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又哭了起来, “我我我还没说完, 萧楚淮!”
她又没有想不该想的事情。
梦里还是萧楚沉为他吃醋的事。
怎么醒了就变成了……
浴殿内空气潮湿,温泉源头不断给水, 落入泉水中带过一波一波震荡。
洛笙吸了吸鼻子, 想要推开他,却被抵压在玉石壁上。
“没不让你说, ”萧楚淮慢悠悠道, “继续。”
洛笙说不出话来,每每出声就被迫停住, 才不至于让自己听起来太过混乱。
她咬唇隐忍一会儿,不满道, “我今日,本来就是,就是要跟他成婚的!”
“我梦见他有什么错,是你的错。”洛笙难得硬着脾气想要跟男人抗衡,“你占了这里,还想管我脑袋梦见什么,你……”
萧楚淮停下了。
洛笙只在一瞬间的安静中,就察觉到了比方才凶险千百倍的气息。
而后,她被转了过去。
摁在玉石边。
下一瞬,她的世界仿佛天崩地裂!
被翻覆,被打乱!
洛笙泪眼朦胧,她的世界里翻涌的云层不断堆叠,聚积,一层又一层地被推聚而上!
她甚至出气多,进气少,被积压在脑袋里的云雾越来越沉重。
云雾堆叠,摩挲蹭过,刮出一层一层细微的闪电电流。
随着越来越密集的云层中,闪电电流也愈发繁密。
一遍一遍刺激着洛笙的脑袋,脑海中时不时光线轻闪。
洛笙有点不适应,她想摆脱掉自己世界里这些电得她浑身发酥的东西。
推散这些雾气与压过来的云层。
她忙乱的挣动着。
却也根本抵挡不过压顶的厚重云层。
直到他们被突然间翻搅的狂风揉搓,那层层闪电就被接连引爆,忽然间在她小小的脑袋里炸开!
洛笙有一瞬间的窒息,她恍惚中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那狂风仍然没停,在她已经一团乱麻的世界里席卷残云。
空气中还没有消散下去的火星接二连三的炸开,是比刚才的白光更为剧烈的刺眼光亮。
温泉声响都没盖住洛笙的声音。
他怎么这样啊。
洛笙贝齿咬住了萧楚淮肩膀,咬出一圈又一圈牙印,哭哭啼啼地控诉,“会死人的,萧楚淮你新婚就要谋杀我。”
萧楚淮眉梢微扬。
“我不要嫁给你了,我不想嫁给你,”洛笙大抵真的是被弄懵了,胡言乱语着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你怎么哄不好啊,你一点都不好哄,阿澈最好哄……”
萧楚淮轻磨了下后槽牙,突然间捏着她下颚,牢牢地看着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笙笙是不是还觉得,我今晚对你太仁慈了?”
“真想死在这里?”
洛笙甚至还茫然地看着他反应了一会儿。
她觉得这一晚上浑浑噩噩,眼前晃得就没看清过东西。
过了多久洛笙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刚消停下来,回房她就饿了。
胃里又酸又麻。
萧楚淮好心好意地抱她去吃东西,表面上体贴入微。
只有洛笙感觉到他的恶劣。
洛笙手里勺子拿不稳,掉在碗里,她动了动唇,碍于刚才的事情,愣是不敢说什么。
萧楚淮不动声色地帮她拿起勺子,“拿不稳了?”
萧楚淮身形高大,坐着就能将她完全笼罩住。
他扶着她的后腰,将温好的粥递到她唇边。
洛笙吸了吸鼻子,张嘴吃下。
可怜巴巴的。
萧楚淮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东西。
忽而出声,“笙笙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乖吗?”
洛笙看他一眼,在他眼底看见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样子。
洗掉婚妆,鬓发还滴水,眼睛里一片通红,一看就知道刚刚遭遇了什么。
她羞恼地制止他,“你不许说!”
洛笙不知道,往日清冷矜贵,孤傲不可攀的人,为什么如今什么都能说得出口。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洛笙别开头,“我不知道。”
萧楚淮也没有继续,一口一口喂她吃东西。
洛笙真的很怕自己说出什么来,再刺激到他。
毕竟她感觉他现在还挺精神的。
她坐在他怀里,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萧楚淮突然拍了她一下,“别紧张。”
洛笙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微微屏气,更紧张了。
萧楚淮慢悠悠地看她,“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又饿了。”
“我没有。”洛笙又快哭出来了,“哪有你这样给人吃饭的。”
萧楚淮沉吟着,拨开她的碎发。
“别哭。”
“这种时候哭,不会让人想放过你。”
洛笙硬是憋住了眼泪。
萧楚淮手中的勺子又喂到了她唇边,“先吃饭。”
洛笙确实很饿,但这饭吃得也很是不自在,她连忙吃着萧楚淮喂过来的东西。
只怕一会儿没有机会吃东西了。
萧楚淮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反倒莫名其妙想到了方才被他们撞掉的那一堆小玩意。
那些东西,他之前在册子上看到了不少。
她这么喜欢玩,那下次可以试试。
洛笙连声音都弱了几分,闷不吭声的吃完了饭。
被放回鸾榻的时候,她忽而听到了打更的声音。
桌前放着的一对龙凤喜烛燃尽,不等洛笙辨别出来是几更天,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楚淮站在鸾榻间看了一会儿,见她睡得沉,也就没再上前,转头去了沐浴间。
等他出来时,天色刚蒙蒙亮。
浅薄光线混合着屋内红烛光影,落在鸾榻喜被的人儿身上。
一条纤细莹白的腿搭在艳红锦被上,足踝腿弯处满是痕迹,她只草草的披了一件红纱寝衣,寝衣深处光景若隐若现,能看到那盛开到艳丽的花印,一朵一朵刺激人内心的阴暗面。
洛笙身上那浅淡的香气变得浓郁。
浓郁到无法忽视,丝丝缕缕钻入心肺都是张牙舞爪的示威。
萧楚淮就这么站在灯火昏暗的床榻边。
男人眼尾发梢还沾着水珠,松散的衣襟深处满是线条流畅的虬结肌肉,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雄性气息。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眼底暗流侵蚀意识。
忽然间烦躁地扯掉了衣袍,重新捏起那熟睡人儿的小腿。
她真的能要人半条命。
那人儿昏昏沉沉间,浑身发抖,连足尖都绷紧轻颤。
清早屋外值守的两位宫人换值,忽而又听到消停已久的屋内再度喧闹起来。
不由得唏嘘,“殿下是真疼娘娘啊。”
*
皇帝清早晨起,准备东宫新妇前来敬茶。
他坐在榻间,任由身边的太监伺候更衣。
突然间,皇帝重重地咳了起来,手中帕子被鲜血染红。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大惊失色,“这,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又突然……”
他立马扬声,“御医!”
皇帝伸手抓住阻拦他,“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