彻,只有健康的额娘才能生下健康的子嗣,就像你这丫头不就很争气地给咱们爱新觉罗家生了两个健康聪慧的阿哥?”孝庄虽然好猜疑,但大事上不糊涂,对宜敏选秀的作为倒是十分的满意,对比之前皇后赫舍里主持的两次选秀,考的不是刺绣女红就是女戒女则,几乎都往汉人那些个玩意儿靠拢,孝庄心中其实并不满意,出于对董鄂妃那类女人的讨厌,孝庄一向对柔弱如水的汉女做派极不顺眼,所以一旦解了对宜敏的猜疑,立刻又对她满意起来,至少这次选秀挑选出来的人想必不会再膈应她了。
宜敏有些苍白的脸色飞上一朵红云,不好意思地道:“臣妾自小就爱跟着哥哥们身后跑,从三、四岁起就老缠着阿玛和哥哥跟着去骑马狩猎,几乎就是个野丫头,这骑马射箭的本事算是刻到骨子里了,后来连乌库妈妈都看不下去,才抓了臣妾到身边教导,这才练就了如今这副乖巧的皮囊装门面呢!”宜敏倒是大部分没说谎,她自从重生之后得脱后宫牢笼,自然是逮着机会就撒欢儿似的往外跑,家里阿玛兄弟又都是把她宠上天的,儿时自然是要多逍遥有多逍遥,而且出门的机会多了,她才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展自己的势力,才能得了一辈子铁血沙场的克罗玛法和伯公图海的眼缘,才能踏遍她前世无缘得见的山山水水……。
孝庄和孝惠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才想起宜敏初入宫那会确实说过,被自家乌库妈妈压着抄佛经以收敛玩野的性子那回事,如今回想起来倒是别有一番亲切,连孝庄的眼神也恢复了原来的柔和,眼底也不再潜伏着冷芒了,让宜敏深深松了口,总算把这老太太哄回来。要不是接下来即将爆发的三藩之乱事关重大,她绝不会这样忍气吞声地装乖扮巧,早就实施安排好的计划送孝庄一份大礼了,省得成天被惦记着,宛若芒刺在背,连怀孩子的时间都要千般谨慎、万般小心地挑选算计。
宜敏如今已经不是前世那个不懂大局的小女子了,何况她早已认定这江山将来必定是自家儿子的,当然不能让任何导致江山不稳的因素出现,为此她不得不继续忍耐着孝庄时不时地猜疑和算计!不过想想倒也罢了,反正她现在年轻着呢,又不是等不起,加上养生功法更上一层楼,驻颜养身的功效必然更加明显,女人青春易逝的道理在她身上是行不通的,她可以慢慢等,终有得偿所愿的一天!
等宜敏出了慈宁宫,只觉得身心俱疲,孝庄的心思实在是太深了,虽然暂时放下了疑心,但是仍免不了字字句句都带着一点试探,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她的言语陷阱,到时候可就一步错步步皆错了!
乘坐轿辇回到钟粹宫,宜敏快步走了进去,昨个到现在她可是一天没见过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了,当真是想得慌了,“额娘!”一进大殿承瑞就扑了过来,宜敏抱起小家伙狠狠亲了一口,乐的承瑞眉开眼笑,扭着小身子赖在宜敏怀里不肯下来,让身后摇摇晃晃走路导致慢了好几步的赛音察浑气的小脸鼓鼓:“哥哥、坏!额娘、宝宝抱!”
