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翦微一偏头,猛地闪开握住萧楚沉手腕。
喜事临门的人脾气就是好,沉翦仍是笑眯眯地,“怎么这还藏着个暗器呢。”
他给萧楚沉摘下来,交给旁边的死侍。
萧楚沉轻咬了下牙,气笑了,“好,这回且算是哥哥赢了。”
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愿赌服输。”
“不过我这人可没什么伦理道德。兄嫂,我更喜欢。”
“谁规定,笙笙只能被一个人保护。”
“他最好看好他的小太子妃。”
*
婚房之中格外清静,洛笙一个人在屋子里就把晚上的事情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她想着该怎么开口跟萧楚沉说合适。
真的要圆房吗?
洛笙一想到那一箱子的小玩意,就开始害怕。
不要吧,她还没准备好。
她好好哄哄他,应当是能直接睡觉的吧。
再不行她就装生气好了。
洛笙整理着自己的衣摆,想好了办法和对策,便放松下来。
晚间入夜约么戌时的功夫,洛笙听着屋外人声喧闹渐渐弱了下去。
还有太监扬声张罗着起驾回宫的声音。
洛笙手里拿着自己用喜帕折出来的一只小船,竖起耳朵,判断着他们是不是结束了。
可眼下这个时辰结束好像很早。
她起先听说要一直进行到亥时。
洛笙正想着,突然房门口“吱吖”一声轻响。
洛笙连忙坐板正,果真看见那一身喜服的男人从屋外进来,进门远远看向她,复而将身后房门关上。
“咔哒”一声,落锁。
洛笙听到了锁扣的声音,掀起眼帘看过去。
只见那人盯着她,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自然而然地放在桌上,问她,“饿不饿?”
洛笙还是有些不习惯他们这样在同一屋檐下共处,她声音都弱了几分,“不太饿。”
她想着尽量多说点话,让氛围不至于这么奇怪,“我刚刚在屋里吃了一些点心。”
“再来吃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洛笙听着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仿若砂纸轻磨。
再就是他今日怎么给她感觉……
洛笙磨蹭了一下,起身朝着他走过去,“你今日好像有点话少。”
男人忽而幽幽看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气息沙哑,“可能是累了。”
洛笙觉得有道理。
她走到一旁,头顶头饰还是坠着她。
洛笙不由得问,“我能先把这些摘下来吗?”
她微微仰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头饰后仰,她又不得不低头缓一缓。
眼睫刚刚压低,就感觉什么东西从发间抽离。
紧接着看见身前男人手里多了一只凤钗,放在桌边。
而后洛笙头顶发饰被一点一点拆下。
每一个动作她都能察觉到,这种感觉很奇怪。
像是在剥离她身上的每一件衣服、每一个束缚,直到完全展露在他面前。
他不说话,只有屋内喜烛的火光将他的身影映在她的身上和墙壁上。
连彼此间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听清楚。
这氛围越来越怪,逐渐往某些不可描述的方向上发展。
洛笙连忙出声,“那个我自己来吧。”
她转过头,扶住剩余的头饰,一点点拆下。
剩下的东西也不多,洛笙手脚利索的放好,转头看见他已经将带来的吃的摆好。
桌上放了两壶酒。
他始终没怎么说话,让洛笙心绪越来越不安。
她迟疑着,轻唤了他一声,“阿澈?”
男人倒是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
洛笙看着像是萧楚沉的眼神,阴鸷血性眼底对她有着不容分说的占有欲。
可这细致入微的感觉上,又像是另一个人。
洛笙转过身,“要先洗一下手吗?”
她走到清水盆边,听到他也跟着走了过来,洛笙主动道,“我帮你洗吧。”
她说着,握过男人粗糙的手掌,拉到了清水旁边。
他也不动,就这么乖乖地任由她拉。
洛笙嗅到了他身上的檀香,翻开他的袖口,再一次看到了他手腕上的赤莲花纹。
乖得像,气息像,连痕迹都像。
洛笙没有再往别的地方想,她毫不设防地帮他洗了下手,“你今天怎么这么体贴了呀,跟换了个人一样。”
她柔软的手指触及他掌心薄茧。
撩起的水无可避免地落在男人手腕上。
而后下一瞬,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手腕上那株血红赤莲被温水融化晕开!
洛笙握着他手腕的动作狠狠一僵。
指腹还难以置信地轻蹭了一下,然后,她的指腹上,就明晃晃地沾上了那抹红印!
这是假的!
仿若一道白光直冲向脑海,轰然炸开!
洛笙惊吓地松开手,细滑手掌却一下子被男人反握紧!
掌心传来不容抗拒的力道,她甚至能看到他手腕处的青筋随着握紧她的动作而隐隐浮动。
手臂肌肉血脉喷张。
动作间,两人面前的水盆被接连撞出一阵阵水波!
叮当乱响。
洛笙抬头,正被毫不留情的卷进萧楚淮风暴四起的眼瞳中。
“为什么跟换了个人一样,”他声音嘶哑,回答着她的问题,“因为本来就不是他。”
洛笙甚至连惊吓都没能叫出声,今天一整日的疑虑忽然间汹涌而上,明晃晃地告诉了她答案!
她慌忙抽手,抽不开,反倒被握住了另一边手臂。
两边都被禁锢住的触感,瞬间滋生出麻意,遍布四肢百骸!
她心脏都仿佛被捏住!
旁边的水盆架子被他们的动作撞翻。
屋内一阵七零八落地乱响,尖锐地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清水洒了一地。
萧楚淮适时放手,洛笙就一下子后撤撞在了身后的喜床边。
洛笙意识到身后是床榻,又慌慌张张地远离。
萧楚淮不着急抓她回来,总归她今晚跑不了。
才戌时,还有一整夜。
足够拿来好好清算他们之间的账。
萧楚淮缓步走到桌边,轻敲了下桌案,“先吃点东西。”
洛笙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久久没动,屏气凝神地看着萧楚淮的动作。
萧楚淮坐下,缓慢抬起眼皮,深邃黑瞳一阵一阵惊涛骇浪翻涌而过。
而他的语气却始终平稳低沉,越是听不出情绪,就越是骇人,“笙笙。”
熟悉的一句,“过来。”
洛笙手指紧扣住身后的架子。
气息一下重过一下,她的慌乱在屋内清晰可闻,每一声都刺激着男人。
想让她更慌一点,更乱一点。
甚至喘息声也更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