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奴婢这就去办。”唐嬷嬷点头应下此事,决定亲自跑一趟慎刑司,在此事被捅出去之前安排好一切。
第295章 母仪天下(四十四)
坤宁宫的清晨,早早就热闹起来,宫女们捧着各种物品往来交织,太监们洒水拂尘极为勤快,但是所有的动作都轻巧无比,没有发出一丝半点的噪音,生怕惊醒了这座宫殿的主人一般。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宫殿顶部的琉璃瓦上,反射出道道金光,将整座宫殿映衬得仿佛天上仙宫一般,两道身影出现在正殿的门前,明黄色的帝袍和凤服交相辉映。
宜敏身着皇后常服,肩上披着明黄色披风,上面绣着振翅高飞的凤凰,她伸手为康熙整理了一下衣襟和冠冕上的流苏,微笑着道:“皇上快去吧,莫要误了早朝。”
“敏儿进殿去吧,清晨寒凉,莫要吹了风。”康熙握了握宜敏的手,感受到一片温凉后担心地催促着,帝后大婚第一个月按照惯例都要住在坤宁宫,但这里毕竟是新居,地势又较高,比不得钟粹宫那般冬暖夏凉。
宜敏抿唇一笑:“妾身想送送皇上,等您走了,妾身便回。”她倒也不是回回都送康熙,只是昨儿睡得早,加上康熙在乾清宫批阅奏折直到深夜方归,并未上床搅扰她,倒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康熙闻言也不耽搁,伸手为她紧了紧披风,便转身上了御辇,往乾清宫御门听政去了,今儿是三天一次的大朝会,片刻耽搁不得,也就是昨儿宿在坤宁宫,否则天不亮就该出门了。
直到看不见康熙的御辇,宜敏才转身进了坤宁宫正殿,扶着莺儿的手一边走着,一边问道:“阿哥们呢?昨儿睡得可好?可用过早膳了?”昨夜她留了儿女一同晚膳,后来见天色晚了便留他们住下了,免得还要开宫门回阿哥所。
莺儿扶着宜敏的手,面上带着笑:“主子放心,阿哥们睡到寅时末方才起身,用过早膳后便去了无逸斋,时间充裕得很。”无逸斋就在乾清宫侧殿,离坤宁宫着实近得很,比起每日从阿哥所过来足足宽裕了小半个时辰。
宜敏嘴角微微扬起:“这坤宁宫确是方便,不过本宫还是更喜欢钟粹宫,这里着实太正了些,叫人住着不那么自在呢!”尤其对面的交泰殿是萨满祭祀之所,天不亮就开始焚香诵经,虽然离得有段距离,但是宜敏耳目清明,睡得极浅,稍有动静就会被惊醒。
“主子暂且忍耐些吧,婚房放在这坤宁宫毕竟是祖宗规矩,待住满一个月便好了,到时候主子便可想住哪就住哪了。”莺儿忍俊不禁地接口道,住进这坤宁宫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光呢,也就自家主子对此不以为意,甚至还略带嫌弃的样子。
宜敏轻轻笑了笑,说什么祖宗规矩呢?还不都是多尔衮和孝庄定的,满人过去大婚何来规矩?顺治帝就是入关后第一位皇帝,他的大婚定在坤宁宫的东暖阁,按孝庄的说法,是不能离神太近,也不能太远,这样能保佑新人和谐美满,结果呢?据说大婚第二日帝后二人便不欢而散,压根就没同房。
到了康熙朝,迎娶赫舍里氏皇后之时,也是在坤宁宫,不过当时康熙不过初登基四年,帝后两人也不过还是孩子罢了,同样没有在此圆房。
至于前世的孝昭皇后册立后,倒是主动搬到了坤宁宫居住,可惜不过半年便没了,也不知道是受不住这份福气,还是赫舍里氏的后手起了作用。
所谓的坤宁宫也就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她可不乐意在这种地方长住,若非看着康熙坚持修缮坤宁宫的份上,不忍拂逆他的颜面,她早就在大婚第三日就搬回钟粹宫了,毕竟那里是她两辈子的居所,住在那里心里有种安宁的感觉。
“罢了,反正这个月涉及外朝的事儿多,住在坤宁宫倒也方便处置。”宜敏回到侧殿花厅准备用早膳,至于康熙一般都是御门听政后才传膳,晨起后都是随便用些点心垫垫罢了。
“主子,今儿后宫妃嫔就要来坤宁宫请安了,您有何示下?”莺儿侍立在一旁,低声询问道。
宜敏用银勺轻轻搅动着燕窝粥,漫不经心地道:“还是按着旧例三日一请安即可,本宫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听她们掰扯。”
“嗻!”莺儿低声应下了,开始专心伺候宜敏用膳。