宜敏乐呵呵地走到炕上坐下来,另一只手抱过赛音察浑,两个小家伙开始大眼瞪小眼,一人占据宜敏一半的怀抱,小赛音转转圆溜溜的大眼睛,突然咯咯地指着承瑞笑:“哥哥、请安!额娘、宝宝的!”这个小机灵鬼虽然讲话还是不利索,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却不妨碍他的聪慧,知道每当宜敏回来的时候,哥哥就要去请安了,到时候额娘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承瑞顿时瞪起眼睛,可是面对比他眼睛更大的赛音察浑还是败下阵来,可怜兮兮地抬头向宜敏寻求安慰,宜敏心里偷笑,承瑞虽然比赛音察浑大一岁多,却总是被克得死死地,而且宜敏总是教他哥哥要替额娘照顾弟弟,所以两兄弟虽然总是争抢宜敏的注意力,赢的却都是小赛音察浑,但是承瑞私底下能得到宜敏的安慰奖,那就是玩贴暖暖,所以承瑞表示很大度地不跟弟弟计较。
看着承瑞一步三回头的蹭出钟粹宫正殿的模样,宜敏笑着挥挥手,赛音察浑也有样学样地举起小胖手挥了挥,还附送一个无齿的笑容,让承瑞气得磨了磨牙,扭头大踏步走了出去,心中暗暗决定等请安回来之后额娘就是自己的了,到时候弟弟小懒猪肯定又吃饱睡觉了,晚上他一定要跟额娘一起睡!昨天皇阿玛坏人,居然让人堵着大门不让他进去找额娘,坏死了!以后再也不给皇阿玛通风报信了,就算以后额娘再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他都不告诉皇阿玛,看他再敢独占额娘,哼!
宜敏抱着赛音察浑微笑着目送承瑞走出钟粹宫,伺候承瑞的嬷嬷和宫人连忙对宜敏行礼后追了上去,这个小祖宗从能跑能跳起就再不肯让奶嬷嬷抱了,坚持每天走路去请安,倒是让康熙大为赞赏他的毅力和孝心,还是孝庄和孝惠心疼孙儿小小年纪辛苦跋涉,特地让人给他做了小号的步辇每天接送!那台步辇刚被内务府造办处送过来的时候,倒是让宜敏大开眼界,极为精致小巧,刚好适合三岁以下的孩童使用。当初两宫太后下这个命令的时候,因为没有先例,倒是让造办处大伤脑筋,最后还康熙一声令下,才按照阿哥们的轿辇模样做个缩小版。
等承瑞走了之后,宜敏又逗了赛音察浑一会才让奶嬷嬷抱下去喂奶。然后转身就吩咐尚嬷嬷召太医,等尚嬷嬷一脸怪异地走出去吩咐宫人的时候,摇曳生姿地扶着雀儿的手走回寝殿,一边交代雀儿要假装成什么样的脉息。
雀儿听了宜敏的吩咐之后,心中偷笑却不敢表现出来,只以为主子昨个被皇上吓怕了,这才想出装病这招来逃避侍寝,但是看了主子今早的惨状后,她倒是心有戚戚焉,于是不顾站在旁边尚嬷嬷一脸不赞同的脸色,乖乖地开始做好造假的准备,说起来这脉象要造假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但要拿捏好脉息的分寸,还要用不同的道具做出不同的假象,轻微的只要在腋下夹点东西影响脉象,特殊的就要在太医诊脉前半个时辰内以银针刺穴,这些手段有些是宜敏前世从宫廷里总结而来,有些是仙境的医术上抄录而来,还有些是雀儿自己试验出来的,倒是真的让宜敏行事方便不少。
宜敏的时机拿捏的很是准确,等太医奉召来到钟粹宫的时候,康熙也差不多下朝去慈宁宫请安了,于是当太医捻着小胡子诊脉的时候,康熙正好带着承瑞回到钟粹宫,不过康熙心里还是有些虚的,毕竟昨晚上折腾得那么疯狂,敏儿肯定要生气,就是不知道这回要消受几天的冷脸才算完了,不过有儿子在敏儿应该不会太不给朕面子吧?康熙低头看看乖乖走在他身边的承瑞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等进了正殿得知宜敏请了太医之后,康熙脸色顿时难看了,敏儿身子不是已经好多了吗?连脸色看着都开始恢复原来的红润了,怎么突然请了太医?
