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可以吗。”
身前的男人好似对她有着极大的耐心,看着她懵懂的样子,恨不得立刻把她拆吞入腹,可到底怕吓到她,只好用低沉的嗓音又轻声唤了一遍她的名字。
她的小字在他的舌尖滚过,响在耳边,听得她的心尖一颤。
从来都是别人伺候自己穿衣,如今郎君却让她给他穿外袍,她能拒绝吗?
可是平日里郎君也替她做了许多的事情,他的这个要求,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
那她就帮他一回?
在心里天人交战了许久,劝了自己好一会儿,最后她才勉强愿意帮对方。
“我从未伺候人穿戴过衣裳,”她小声开口,抖开那件都快有她高的外袍,娇娇的声音细如蚊蝇:“要是做得不好,郎君不能笑我。”
说完就听见耳旁一声浅笑:“无妨,不会的我教你。”
感觉自己的脸快烧起来,她不再说话,绕到他的身后,对方也非常配合她,抬手穿进了袖子里。
等给他穿好外袍,她心里松了口气,正要离开,谁知道对方并没有到此结束,突然听见他低声道:“还有腰封。”
认命地拿起一旁的腰封,她双手穿过他的腰侧,此时只差一点,他们的身体就紧密贴合在一起,她没有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温香软玉在怀,只差一点就能将她圈进怀中,沈砚哑然,只能克制着,什么也做不了。
而对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有多磨人,她的每一个动作对他来说都带着极致的撩拨,一寸一寸地想要瓦解他尚存不多的理智。
沈砚心道自己还真是自找苦吃,突然后悔让她替自己穿外袍。
宋云棠在给他系腰封的时候,触碰到他腰侧紧实的肉,感觉他的腰随着她的动作逐渐变得紧绷,鬼使神差的,她偷偷伸手戳了一下。
接着头顶蓦地传来稍重的呼吸声,带有薄茧的大掌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男人的声音沙哑,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侧脸:“岁岁,不要乱动。”
宋云棠身体一僵,保持着半抱着他的动作,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窝在他的怀中。
也许是因为隔得很近,她好像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不习惯他的气息,她往后仰头,却撞进他那双晦涩的眸子中。
手还被他紧紧抓着,她被抓着的掌心沁出了一层薄汗,想要收回另一只绕到他腰后的手,却发现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攥住了他的衣衫。
忙松开了那只手,她有些磕巴道:“腰封系好了,郎君刚换了干净的衣衫,我身上还的衣裳还是湿的,郎君离我远些,免得又被弄脏了。”
她说完就等着对方松开自己的手,良久,耳边听得一声极轻的叹息,按住自己的那只大掌骤然收了回去,身前的人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就好像是期望落空,可到底是什么期望,她又不知道。
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又不见了,她想着身上脸上还有是湿的,转身忙从另一边的架子上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抬手就要往脸上和头上擦去。
下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帕子的一角,很快就把帕子从她的手中抽了去:“我来。”
宋云棠习惯被人伺候,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坐在了沈砚方才放衣衫的凳子上,然后乖巧地仰起头,任由对方擦着她的脸。
沈砚轻柔地擦拭干净她的脸,而后又替她散下一头的青丝,换了块帕子细心地绞着她的头发。
许是对方的动作太过温柔,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头发被擦干,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她就看见沈砚从柜子里拿了一件浅粉色的外衫走来。
她忙站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接那衣衫,哪知道对方并不给她,道:“我替你换上。”
这......这怎么可以,她好歹是个女子,脸皮比较薄,要她当着他的面脱下外衣,再如何也做不到。
她脸上倏地红了,忙上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衣衫,“不用劳烦郎君,厨房那边想来已经送来饭菜了,郎君先出去等着吧!”