今儿钟粹宫的早膳极为丰富,因为承瑞和赛音察浑都住在这里,他们都是正在长身子的半大小子,食量惊人,在自家宫里自然不会委屈了小主子,连带宜敏也多用一些小点。
用完早膳不一会,宜敏正拿着礼单查看,就见梧、桐两位大宫女一起进来了,两人对着宜敏行了一礼。
宜敏拿着朱笔勾勾画画,眼皮都不抬地问道:“何事?”梧桐檀楠四婢各有所长,梧桐对外,檀楠对内,这会她们两个前来应该是有东西六宫的消息要回。
梧、桐对视一眼,还是梧儿上前一步先道:“启禀主子,承乾宫有消息来报,沈院正喂佟妃服食了那半颗丹药,如今佟妃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只是有些神志不清,仿佛疯魔了一般,见人就打骂,现在整个承乾宫无人敢靠近正殿。”
宜敏对此并无特殊反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见状梧儿就明白了,主子对于佟妃疯魔的原因不感兴趣,只要佟妃没在这种喜庆的日子里招惹晦气,主子压根懒得管她。
桐儿这时走上前一步,接着道:“启禀主子,永和宫总管来报,成嫔身边的大宫女红枫被一名粗使嬷嬷暗害,那嬷嬷也畏罪自杀了,特地来求主子示下,该如何处置?”
宜敏闻言终于抬起头,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红枫?死了?”她对这个红枫可是印象深刻啊,毕竟在前世也算是名人了,唯一一个被康熙下令凌迟处死的宫女,这辈子看来也没逃过一死啊?
桐儿低头将永和宫的说法陈述了一遍,毫不添油加醋:“按永和宫的说法,是红枫发现那粗使嬷嬷的偷盗行为,打算叫人将其拿下的时候,却没想到却被对方暴起偷袭,用发簪刺中后脑,当场气绝身亡。而这番动静也被其他人察觉,那嬷嬷自知无法逃脱,便畏罪自杀了。”
宜敏手指敲了敲桌面,追问道:“怎么死的?”这个粗使嬷嬷怕是有点问题,正常人偷盗被发现肯定第一反应是要跑,而不是杀人灭口,尤其红枫还是成嫔的大宫女,在永和宫也算颇有威望。
桐儿知道主子问的自然是那个粗使嬷嬷,直接道:“服毒自尽,经慎刑司查验,那嬷嬷服食的是砒霜,是宫中用来捕鼠的。”
宜敏几乎是气笑的:“捕鼠用的砒霜?难不成这嬷嬷是把附近宫苑的捕鼠药都收集起来吃下去了吗?”就毒老鼠的那点剂量能毒死人?慎刑司的人这是把自己当傻子糊弄不成?
桐儿怔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时雀儿在一旁补充道:“宫里头的捕鼠药都是特殊调配的,而且定时定点放置,基本上剂量都不大,顶多对蛇虫鼠蚁起作用,不可能直接毒死人,顶多让人恶心呕吐不止罢了。”
“奴婢这就让人重新查验。”桐儿不由得心头生怒,慎刑司那般人当真可恶,她居然差点被这说法给糊弄了,幸好主子明察秋毫,又有雀儿姐这个内行人,否则她怕是要给主子丢人了。
“不必了,此乃成嫔宫中事务,本宫等着她亲自前来交待。”宜敏摆了摆手,她的人手可不是用来查案的,各宫自有主位管理,既然死的是成嫔的心腹大宫女,用的还是如此可笑的理由,想必成嫔应该另有打算,她正好看看成嫔此人究竟值不值得扶持?”
桐儿心中郁闷,却又不敢不尊宜敏之命,只是沉着脸站在一旁,心中琢磨着慎刑司那邦人莫不是嫌命长了,居然连主子娘娘都敢瞒着,这里头肯定有大问题,决定稍后偷偷去问问尚嬷嬷,她老人家见多识广,肯定能知道其中猫腻。
梧儿偏头看了身边的桐儿一眼,心中闪过一丝担忧,决定稍后敲打一番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性子还是这般直白,她难道忘了主子向来不容底下的奴才欺瞒?如今居然肯轻轻放过慎刑司,必然是另有打算,希望这丫头别自作主张,坏了主子的事儿才好。
“主子,时辰差不多,后宫的娘娘们都到齐了,在外头等着给您请安呢!”这时候尚嬷嬷进来了,笑呵呵地提醒道,她如今基本不管事了,也就是陪自家主子解闷说话,偶尔调教一番新来的奴才罢了。
宜敏看了一眼时辰,已经是辰时整点了,便扶着尚嬷嬷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今儿是封后大典之后,她第一次以皇后的身份接受妃嫔的请安,她对此颇为重视,今儿就该定下未来后宫的座次了,至于康熙之前的想法?