康熙突然脚步一顿,想起自己昨晚干的好事,不由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就要踏进寝殿的腿忍不住收了回来,踌躇不定地在外面来回踱步,没注意承瑞已经不管不顾地跑了进去。
承瑞心中疑惑刚刚额娘还好好地呢,怎么他出去一趟回来就病了?啊!难道这就是额娘所说的有时候为了方便不得不病?哼哼!太好了,每次额娘一生病就不让皇阿玛留在钟粹宫过夜,然后额娘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今晚又可以霸占额娘香香软软的怀抱了!额……好吧,勉强再加上弟弟好了。
“咳!你贵主子情况怎么样了?”康熙一直等到太医从寝殿倒退着出来才轻咳一声,端坐正殿的大椅子上,诚惶诚恐的太医连忙跪地请安,乖觉地禀报着诊脉的结果;“奴才回皇上,本来贵主子的身子已经调养得颇有起色,只是经不起剧烈的活动,听说昨儿贵主子在御花园不但骑了马,还进行了射箭这等费力费神的活动,如今贵主子精气神都虚弱了些,怕是要再休养一段时日了……”太医斟酌着回答着康熙的话,毕竟轻了重了都不好,只能折中了。
“什么?贵妃有没有大碍?要修养多久?”康熙倒是急了,他竟然没留神敏儿的身子经不起骑射这等剧烈的活动,看来昨天敏儿本就是逞强上场的,结果自己还拉着她……呃……活动了整整一晚上,难怪今天早晨起来敏儿脸色那么难看,康熙心中的愧疚蹭蹭蹭地往上涨,顿时对宜敏身体的担心盖过了心虚,这心中一急就坐不住了,只想立刻看到宜敏没事的样子。
“回皇上的话,贵主子并没有大碍,只是……只是不宜再进行些大动作的活动,以免……以免精力不济……”太医自然不敢提让皇上别纵欲过度的话,脉案里当然也不会这么写,何况刚刚贵主子的话还历历在耳呢,想来一句精力不济想必皇上也该听明白了才是。
康熙自然听懂了,就是听懂了才有点恼羞成怒,他就是宠爱敏儿怎么啦!昨个见了敏儿那副模样,他心里既自豪又不安,总觉得心中没底生怕抓不住敏儿的心,这才失了分寸,这太医虽然没点明是因为昨晚的缘故,但是做贼心虚的康熙怎么听都觉得在隐射自己,顿时对这太医横看竖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偏偏没有借口发作,只好不耐烦地挥手将人赶走,眼不见为净。
太医如蒙大赦,顿时忙不迭地告退,这两位主子都不是好伺候的,贵主子硬是把十天半月的修养时间延长到一个月,而皇上那模样还用问吗?巴不得贵主子明天就好吧!太医心中哀叹,比起得罪贵主子,太医宁可担点风险帮着隐瞒一二,反正皇上的女人多得是,您老人家就忍一忍吧,这后宫里早就是贵主子说的算了,他还不想丢了这份养家糊口的差事呢!