然后她推着沈砚走出了屏风,自己一溜烟钻进了屏风后面。
听到屏风后传来的轻笑,她揉了揉自己滚烫的脸颊。
等心跳平复了下来,终于松了口气。
第50章
在霍凌和柳念霜成亲前几天,霍家的将军夫人上门拜访卫氏。
霍家上下几口人前几年一直跟着霍将军在漠北边塞生活,今年边关彻底安定下来之后才奉命举家搬回了京中。
霍夫人和卫氏一向有交情,因着霍夫人身体不好,年初搬回来的时候,因为舟车劳顿导致身上的病反反复复,在京中静养了几个月,到了六月的时候才将将养得好了一些。
她病好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携了女儿亲自上门,顺便跟卫氏讨教一下自家儿子成亲那天要做些什么。
毕竟沈家长子几个月前已经成亲了,卫氏再怎么样也是自己带着操办的,肯定是有经验。
宋云棠不知道今天卫氏的院中来了客人,一大早用过早饭后,就抱着特意剪了指甲的小狸奴往卫氏的院子那边走去。
只是走到中途,路过花园的的时候,却看见沈蔷与一位看起来差不多十七八岁的少女坐在亭子中。
那少女穿着一身耀眼的红衣,头发只是用一根红色的发绳简单得束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英气逼人,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小酒窝,是让人一眼就喜欢的长相。
此时她们二人正在说笑,并没有发现从这边路过的宋云棠。
“霍姐姐,漠北那边是什么样的景色,你再和我说说。”
沈蔷见了霍宁,一直缠着她给自己将漠北那边的事情,从前霍家还没有去漠北的时候,她经常偷偷去将军府找霍宁玩。
霍宁就会带着去上树掏鸟窝,还会去小溪边抓鱼玩,虽然每次被霍将军发现后,霍宁都会被他爹拿着棍子追得满街跑,可过了几天之后又带着她到处鬼混。
后来父亲和祖父去世,霍家人也跟着去了漠北,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找霍宁,如今她回来了,俩人终于又有了机会叙旧。
霍宁吊儿郎当地歪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夸张得说着在漠北的所见所闻。
而沈蔷则坐在一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说话的中途,霍宁眼睛无意间往宋云棠站立的方向撇了一眼,见到她之后声音止住了。
她不记得沈家还有一位长得这样貌美的妹妹,那模样生得是她从未见过的好看,见对方往这边看来,她立刻收起了自己翘起的二郎腿,连坐姿都端正了不少。
沈蔷这时候也发现了宋云棠,她忙笑着打招呼:“嫂子。”
原本不想打扰他们二人的宋云棠,见已经被她们发现了,只好抱着狸奴往他们这边走来。
她看了一眼霍宁,出于礼貌,便问沈蔷:“这位是?”
未等沈蔷介绍,霍宁自己先站了起来,笑起来,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我叫霍宁,妹妹叫什么,沈伯母只有沈妹妹一个女儿,你是哪家的妹妹?”
见了宋云棠,霍宁早就把什么漠北风光都抛到了脑后,根本没有听见沈蔷喊出口的那声嫂子,直接走到她面前热切地搭起了话。
她本就生得比平常女子高一些,此时站在宋云棠面前,显得对方更加娇小。
没想到她这样热情,宋云棠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摸了摸有些被吓到的狸奴,娇声回她:“霍姐姐,我是宋府四姑娘,现在是沈家的少夫人。”
霍宁道:“原来是宋妹妹,等等,你说什么,沈家的少夫人?”
沈蔷这才走到宋云棠的身边,没理一脸失望的霍宁,她伸手摸了摸宋云棠怀中抱着的狸奴的头,问:“嫂子,这只狸奴是从哪来的,我们家中好像没有人养猫儿。”
狸奴被沈蔷摸得很舒服,发出呼噜的声响,见霍宁朝着它伸手,它立刻又往宋云棠怀中缩了缩。
霍宁虽然听见眼前的漂亮妹妹嫁给了沈砚,觉得有些可惜,但是想到沈砚的长相,配这位倒也勉强可以,索性又重新挂上了笑脸。
可心里仍旧觉得真是便宜了沈砚。
宋云棠不知道霍宁心中所想,她回沈蔷:“这狸奴是我前几日从集市上花了几个铜板买的,看着倒是乖巧,我想着母亲整日里一个人呆在院中,想来会无聊,所以想要把它送给母亲解闷儿。”
多么体贴的妹妹啊,霍宁自己没有妹妹,她一直都想要妹妹,如今见了宋云棠,觉得对方简直是自己的梦中情妹。
她呲着牙笑道:“宋妹妹真是体贴,还能想到这些,沈家兄长能娶到宋妹妹还真是他的福气。”
宋云棠一向喜欢被人夸,如今被霍宁这样一夸,她也深以为然,觉得沈砚娶了她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于是她微抬下巴,同意霍宁的话:“霍姐姐说得对,郎君娶到我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
没想到她一点儿也不谦虚,不过霍宁并不在意,反而觉得她的反应比那些弯弯绕绕的人好多了。
想起自己还和别人约了要去城南郊外的那片树林骑马打猎,她舍不得这么快就与沈蔷和宋云棠分开,便提议道:“今日天气好,城南那边有一处林子,听说有好些兔子,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那边骑马玩儿?”