呵呵,她不过是抛砖引玉,试探康熙的想法罢了,最后的结果可不一定能如康熙所愿!
真要按昨儿康熙的名单来,那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利益好吗?但凡是背叛过自己的,设计陷害过自己的,她都一笔一笔记着呢!
想必这会不少人都打着母凭子贵的想法,指望靠着儿子就能妥妥的晋位?白日做梦呢!
第296章 母仪天下(四十五)
宜敏从内殿走出,来到正殿的凤座前,款款落座,身边的尚嬷嬷红光满面,中气十足地喊道:“宣众嫔入殿觐见。”
话音落下,以六嫔为首的一行人缓缓走入殿中,众女分左右两列低眉顺眼地来到御阶之前,齐声请安,并行六肃三跪三拜礼:“恭请皇后娘娘圣安。”
宜敏端坐凤座,俯视着底下众多跪拜的身影,尤其是前世与自己平起平坐大半辈子的几人都对自己低头跪拜,不得不说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实在是好极了。
“起磕吧!”宜敏微微抬手示意免礼,目光扫过分列两侧的六嫔,领头的惠嫔和僖嫔,次位是淑嫔和温嫔,最末是成嫔和端嫔,其后是贵人、常在、答应等小主,再后面就是无封号等级的庶妃。
“谢皇后娘娘。”六嫔恭谨地起身退到两侧静立,若是过去在钟粹宫请安,宜敏一般会视心情而定给她们赐座,但在这坤宁宫正殿可没有她们坐的地儿,这里等同于康熙的乾清宫正殿,上朝的地方哪里有臣子坐的份呢?
宜敏环视一番众人,淡淡地开口道:“本宫执掌后宫多年,如今得蒙圣恩忝为皇后,但是平日里的规矩并不会改变,依然是三日一请安,若有变动会派人通知尔等。至于宫务分配方面,有主位的宫殿自行处理,若大事不决者可报予本宫知晓,无有主位的宫殿本宫会派人统一管理。”
宜敏目光落在几个作风较为跋扈的贵人身上:“这宫里头虽然位分有高低,但是所有人的本份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伺候好皇上,切不可仗着位分肆意欺压低位者,否则闹出丑事来莫怪本宫不讲情面。”
底下众人纷纷心中打鼓,在宫里头官高一级压死人,答应、常在这等存在面对贵人基本上就是受气包,至于没有位份又没有背景的庶妃有时候甚至连宫女都不如,打骂罚跪之类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尤其是一宫主位在自己宫里的权力极大,但凡住在其所在宫殿的女人,全都要受到其节制,甚至苛刻点的还要求晨昏定省,惩罚低位嫔御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门,狠毒点的能把人活生生折磨死。
六嫔也是心中猛地一跳,她们谁没干过点不可告知之事,只是都被掩盖了下去罢了,这种事基本上是后宫里的潜规则,这么多年来也没见皇后管过,这时候突然提出来究竟有何用意?
最终还是惠嫔大着胆子试探问道:“谨遵皇后娘娘训示,不知究竟出了何事?竟然叫娘娘这般慎重其事呢?”她在十八年的册封时,在嫔位派发的圣旨上排在第一个,所以众人便默认以她为首。
宜敏看了惠嫔一眼,眼神微沉,轻哼一声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些话本宫不想挑明了讲,免得伤了你们的面皮,但是人命关天,做人做事也该有个分寸!这一年来,宫里头报病逝的小主居然足足有八人,怎么着?难不成本宫竟然眼拙到尽选了些病秧子入宫不成?”
六嫔中的几个闻言不由得心虚地缩了缩肩膀,这被病逝的八人基本上都分散在她们宫里头,至于真病假病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宜敏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升起怒气,眼中带着寒芒,“这些可都是八旗秀女,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打杀的阿猫阿狗,人家里头还有父母兄弟,大都在为皇上当差办事的,结果咱们皇家就是这么对待人家女儿的?进宫不过一年,养的好好闺女说没就没了?
