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咬下去便是甜甜的豆沙,焦黄的底部脆脆糯糯的,特别香。
这一打岔,亏顾以灿还记得刚刚说到哪儿,接着往下:“在翼州时,谢璟把他和季南珂的事与凉国公主说了,凉国公主说是想见见人,谢璟把人带了过去。”
刚烘好的海棠糕特别烫,高温让里头的豆沙质地绵绸,烫得他够呛。
顾以灿懒得管他们的破事,反正他去凉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把手上的海棠糕吃完,顾以灿还想了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妹妹。刚刚我们进宫去了,皇帝对这桩婚事十分满意,当场让人叫了钦天监,定下了婚期。”
顾知灼用帕子擦完手,把他的手拉过来也擦了擦,头也不抬道:“什么时候?”
“十月十四,钦天监说,黄道吉日。”
如今已是十月初九,也就是仅仅只有五天?顾知灼算了算时间:“好赶啊。”
不过,早在定下谢璟要和亲后,礼部已经开始准备大婚事宜了。
哪怕再赶,挤挤也不是问题,最多简陋些。
又要大婚,又要祭祀,还偏偏定在前后两天。礼部还真辛苦。
顾知灼乐道:“十月十四是不是黄道吉日我不知道,十月十五肯定是黄道吉日!”
“当然!”
那是他们俩的生辰。
“到了。”
顾以灿拉着她拐了一个弯,停在了金玉阁前。
第193章
进了金玉阁, 立刻被迎到了顶层。
掌柜亲自拿出了一个雕着精美花纹的木盒,木盒里是一根金簪。
金丝在簪身缠绕,有如花枝, 绽放在簪头。每一花瓣都是黄金捶打而成的,薄如蝉翼, 在阳光下流淌着眩目的光芒。金丝编织成的流珠垂下, 金丝间还镶着细小的宝石,仿若藏进了星辰。乍一看,做工就极为耗时。
顾知灼越看越喜欢:“灿灿,你什么时候定的?”
顾以灿掰着手指数了一下,欢快道:“三月!我离京前。”
顾知灼蓦地捏紧了簪子,手指略微紧了一瞬, 生怕伤到簪子,又立刻放开,珍惜用双手把它捧在掌心中。
三月。
也就是说,在定了这支簪子后, 她的灿灿就出京剿匪去了。
上一世, 这一别是永别,他们再也没能相见,她也不知道她的灿灿, 她的哥哥,还为她准备了及笄礼。
上一世,她直到死也没能见到过这支簪子。
顾知灼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心口滚烫滚烫的, 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灼灼燃烧。
顾以灿呆住了, 傻愣愣地问了一句:“不喜欢吗?”
不会是被丑哭了吧,还挺好看的呀。他亲手画的,画了好久的。
“喜欢。”
顾知灼双掌合拢, 小心地捧在掌心里。
“姑娘要不要戴上试试看。”掌柜问道,“若有不合适的地方,还能再调整一下。”
“不试了。”顾知灼的手指抚着簪子,花瓣随着她的动作轻颤,宛若鲜花怒放,“等及笄那天再戴。”
她看了又看,不舍地放回到了匣子里,又把流苏全都整理好,才盖上盖子。
她的动作既珍惜,又小心,仿佛拿在手上的是一件稀世珍宝。
“我来拿。”
“不要。”顾知灼捧在怀里,一别头,“我的,不给你。”
顾以灿:?
哪怕有一个打从娘胎起就在一块儿的妹妹,顾以灿有时候也还是搞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思。不过,这不重要,妹妹喜欢就好!
“明年再给你买!”
顾知灼:“后年也要,一直买到我变成老太太。”
好嘞!
高高兴兴地出了金玉阁,顾知灼的手里拿着宝贝簪子,也不乐意去逛了,生怕磕着碰着,直接打道回府。
府里都知道顾以灿今儿会回来,太夫人早早就让人在仪门候着。
一回来就去了荣和堂,见两个人一起进来,太夫人高兴地招手把他们叫了过去,先是摸了摸顾以灿的脸,又让他站起来转了一圈,确认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有掉,太夫人放心了。
“西疆好不好玩?”