宋云棠立刻拒绝:“你和小妹去吧,我还要把狸奴送去母亲那。”
沈蔷见宋云棠整日闷在自己的院中很少出门,想着今日的天气好,不如拉着她一道去。
“母亲正在和霍夫人说话,嫂子这会儿去怕是会打扰她们,不如等明日再去母亲那儿。”
这话倒是提醒了宋云棠,如果母亲院子里有人在的话,她这个时候确实不太合适,要不明天再去吧。
而且她方才听霍宁说,那树林里有兔子,要不她也去吧?
沈蔷看出她想去,便道:“听兄长说嫂子还不会骑马,霍姐姐马术很好,不如霍姐姐顺道教嫂子骑马好了。”
霍宁也是一副期待的样子:“去吧去吧,到时候我要是捉到了兔子就送一只给你!”
对于学骑马这一事宋云棠不太热衷,但是听到霍宁说捉了兔子要送自己,她立刻就点了头。
她已经想好了今晚的菜:□□。
沈蔷是会骑马的,于是她和霍宁一道骑马,到了树林那边,盗到了那里之后她发现已经有几个少年等在了那里。
他们见了霍宁就围了上去,宋云棠发现这几位少年都是京中武将的后代,怪不得和霍宁这样熟络。
晋朝文臣与武将一向是不合,不仅如此,就连那些少爷姑娘,也是合不来,沈家和霍家倒是例外。
沈蔷似乎和他们也认识,很快就聊到了一块,宋云棠不爱凑热闹,便挑了一棵树荫较大的地方,让跟着来的沁雪在地上铺了一块干净的布,自己坐了上去。
她承认自己跟着来是为了白嫖霍宁的兔子,虽然不知道霍宁能不能捉到。
这片树林果真和霍宁所说,呆在里面很是凉快,她坐下之后就没有要起来的打算,就连霍宁说要教她骑马也委婉拒绝,假装自己被晒得头晕。
霍宁见她坐在荫凉处,面色红润,完全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样子,不过倒也没有勉强她。
很快她就带着沈蔷几个人进了林中。
宋云棠坐在树下有些无聊,便拿出了那本顺手带上的长短经,她靠在树干边上,翻开了第十页。
猜到沈砚要复仇之后,她就很认真的研读这本书,说不定还能以后还真能用得上,虽然仍旧有很多处不明白的地方,但是她都一一记了下来,想着等沈砚得空的时候就去问他。
看了一炷香的时间,她突然听见不远处的草丛中似乎有什么动静,于是放下书往那边看去,见那草丛又动了一下。
她的心砰砰直跳,莫非是兔子?
让晴雨收好那书在原地等自己,她悄悄往发出动静的草丛那边走去,到了草丛边上的时候,她一只手扒开一边,正好看见一只雪白的兔子正背对着她吃草。
可是她的手上没有什么工具可以捕捉兔子,难道要她徒手捉吗?
就在纠结的时候,那只兔子感知到了危险正在靠近,停下了嘴里的动作,脚下一蹬跳出一丈远。
宋云棠慢了半拍的动作,但很快又跟了上去,只是她哪里跑得过那只兔子,小跑了十几丈远的时候就累得微微喘气,额上还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珠,她拿出帕子轻拭了一下,复又继续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