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回房,与含双一起打包收拾着第二天去东宫的东西。
收拾好后已经是亥时深夜。
洛笙疲惫的坐下喝了一口茶,窗户被风吹得发出细微的响动,她顺势起身去关窗。
不成想,棉棉顺着打开的窗户缝隙钻了进来,朝她叫了两声。
洛笙也没拦它,由着它进屋,“你怎么又来了呀,不在阿澈房里呆着?”
棉棉蹲到了她的床榻边,在地毯角落里蜷缩了一下,回头示意洛笙。
好像是在问她,可以不可以让它睡在这里。
洛笙拿了一条宽大的手巾,铺在了角落,顺了顺它柔软的毛发,“好啦,你先在这里呆着吧。”
洛笙这才发现棉棉的颈间挂了一个红绳。
上面卷了一张字条。
洛笙抽出来,看到了里面一句话,“对不起。”
第77章
洛笙抿唇, 其实他没什么需要道歉的。
只是别再那样子了就好。
洛笙将字条合拢,自言自语轻声道,“没关系。”
她又摸了摸棉棉的脑袋, 不知道是在摸猫, 还是在摸人。
棉棉蹭着她的手指,而后踏实地窝在小窝里睡了过去。
整个院落之中一片祥和。
皇宫之内灯火通明, 星遥跪在殿下。
皇帝气得来回踱步, 抬手砸碎了桌上所有的杯盏。
碎瓷片顺着台阶一层一层的溅开, 在身型单薄的女孩面前四散而落。
一旁站着的萧云衍手指紧握成拳, 正要上前, 被身边随侍拦住, 眼神示意不行。
萧云衍本就是风口浪尖上下来的, 如今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削了权, 他要是这个时候再出头, 被发现了和星遥的关系,恐怕连亲王之位都保不住。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皇帝粗哑的怒气嗓音震慑着大殿之上所有人。
宫人齐齐跪下。
星遥垂首, “父皇息怒。”
“息怒?”皇帝盛怒之下冷笑一声, “你怕不是想气死朕!朕真是白把你捡回来收做义女,好吃好喝地养着, 你就是这般报答朕的?!”
皇帝牢牢看着她, “光凭你一个人,也不能假死出宫吧。说, 是谁帮的你。”
星遥手指扣紧。
高位上又是沉沉一声, “说话!”
星遥身子抖了一下。
萧云衍甩开随侍,刚要上前, 突然看见星遥福礼叩首,“是, 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再就是身边的宫女帮衬,不过我出宫后,他们都被遣散离宫回乡了。”
“千错万错,都是星遥一个人的错,是星遥逼他们的,父皇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皇帝冷嗤一声,“牵连无辜之人,听你这么说朕反倒是十恶不赦了?”
“不敢。”
“让你去和亲委屈你了吗?你嫁的可是月蚩王室子,很不愿意?”
“是星遥一时鬼迷心窍,过于自私。”
皇帝盯着她深吸几口气平复心绪,拿过旁边茶盏正要润喉,突然重重地咳了起来。
几下之后,清澈茶水中,沁出些许血珠。
祯贵妃一怔。
皇帝定定地看了片刻,而后狠砸在了地上。
祯贵妃也忙跪了下去,大气不敢出一口。
皇帝扶着桌子坐在龙椅上,四周气压一瞬间变得极低。
谁也不敢这个时候再说什么触怒龙颜。
不知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皇帝才出声,“月蚩那边,你就是不想去也得去!他们王室的怒火,你自己去平!”
星遥一颗心沉入谷底,“是,儿臣领命。”
皇帝闭了闭眼睛,屋外太医匆匆忙忙进门,查看皇帝情况。
大殿众人被匆匆遣散。
星遥起身,被宫人带离宫殿,走到门口微微偏头,但还是没有敢看向那个人。
萧云衍停在宫门口,身后祯贵妃声音泛寒,“你当真一点都不知情?”
萧云衍并未回话,停顿片刻后,大步流星的离开。
“萧云衍!”祯贵妃还第一次见他这般无礼,脸色发黑,“他怎么回事?!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娘娘息怒,估摸着这阵子殿下也是事事不顺心。”
深夜,宫女安置好星遥,便退离了宫殿。
星遥呆坐在桌前,发愣许久才微微缓神,她扶着桌子起身,正要去关窗。
忽然间男人官靴抵在了她鞋尖。
星遥惊颤地抬头,眼前阴影压了过来,大步流星地朝她走进。
吓得星遥连连后退。
“为什么不说是我逼你?”
星遥眼睫轻颤,避开萧云衍的视线,下巴却忽然被握住,抬起来。
“不是很想我死吗?今日怎么没告诉父皇,是你答应和亲的当晚,我就闯进了你的闺房。”
“你说了,我一定死。”
星遥气息一点点变得急促,打开他的手,“你疯了吗?”
“我疯了,我早就疯了。”萧云衍捏住她的手腕,“从你心甘情愿嫁去月蚩给王室几兄弟的时候,我就疯了。”
星遥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床边,惊惧的想要站起。
反而被摁下。
“为什么不说是我给你灌了假死药,是我把你关进文渊阁?”萧云衍撕开她的衣裙,“阿遥不想让我死了?”
星遥咬唇,闭口不谈。
“还是你对我有感觉了。”
他一如往常蛮横强势,“你只要说是,什么月蚩、皇帝、太子我都不放在眼里。”
“没有,不是!”
星遥声音颤抖着,“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你不能再这样犯错了……”
“我们唯一的错,就是身在皇家,做任人摆布、生死由命的棋子。”
长灯燃尽,宵禁将至,萧云衍才离开皇宫,回到祁王府。
清冷月色照彻他书桌上的字条印记。
萧云衍静静地看着,眸底一片阴寒狠厉。
自他七岁,皇帝薄情寡义去母留子,杀他母族收权,又装着爱护他将他送去祯贵妃那时,他就对这个皇家就不再有任何眷恋。
这人世弃我如敝履,休怪我不念及人情。
和亲,皇位,都将由我做主。
深夜,几个全副武装的黑影悄无声息的从祁王府离开。
隐没在漆黑沉重的皇城夜色里。
*
次日清早,洛笙带着东西高高兴兴的准备去东宫。
临走前摸了摸阿福的耳朵,抱了抱棉棉,语气中难以掩饰的开心,“我要出门一阵子,忘了跟你的主人说了,你就看着他好好养伤。”
说完,洛笙就放下了棉棉,坐上了前去东宫的马车。
洛笙前脚刚离开。
后脚萧楚沉就走到了后门。
身后属下压低声音道,“依照您的吩咐,星遥昨日已经找回去了,前朝应当不会惦记送其他姑娘去了。”
“但萧云衍好像有点疯,他……”
“他怎么了?”
“他为了抓月蚩过错,打算在城中放月蚩那的西湎热瘟。”
“热瘟?”萧楚沉看了属下一眼,“全城?”
“不,好像只有东宫。他应当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所以只加害东宫,可以一举两得。”
“放哥哥那就随他去。”萧楚沉并不在意。
他抬手示意属下退离,自己进了洛府后院。
即便是半张面具遮掩,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放松与舒缓。
棉棉迎面朝他跑过来,钻进萧楚沉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