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儿!”
谢璟终究还是无法坐视不理,眼看着她就要掉下去了,他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拥在了怀中。这种失而复得的恐慌,让谢璟怕再也不愿意放手。
呵。
顾知灼低低冷笑,朝谢应忱走了回去。
天命回归,并非立刻就能推翻一切重新来过,而仅仅只是让他们这些被天道压制的人能够放开了手脚去争去夺。
师父说过,重定天命,在于公子坐上金銮殿上的那把椅子。
就如同,被长风改动过后的天命,也是在当年的荣亲王登基后才彻底定下,成为天道规则。
她仰头看向夜空,代表谢璟的那颗帝星又暗淡了几分。
哪怕顾知灼的五感没有师父和清平师兄敏锐,看不到一些玄而又玄的气息流动,但也能猜到,季南珂如今还尚存的“福运”,纯纯靠着谢璟的龙运在滋养。
不过,顾知灼毫不同情。
他自己的选择,什么结果,都应该自己承担。
“喵呜~”
沈猫开心极了,嗲嗲扑过来,软乎乎的额头蹭她的下巴,小脑袋亲热地贴在她的颈窝上,喵呜喵呜地叫唤着。
“手痛了吧。”谢应忱拿帕子给她擦擦手心沾着的灰尘。
顾知灼仰起脸来,笑得甜丝丝的,目含星辰。
回首的时候,又带着嘲讽般的冷意,她故意吓唬她道:“对了。季姑娘,你那天在午门吐了血吧,你的好运气,是有代价的哟。”
“有空记得多去看看长风~”
“祝你,长命百岁。”
谢璟:!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环抱着季南珂的双臂。
但很快,在见到季南珂惊魂未定的神情时,又无奈地轻轻一叹。
在季南珂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目光追随着顾知灼的背影,直到她和谢应忱说说笑笑地下了城墙。
被打扰了看星星的兴头,顾知灼有些不太开心,不过,在谢应忱带着她去庙会走了一圈,买了花灯,又吃了好多好吃的后,心情立刻转好了。
逛完庙会,等到回府的时候,已快到亥时。
顾白白等在仪门口,见他们俩回来,逮着就是一顿训。
不过好在有太夫人在,太夫人对于突然从国公太夫人变成太妃,还是接受的相当良好,琢磨着去昔日的手帕交那儿显摆显摆,一听到顾知灼挨训,连忙站了出来,袒护道:
“王府多显摆。这是好事,你怎么还训上了呢?”
“要是她害怕了,怎么办?女孩子家能在娘家待几年,以后嫁出门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的苦!”
“你不心疼心疼她倒也罢了,还训她。”
顾白白:???
这话说的,好像娘嫁过来吃了很多苦似的,她这么说,爹知道吗?
“不会。”谢应忱保证道,“祖母,以后她训我。”
顾知灼回首对他笑。
太夫人满意极了,她这个孙女婿果真有眼力劲。
太夫人喜欢一个人,最好的表示就是送东西:“忱儿,我这儿有几块田黄石的印石,一会儿让灼丫头拿给你玩。”
“我给祖母刻一个镇北王太妃的章,祖母以后宴请时可以用。”
“好好。”太夫人更满了,“我还有寿山石,和鸡血石的,都给你……”
顾白白努力想扯回话题:“还有东厂……”
“来来来,灼丫头,我明日去平安伯府上看戏,你帮我挑挑哪套头面更好看,翡翠的不错,玛瑙的也好鲜亮。”
“再给我选套衣裳。”
“我现在可是太妃了,得穿得和从前不一样。”
太夫人对着她使眼色,顾知灼愉快地挽着她去了里间。
顾白白:“……”
这丫头,他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挡不住眉眼间的笑。
有她和灿灿,顾家终究还是重新立了起来。
“忱儿,你若不急着走的,去我书房一趟。”
谢应忱应诺起身,主动去推轮椅。
顾知灼帮着太夫人挑好了首饰和衣裳,一连几天太夫人约了好多个局,几个孙女轮流陪她出去显摆了一大圈。
勋贵的太夫人,老夫人们岁月静好,看戏喝茶,说着谁家儿子不懂事,谁家媳妇最孝顺。
朝堂为了晋王和沈旭之争,闹得腥风血雨,不可开交,弹劾沈旭的折子堆满了文渊阁。
而沈旭仿佛是故意与人对着干,命人多抄了两个府。
这下更是惹来众怒。
一片风雨中,镇北王府的牌匾也做好了,挂了起来。
这一下,争吵不休的朝堂瞬间安静了。
王府!