康熙刚刚还担心受宜敏的冷眼,这会什么都顾不得了,心急忙慌地疾步进了寝殿,抬眼就看见宜敏脸色苍白地倚在床头,承瑞扑在她怀里嘘寒问暖,逗得宜敏全身都散发着愉悦到极点的气息,完全没注意到康熙这么个大活人走进来,康熙顿时嫉妒了,承瑞这臭小子每次都要跟他抢敏儿的注意力,只要有这小子在,敏儿眼里从来看不到他。
康熙大踏步走过去,把承瑞拎出宜敏的怀抱,不顾承瑞抗议的眼神占据了床沿的有利位置,小心翼翼地看着垂下眼帘不理他的宜敏,诚心诚意地道:“敏儿,昨晚都是朕不好,没有体谅你的辛苦,朕跟你赔不是好不好?”说着小心地观察宜敏的脸色。
宜敏先是板着脸,听了康熙这话连忙转头看了旁边正好奇底睁着大眼睛、竖起耳朵倾听的承瑞,顿时脸红起来,顾不得跟康熙生气,锤了他两下嗔道:“皇上,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说完双手捂着脸不理他,这混蛋,自己不检点还要教坏小孩子,要是承瑞长歪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康熙一想也是,哄敏儿的时候放低点身段算不了什么,但是在儿子面前还是要维持阿玛的尊严的,于是板起脸用阿玛的权威硬是把承瑞轰了出去,接着屏退寝殿内所有的奴才,这才恬着脸凑到宜敏跟前,讨好卖乖地哄了半天,在答应了无数割地赔款的条件后,好不容易才让宜敏正眼看他,顿时康熙舒了口气,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越来越怕宜敏生气,每次看到宜敏冷着脸、淡下眉眼的时候,他都会心慌慌的没着落,非得哄得宜敏给他个笑脸才能安下心来做事,虽然知道自己这样不太正常,但是康熙并不愿意去深究其中的含义,只因他明白宜敏很有分寸,从来不会提过分的要求,他自然乐意宠着她、哄着她……。
康熙不知道的是,宜敏这时正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着怎么折腾这个精力过剩的皇帝呢!反正秀女初选已经过了,接下来没她什么事了,复选自然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操心,最后康熙负责留牌子和指婚,她有的是时间准备好一切,等新秀女进了宫,这头色龙就没空缠着她了吧?可惜后宫没有哪个女人有本事折腾的康熙精尽人亡的,否则她真要一日三炷香地把人供起来呢!
两个心底想法南辕北辙的人,外表倒是一副和谐恩爱的样子,看得在外面偷看的承瑞心中愤愤不平,皇阿玛真是太不厚道了,竟然又来抢他的额娘,以后他一定要教弟弟认清皇阿玛的真面目,额娘说过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要他跟弟弟联手,肯定能把皇阿玛打败,到时候额娘就是他们的了!
第56章 意外的选秀结果
康熙十一年的选秀经过两个多月的反复遴选终于落下了帷幕,出人意料的是这次选秀并没有出现位份特别高的秀女,最高的不过是佐领三官保之女郭络罗氏初封为贵人,剩余的大多是常在和答应,就连之前被猜测会得封高位的赫舍里氏和小钮钴禄氏都没有如同预期的那样得到名分,只不过被上记名留在宫中而已,与所有初入宫未受封也未受临幸的秀女一样居于咸福宫,就连身为康熙表妹的佟氏也是同一待遇,这让不少观望的人大跌眼睛。
这样的结果也让宜敏极为惊讶,本以为按照康熙的性子,如论如何也放不下母族的情分,即使看着佟家的面子上,佟氏至少也要封个妃,至不济也是个嫔位。只是没想到康熙竟然使出了这样一招,直接让佟氏她们待年宫中不给位份,虽然看着出人意料,但不可否认这对康熙来说确实最为有利的选择。
对康熙而言这种做法可进可退,主动权完全操控在他手中。秀女在宫中属于身份特殊的一群人,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只要不是明显被皇帝厌弃的基本上没人敢怠慢,但这些人又都是没有受过宠幸的,游离于皇帝的后宫嫔御外围,虽然说不定哪一天受封就一飞冲天,但若是皇帝不宠幸她们,她们就一直只能是秀女,不是无品无级的庶妃那种尴尬的处境,而且一些出身高的秀女只是待年宫中,其身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这种做法应该是出于康熙的私心,毕竟康熙对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已经极为不满,而佟氏则是正被康熙迁怒,自然不乐意给她们高位,只要康熙一天不乐意宠幸她们,她们就只能一直在咸福宫待着。
当然康熙肯定是为了理直气壮地不册封位份,不过用这样的做法既不会因为给她们的位份太低导致朝中势力难以平衡,也不用强迫他自己因为她们的出身而封这些明显不待见的女子高位,进而威胁到后宫的平静。反之,等什么时候康熙需要拉拢这些女子的家族了,届时只要宠幸了她们,然后给她们一个稍高的位份就足以达到目的。
宜敏心中甚至猜测着莫非因为近年来三藩坐大,对朝廷不断增加索要的军需粮草数量,如今大清朝一年的国库收入几乎都进入三番的口袋,让康熙和户部尚书愁白了头发,她带着点恶趣味地想着康熙该不会是缺银子缺到连初封妃嫔的妆奁都要节省的地步吧?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从康熙九年起,康熙自己包括两位太后的寿诞就再也没有大肆庆贺过,全部都是从简,而后宫里更是提倡撙节用度。
如果初封高位的秀女多了,例如宜敏当年上来就是妃,那份妆奁可不是个小数目,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马佳府那样替康熙省钱的,届时内务府无疑必须为初封的妃嫔置办丰厚的妆奁,这将是一笔极为可观的开支,康熙绝对是肉痛自己的家底啊!否则为何三藩之乱期间就没有册封过任何一个妃嫔呢?就算之后所有的册封典礼也全部是从简,至少宜敏所知道的当初佟氏晋封皇贵妃的场面还没她封贵妃的时候风光呢!想来想去只能是因为康熙朝多年征战弄得国库空虚吧?