至于各宫苑伺候的奴才就更别提了,失踪的、重病的、意外死了的竟然足足有四十七人?好啊!这可真威风啊!连朝廷上的死囚尚且要层层上报核准方可判决,你们一个个倒都是能耐人,一言断人生死呀!比皇上都威风呢,要不要本宫替你们好好表表功呀?”
随着宜敏在凤椅扶手上一拍,却仿佛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心头,顿时六嫔全身一个哆嗦,再也绷不住地连后面的女人一同,诚惶诚恐地道:“皇后娘娘息怒,万望娘娘保重凤体!奴婢等再也不敢了。”
这回连刚刚没有心虚的几个主位都跪了,杖毙处置奴才这种事基本上每个宫里头都有,只是一般都会送去慎刑司执法,当然也有动用私刑的,只是没想到后者居然加起来有这么多人,结果扎了皇后的眼,直接被揪住了小辫子。
宜敏凤眸微眯,发出一声冷笑:“不敢?本宫看你们敢的很嘛!成嫔,昨儿你宫里来报又死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你的贴身大宫女,不如你出来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成嫔闻言心头一颤,不由得生出几许慌乱,皇后这是打算拿自己开刀吗?不然为何当众提出此事?只是一想到唐嬷嬷已经跟慎刑司打点好了,她也和李贵人套好了话,只要咬死不认动用私刑,皇后想必也没有证据。
想到这里成嫔心一横,往外膝行一步泣声道:“回禀皇后娘娘,红枫是嫔妾的贴身丫头,不过是发现一贼人竟敢入寝殿行窃,竟然被那贼人暴起杀害,无缘无故遭此横祸委实冤枉,嫔妾都不知该如何向红枫父母亲人交待了。”
其他五嫔满是惊奇地看向成嫔,她们竟然不知道昨儿永和宫竟然出了这等大事,红枫是谁?她的底细众人基本上心知肚明,那可是成嫔绝对的心腹,就跟陪嫁侍女差不多了,平日里至少能帮着处理一大半永和宫的内务,如今居然死了,这下子成嫔几乎是断了一臂呀!
宜敏一手曲起撑在颊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成嫔表演,她倒要看看成嫔能编出个什么故事来掩盖这件事,主位身边的大宫女可都是有品级的女官,不是能随便糊弄过去的小人物。
她淡淡地追问了一句:“那个所谓的贼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啊?听说也是你宫里头的?怎么也跟着死了呢?”
成嫔额头冒出汗水,她连擦都不敢擦,连忙回道:“后来经查实,是永和宫的粗使嬷嬷之一,平日里看着老实木讷,没想到居然是个手脚不干净,被抓到后从她身上搜出了不少金饰,看上面的印记都是嫔妾妆盒底部不常用的首饰。”
旁边众人眼中露出恍然之色,看来还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居然敢到一宫主位的寝宫里偷盗,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吗?
“嫔妾当时正和李贵人在花园里品茗聊天,等接到奴才来报的时候,那贼人已经服毒自尽了,嫔妾当时也是慌了手脚,连忙让人去内务府找人过来处理,毕竟寝宫里死了两个人,嫔妾也不敢回啊!”
成嫔微微抬头,偷眼瞧了上首一眼,却迎面对上宜敏那洞彻人心的冰冷眸光,不由得心头狂跳,语气都开始结巴起来:“慎、慎刑司的人来了以、以后,查验出那嬷嬷是服食砒霜才身亡的,嫔妾、嫔妾就让他们如实上报到坤宁宫……请、还请娘娘明鉴。”
宜敏看着成嫔那连头都不敢抬的模样,不由得暗暗摇头,就这点胆子也想着参与后宫博弈?居然还敢试图糊弄自己?简直不知所谓!
她看了看跪在成嫔四周看好戏的几人,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道:“温嫔,你独掌翊坤宫多年,不知对成嫔所言有何看法啊?”
温嫔瞳孔一缩,她都已经尽量低调了,为什么皇后还要把她拉出来啊?只是皇后垂询她不得不答,只能匆匆瞥了身边的成嫔一眼,沉声道:“皇后娘娘明鉴,此事成嫔已经将头尾叙述得极为清楚明了,嫔妾并无其他看法,只能说那奴才胆大包天,着实该死!”
成嫔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庆幸温嫔没有借机生事,只是这口气还没缓过来,又听上首宜敏又问了:“惠嫔,此事你有何看法?”
顿时成嫔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盯着跪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的惠嫔,却听见惠嫔不紧不慢地道:“回皇后娘娘,嫔妾认为此事疑点有二,一是那贼人不过是一粗使嬷嬷,她如何知晓成嫔寝宫无人进而大胆行窃?二是宫中药物管制极严,一个最为低下的粗使嬷嬷是如何得到砒霜的?”