大启唯一一个异姓王府!
“镇北王府”四个字顿时吸引住了几方人所有的目光。
京城从前些天起,就在传顾家要晋为王爵,不少人还将信将疑,一直到这块牌匾挂上,终于尘埃落定。
顾家素来低调,并没有宴请的打算。
就连众人上门道贺,顾白白也以各种理由全部推脱。
不过,贺礼还是如雪花一样,飞进了镇北王府。
连谢璟也送来了贺礼。
除了贺礼外,还有一张请柬,是定了九月初九纳妾的请柬。
谢璟没有开府,也不可能在宫中宴请,就择了京郊的一个小皇庄。
啧。
顾知灼看过后随手一扔。
“姑娘。”
晴眉匆匆进来,屈膝禀道,“皇上醒了。”
“醒了?”顾知灼一挑眉,“你是说,皇上清醒了?!”
有意思!
第164章
从北疆过来的第一批北疆军, 如今应该称为镇北军了。他们已经到达京城,有一千人,顾知灼正在和顾白白商议安置的事。
闻言, 顾白白也回首看她。
“快说说。”顾知灼兴致勃勃地催促道。
是。
晴眉轻快道:“当时皇上正和谢琰在一块儿,说着让谢琰去上书房上课的事, 和乐融融, 父慈子孝。谢琰向皇上告状,顾家待他不好,要皇上把顾家人全杀光了。皇上答应了,还让谢琰好好读书,将来立他为太子,他想怎么杀光顾家都行。”
顾知灼溢出一声冷笑, 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腕上的玉镯。
“谢琰想当大将军王,皇上就笑,赞他没有野心,孝顺, 告诉他, 太子比大将军王厉害多了。又交代了李得顺让礼亲王赶紧入玉牒什么的,说是先给他封个大将军王,以后来再封太子。”
晴眉心知姑娘爱听热闹, 故意说得详细了点。
顾知灼果然听得愉悦,指腹轻轻敲击在书案上,嘴角小弧度地弯了起来, 露出了小小的梨涡。
“谢琰就说, 他当了大将军王,第一个就要带兵铲平镇北王府。”
晴眉都无语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但顾家人还真没有把气撒在一个孩子身上, 在府里住着,也没有冷着饿着,只能说,天性如此。
“皇上要把金吾卫给他。让李得顺把当值的秦副指挥使叫了进来。
“结果,秦副指挥使刚到,皇上还没有交代完,突然发起狠掐住了谢琰的脖子,所幸李得顺也在,让秦副指挥使帮着把谢琰救了下来,他还吓尿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胆子这么小,难怪不是顾家人。
顾白白不由对侄女的这个丫鬟多看了两眼,她说的这些着实过于隐秘了,若非是正好在含璋宫里伺候的,根本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侄女的消息来源比他还广,莫不是东厂?
应该是。
皇帝在含璋宫,里里外外伺候着的都是内侍。
“然后呢。 ”顾知灼单手托腮,兴致勃勃地追问着。
“皇上的表情好玩极了。”
晴眉眉飞色舞:“皇帝大发雷霆,一下子要把季氏挖出来,挫骨扬灰,然后还吐了,好像恶心到不行。”
季氏到了最后,脸上全是红疹,还流脓。
皇帝惯爱美人,怕是回想起来,有些接受不了吧。
反正吐着吐着总会习惯的。
“但吐完以后,他好像又糊涂了,抱着谢琰哭他可怜,谢琰吓懵,什么话都不敢接。没多久,他又让人把谢琰拖下去打死。像是、像是一个人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似的。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