宜敏手指敲着茶几的桌面,脑中不找边际地联想着,心中盘算着无论康熙是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这次选秀的结果让她有些安心也有些无奈,毕竟如此一来后宫里的高位妃嫔依然空缺,让她原先找挡箭牌的计划完全落空了。虽然此后数年间宫中依然会是她的天下,毕竟没人有那个资格和身份跟她叫板,这对于她进一步掌控后宫极为有利,即使后来这些女子得封高位,但再怎么样也只能算是晋封上来的妃嫔,而非初入宫即受封的主位,地位与宜敏还是差上一截的,所生子女也尊贵不过宜敏的孩子,尤其后面这一点最让她满意。
但是这也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孝庄的猜忌必将越来越重,这位老太太的心思深沉着呢,非到万不得已宜敏不愿意与她正面冲突,那无异于以卵击石,大清入关后一直手掌后宫的孝庄势力根深蒂固,凭着宜敏这些年的经营并不足以与孝庄叫板,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宜敏不会去招惹孝庄,毕竟一旦真的越过孝庄容忍底限,恐怕连康熙都保不住她,这等蠢事宜敏绝不会干的!
宜敏有些头疼地想着该如何转移孝庄的视线和疑心,她已经借着病弱的理由暂时打消了孝庄的顾虑,又用佟氏一族分散了孝庄的注意力,本以为这次进宫的几个大家族出身的女子必然会被孝庄提上来制衡她,没想到康熙独断专行硬是一个都没封,她如今仍然是明晃晃的靶子啊!
罢了,既然佟氏这几个出身好的女人暂时指望不上了,那么只能另想办法了,宜敏沉吟了良久才唤来莺儿吩咐道:“莺儿,将今年小选入宫的宫女名册拿来。”宜敏将主意打到今年小选的宫女身上,这些出身内务府包衣世家的女子,能量和本事不可小视,若是用得好倒是比起那些个正经大选出来的秀女更为有利,而且还不用担心尾大不掉,毕竟出身摆在那里,以康熙哪个重视血统和家世的性子,将来也不怕这些女人能翻天,就算生了孩子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威胁,只要承瑞他们平安健康地成长,任谁也动摇不了他们在康熙心中的地位。
当年的胤礽就是最好的例子,而后来继位的胤禛若非被孝懿皇后抱养过,恐怕康熙也绝不会传位于他的,就算如此雍正的继位依然受到广泛的质疑,一切皆源自于他有一个出身包衣的额娘。如今宜敏为求自保,自然不介意推几个包衣女子上位。何况从康熙那天的表现来看,未来的一段时间恐怕康熙会对她粘得紧,以他的执拗极有可能会出现所谓的专宠,这简直就是后宫大忌,若没有一些女人来分担康熙的注意力恐怕她很快就会站到刀尖上了,而孝庄对专宠是最不能容忍的,简直就是一触即死的禁区啊!