“好玩!”
“以后啊。”太夫人摸摸他的脸,“只接这种差事就可以了,多风光啊。别去危险的地方,知不知道。”
在太夫人看来,顾以灿这趟去西疆,真的单单就只是迎亲。
比剿匪,平乱什么的要风光多了,主要是安全。
顾以灿笑着答应:“我留在京城陪祖母打叶子牌,哪儿都不去。”
等打下北狄,他就留在京城,再也不到处跑了。
太夫人乐得眯起了眼:“灿灿乖。”
“那祖母库房里的波斯短刀能给我吗?”顾以灿眨巴着眼睛看他,“就是舅祖父从波斯带回来的那把。”
去岁江家的商队去了一趟波斯,带回来了好些波斯的稀罕物,前阵子给太夫人也送来了不少。
给!太夫人打发祝嬷嬷去拿:“全带过来给灿灿挑。还有波斯地毯,一会儿几个丫头来了,让她们自个儿挑。”
“灼丫头,”太夫人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道,“你过几天及笄,祖母给你备好簪子了。是你们曾祖母留下的,你瞧瞧喜不喜欢。”
她递了一支垂凤簪给她。
垂凤簪价值连城,美得不可方物。
“我有了。”顾知灼坐在脚凳上,显摆着她新得的金簪,“祖母你看,好不好看?灿灿亲手画的样子,及笄用。”
“祖母给的,我也要。”
她乐呵呵地接过垂凤簪。谁又会嫌簪子多呢,对吧。
“祖母还有别的吗?”
“给给给,都给你。”
太夫人只有一个闺女,自打顾缭缭及笄后,府里再没有办过及笄,好不容易有个孙女长大了,太夫人正稀罕的紧。
不一会儿,堂屋里就摆开了好几张桌子,又是头面,又是短刀,连波斯地毯也只能先堆到一边放着。
太夫人还特意让祝嬷嬷把放着珠宝头面那个库房的册子带过来,让顾知灼自个儿挑。
顾知灼点一件,就让人去拿一件,摆满了两张桌子。
太夫人坐在上头,乐呵呵地瞧着。
她的库房都快堆不下了,拿去拿去,都拿去。
“太夫人。”
挑的正热乎,有管事嬷嬷从前院进来禀道:“皇上口喻,今晚为凉国大王子和公主设宴接风,宣王爷和大姑娘进宫。”
顾以灿:“去吗?”
“不想去。”顾知灼乐滋滋地把玩着一支蝶戏花的金簪,头也不抬。
顾以灿:“我也不想去。”
太夫人虎起脸来:“宫里都宣了,哪由得了你们想不想去的,要听话,赶紧去梳洗。祝嬷嬷,让人去备马车。灿灿,你刚回来还累着,不许骑马,在马车上还能睡一会儿,快去快去,别迟到了。”
顾知灼依依不舍地看着满桌的头面。
“全给你。”
顾以灿学妹妹,眼巴巴地看着满桌的波斯短刀和蒙古短刀。
太夫人:“……只许一人挑一把。”
好吧。顾以灿给妹妹也挑了一把,手拉着手,跑了。出门见到顾以炔,他还不忘道:“快进去,祖母把舅祖父送来的波斯短刀全拿出来了,快去挑。”
“祖母祖母!我也要。”
顾以炔飞奔了进去。
顾知灼是真不乐意进宫,尤其是宫宴什么的,听着就累得慌。
她慢悠悠地梳妆,沈猫蹲在门口看她。
顾知灼顺手一捞,带它一块儿去。到了仪门时,顾以灿已经靠在马车里打完了盹,见妹妹一来,主动给她掀起了帘子。
顾知灼往他身边一坐。
“走啦。”
顾以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总觉得妹妹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等下了马车才反应过来,妹妹的腰上是……刚刚讨来的波斯短刀?
肩上背的是……猫?
顾知灼回首冲着他笑,一脸无辜。
顾以灿悄咪咪道:“要不要藏藏好?”
除了御前带刀侍卫,任何人进宫都是不能带武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