宜敏顿时满意地笑了,她微微颔首:“还是惠嫔沉稳心细,那此事本宫就交给你来办,如何?”
惠嫔顿时怔愣一下,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上首,宜敏只是微笑地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期许,她心中一动,突然涌起一阵喜悦,连忙磕头行礼道:“皇后娘娘放心,嫔妾一定查明此事,为娘娘分忧。”
此言一出,身后的成嫔和其余几嫔顿时都是目露寒芒,前者是怨恨惠嫔多管闲事,后者则是不愿惠嫔得了皇后青睐,将来有机会踩自己一头,她们都没忘记大封后宫在即,谁能在皇后面前立功得脸,谁就更有机会晋位为妃。
第297章 母仪天下(四十六)
宜敏手指在凤椅上敲了敲,眼神一个个扫过前排的六嫔,淡淡地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手眼通天之辈,想必都盯着内务府的动向呢!本宫也不怕告诉你们,大封后宫近在眼前,有功则赏,有过当罚,坐上了主位不代表一辈子高枕无忧,若是有人肆意妄为,还妄图能够瞒天过海的,那可就打错了算盘。”
看着她们低垂的脑袋,想也知道肯定是满脸不服,宜敏冷笑一声:“一皇、二贵、四妃、六嫔,这是皇上当初定下的规矩,如今嫔位往上还有大把的空缺,但是本宫为什么要给出去?你们一个个平日里养尊处优还不够,动不动就想着拉这个、踩那个,肆意打杀奴才,哪个自觉配得上自己的封号?”
她过去只是皇贵妃,手中握着宫权凤印,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代行皇后之权,本质上跟面前这些女人没有差别,她没资格也没立场去训诫这些女人的作为,所以很多事她看在眼里、记在心底,却忍着不去僭越那条线。
如今她正位中宫,是皇帝的正室,是后宫的主母,看不惯的女人可以训诫,看不上的规矩可以更改,她不需要再忍着,自己成天操心紫禁城上下所有人的衣食住行的大管家,这些女人倒是一个个养尊处优成天找事,以后再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了!
“这些年本宫向来宽待尔等,怜惜你们离家不易,在这宫墙之内难见家人,所以平日里有些事儿本宫总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是有些事错了便是错了,不听不看不代表不存在,今儿本宫便重新立一立规矩,整肃一番宫规。
皇上亲自主持编纂的宫规不能形同虚设,稍后在场所有人都领一本回去,好好学学,不识字的就找人念诵,本宫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好生整顿自己宫里、屋里的腌臜事,免得以后被查出来,可怨不得本宫不教而诛了。”
随着宜敏的话音落下,底下顿时一阵控制不住的抽气声响起,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手笔给惊住了,众多嫔御几乎顾不得这里是坤宁宫,一阵嗡嗡声响起,交头接耳声不绝于耳。
这时候跪在前头的几位不淡定了,尤其是温嫔这种继承了姐姐大把遗产的更是慌了,她此时也顾不得低调了,直接抬起头大胆地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要搜检后宫吗?这怕是不合规矩。何况我等身为一宫主位,多少有些私密物件,难道也需要公之于众不成?”
后宫主位都是有妆奁的,这算是她们的私产,法理上任何人都无权动用和检查的,所以温嫔这话说得颇有些理直气壮,更别说自己手上的东西根本见不得光,一旦处理了以后可真要任人宰割了,加上刚刚被惠嫔比下去,当众丢了个大脸,心中更是气恼,直接就冲口而出了。
这时宜敏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甚至连话都不想回,周围几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顿时就叫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不由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张了张嘴想要请罪,可是上头那位根本没理会,连斥责都没有,她上赶着打自己脸吗?
这时僖嫔突然嗤笑一声,低声道:“温嫔这都开始语无伦次了,莫非是做贼心虚?否则慌什么?”
温嫔愤恨的目光刺向僖嫔:“你莫要血口喷人!”这个女人十年如一日地跟她家不对付,有事没事总要刺她两句,如今更是抓着机会就要踩自己一脚,着实可恨之极。
僖嫔轻蔑地撇了她一眼:“大家都听得清楚明白,皇后娘娘是为了大家好,若真要搜宫了,何必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整顿?你要是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急巴巴地跳出来干什么?
哦,本宫想起来了,当年慧妃可不就是这样吗?手底下不知道添了多少罪孽,她的那些家当都在温嫔你手上吧?难怪你这样着急了,怕是脏东西太多处理不完吧?你说是吧,惠嫔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