很快的莺儿就把今年小选的名册拿了过来,宜敏接过细细翻看,将册子中记载的宫女子尽可能地与记忆对照起来,等从头到尾翻阅完这本不薄的册子后,宜敏满意地合上名册。她从中找到了不少可供利用的人选,尤其令她惊喜的这里面出现了两个未来的熟人,乌雅氏和万琉哈氏,未来的德妃和定嫔,宜敏心中顿时有了计划,虽然此时的两女不过是刚刚入宫的正黄旗包衣,但是以她们的容貌足以承担分散康熙注意力的重任了。
不能怪宜敏之前没有想到她们两个,毕竟前世宜敏只知道这两人是宫女子出身,却不清楚是何年入宫的,宜敏前世虽然也掌了一部分宫务,但宫女名册、内监名册这类拿捏后宫奴才命脉的东西,素来只会掌握在贵妃以上位份的人手中,她们四妃由始至终不过是襄理宫务罢了,康熙从未真正给她们把持后宫的机会,不然以后宫争斗的凶狠残酷,康熙中后期怎么会有那么多皇子皇女长大成人?
宜敏支手托腮,心中不停地算计着各种利弊得失,半响才拿定主意,嘴角挂上一抹轻浅的笑意,唤来尚嬷嬷如此这般地细细吩咐了一番,听得尚嬷嬷脸色变幻不定,阵红阵白,等宜敏嘱咐完毕之后,尚嬷嬷才带着一头冷汗恍惚地退了出去,心中对自己主子的手段敬畏交加,看来她当初对新的秀女入宫会威胁到主子地位的担心纯属是多余的,跟主子的未雨绸缪和周密算计比较起来,那些尚未正式入宫的秀女根本不可能翻出主子的五指山。
与此同时,随着康熙对这届秀女的恩旨下达,京城中大小家族呈现人生百态,被指婚到好人家的秀女家人自然欢呼雀跃、叩谢皇恩浩荡,喜滋滋地安排喜事去了,而被指名送给宗亲显贵当个格格侍妾的,哀叹者有之,欢喜者有之,但圣旨一下只能认命,而那些通过最后一关被宫中记名留牌子的幸运儿无疑是最受关注的一群人,大多数人家中自然是高兴不已的,毕竟自家闺女一跃入龙门,未来指不定就是为家族光耀门楣的大贵人啊!
只可惜这其中不包括遏必隆和佟国维,从第一道圣旨开始颁下起,这两家就开始密切关注着,可惜随着一道道旨意的下达,两家人的心越来越凉,颁下的圣旨顺序喻示着未来地位的尊贵程度,最前面的多是给皇室宗亲栓婚,指的都是正室福晋,当然若是有如当年的宜敏那样受封为妃的,自然会是第一批传旨的,毕竟皇家的人即使是嫔妃也是比一般宗室尊贵的。
但是一直到第三天,康熙把全部圣旨都下达完毕,这两家人也没有等到康熙册封的旨意,除了郭络罗氏等几家接到内监奉旨传达的自家闺女初封贵人、常在的口谕之外,连一张册封的圣旨都没瞧见,这说明今年的选秀没有任何一位秀女得封主位,而钮钴禄氏和佟氏两家的闺女甚至连个贵人也没有混上,这让早已准备万全的两家瞬间成为了众人的笑柄,遏必隆和佟国维的脸色自然难看到了极点,这可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遏必隆在自家府中焦躁地来回走动,气怒不已地发着火,他的福晋巴雅拉氏端坐上手的檀木椅,端着茶盏沉默不语。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坐在下首,小钮钴禄氏则乖乖地侍立在舒舒觉罗氏身后,清丽的五官与舒舒觉罗氏有五分相似,倒是与慧妃像到了七分,只是气质的不同让两者间看起来大不一样,慧妃明显容貌更为出色。
舒舒觉罗氏正拿着帕子抹着眼泪,而小钮钴禄氏则一脸淡定地垂首站立,丝毫不像她额娘那样焦虑,这幅端庄稳重的模样倒是让遏必隆稍稍降了火气,对这个女儿的表现颇为满意。虽然遏必隆有五个女儿,但是只有次女慧妃和眼前的五女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所出,次女自小就容貌出众,长的美艳明丽,宛若正午的骄阳一样张扬肆意,而小女儿虽然容貌比不上姐姐,但是性子柔顺乖巧,行事婉约低调,相比之下无疑更为适合在宫中生存。
这时候福晋巴雅拉氏轻轻放下茶盏淡淡地道:“老爷,二丫头现在宫中处境堪忧,今后怕已经是没希望了,如今小五的选秀更是不如意,若是任由小五这样没名没分的进了宫,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啊?”巴雅拉氏是遏必隆的继福晋,遏必隆的发妻是英亲王阿济格长女,但早卒,后娶代善孙女、颖亲王萨哈廉的长女多罗格格,康熙六年多罗格格去世,遏必隆又续娶了现在的巴雅拉氏。
遏必隆闷声坐在首座上,端过茶盏猛地灌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气哼哼地道:“如今圣旨已下,木已成舟,还能有什么办法?”他也是心中憋屈,想他身为硕果仅存的四大辅臣之一,自己的女儿进宫居然连个正经的位份都没有,这让他在同僚之中如何抬得起头来?何况,他的几个女儿中除了这两个由侧福晋舒舒觉罗氏所出的之外,都是些根本上不得台面的侍妾所出,如今次女慧妃虽然仍居妃位,但是明显已经是被皇上打入冷宫指望不上了,偏偏儿子们有没一个撑得起场面的,现在小女儿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否则将来钮钴禄氏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遏必隆一想到自己膝下几个儿子,不由得有些灰心丧气,要不是这些小子没一个长进争气的,他何必如此操心,还要靠女儿送进宫博取宠爱来稳固家族的地位?他的长子、次子早逝,六子也于不久前夭折,如今膝下仅余四个儿子,偏偏除了三子法喀、七子阿灵阿之外,不是由侍妾所出就是尚且年幼,阿灵阿虽是嫡子却尚未周岁,根本看不出秉性如何,这让他不由得开始担忧后继无人的晚景。
这时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带着哭腔的声音娇柔地道:“老爷,这宫里已经搭进去妾身的一个女儿了,如今还要将五儿也送进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吗?甚至连个名分都没有,那岂不是要对别人伏低做小,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五儿也走上这条路……”说着抽抽噎噎起来,她根本不顾福晋巴雅拉氏闻言瞬间难看的表情,反正自从福晋生了嫡子阿灵阿之后,早已经视她为眼中钉,更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两个女儿照顾有加了,她育有两子两女,又出身红带子家族舒舒觉罗氏,虽然六子夭折,但是对上福晋她也是底气十足的。
遏必隆闻言脸色也不好看,但是他素来宠爱舒舒觉罗氏,何况慧妃的事的确是他对不起她,如今小女儿的选秀结果又是这样,不由得对她多了些愧疚,柔声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放任咱们的女儿不管的,毕竟五儿是我遏必隆的女儿,皇上之所以不给名分恐怕还是因为余怒未消的缘故。你也无须太过忧虑,毕竟皇上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终究会给五儿不低的位份的,而且宫中我自会打点妥当,绝不会让女儿吃亏的!”说着遏必隆倒是渐渐通透起来,也不再被怒气蒙蔽了理智,开始盘算着如何让皇上回心转意。
“还请阿玛无须为女儿如此伤神,所谓祸福相依,此番入宫虽然没有名分,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就在这时,小钮钴禄氏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顿时看了过去,只见她带着笑,乌亮的眸子中有着浅浅的天真和温驯的体贴,话中的深意却让遏必隆来了精神,坐直身子追问道:“乖女儿,把你的想法说给阿玛听听。”他鼓励地看着小女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