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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他又在拈酸吃醋_分节阅读_第18节
小说作者:雨星澄   小说类别:重生小说   内容大小:454 KB   上传时间:2025-02-20 16:33:58

  真是后生可畏呐。赵泽源思及与其相比差了一截的六皇子,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几乎要溢出胸膛。

  “赵卿,你意下如何?”

  听见文惠帝问他,赵泽源归拢了心神,应道:“臣觉得三皇子所言甚好,既处置了孙进,又彰显了陛下的仁德,是个两全的法子。”

  “朕也是这般想的,”文惠帝收回了眼神,稍稍后仰道,“三皇子心怀贤德,愈发令朕刮目相看了。”

  林彦将头垂得更低,答道:“臣多谢陛下夸奖。”

  “郑卿,对孙进的惩处便照三皇子说的办,”文惠帝看向自方才被他问责后便战战兢兢的陈深榆,道,“陈卿,孙进被免官后户部侍郎的位置便空了出来,你心下可有合适人选?”

  “陛下,您也知晓,户部一直都短可用之人。此前因为刘侍郎致仕,当时是户部郎中的孙进才得到拔擢。”

  陈深榆提着一口气,道:“谁想孙进在侍郎之位上待了不到半年竟犯此大错,现今户部底下的官员们资历尚且不足,臣……臣不敢妄加举荐。”

  “如今的户部郎中是哪位?”文惠帝问道。

  “是李沉。”

  “朕记得他,他是前年从云州考上来的探花,写得一手好策论,”文惠帝用余光瞧着眉目恭谨的林彦,道,“他是何时迁至户部郎中的?上任后考绩如何?”

  陈深榆细思后,回道:“他是去岁二月升上来的,冬月考课时无最而有一善,评为中中。”

  “那便是无功无过了,这样的资历确实还差了些,”文惠帝语气无奈,道,“侍郎之位这般空着绝不是长久之计,好在不日便要迎来春闱会试以及殿试,朝中各处又会有能士加入。”

  “待殿试结束后,朕再与诸卿定下户部侍郎的人选。”

  众臣自是对他的决定没有意见,齐声道过陛下英明后太监高喊退朝。

  “曹大人。”

  听见熟悉的声音,曹冲回首看去,见到是林彦后对掖双手道:“微臣见过殿下。”

  “曹大人不必与我行这些虚礼,”林彦道,“今日多亏了大人相助。”

  他指的是曹冲适才先唱黑脸以衬出他处事仁善一事。

  “臣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殿下胸有丘壑,理所应当得到皇上的称赞,”左右瞧过四下无人靠近,曹冲压低声音窃窃道,“孙进与吴延庆此番绝无可能东山再起,赵泽源今日在堂上尚能强装镇定,暗地里怕是要将牙都咬碎了。”

  “微臣先于此恭喜殿下扳回一城。”

  林彦对他抿唇一笑,眸底却是心事重重:“多谢大人。”

  *

  待到未时,宫里传出了对吴延庆的判决,同孙进一样,他也被免去官职,查抄家产并押入诏狱,而承天府尹之位由原本的承天府丞王鸧接任。

  紧接着,绿颖那儿收到了消息,新上任的府尹将于明日辰时重新审理此案。

  听到这接二连三的好消息,林蕴霏面上未有喜色,像是早有预料。

  一旁烹茶的楹玉见她用手抵着额头仿佛沉思,便也不出声打搅。

  林蕴霏的确在想事情,但并非担心明日绿颖一案的结果,而是在琢磨文惠帝为何将户部侍郎一位空缺。

  前世记忆令林蕴霏知晓此时的户部郎中李沉是林彦的人,再加上谢呈那日的提醒,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便是文惠帝对林彦的敲打。

  他宁愿将侍郎之位空悬影响户部办事效率,也不肯让林彦的势力继续扩大,林蕴霏感到震惊之余又觉得不意外,文惠帝素来将权力看得高过一切。

  话又说回来,事态变成这般走向她倒也乐见其成。

  林蕴霏疏懒地去拿桌上楹玉倒好的热茶,靠在铺了细软毯子的贵妃榻上小口地啜饮着茶水。

  见她恢复轻松神情,楹玉这才欢欢喜喜地感叹起来:“真是天助殿下与绿颖姑娘也,孙进与吴延庆那两人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是啊,连天都在帮我们。”一面附和着,林蕴霏一面不由得想到此事背后的真正推手——谢呈。

  那日离开临丰塔顶层前,林蕴霏回首看了一眼,彼时谢呈端坐在他们谈话的桌案边,垂眼不知看着什么。

  她心中毫无来由地生出一个念头:对方似乎很是落寞。

  不同于平常谢呈展露出的那种不似凡人的疏离气质,那一瞬的他尤其鲜活,却也尤其像易碎瓷器。

  意识到她脑中都想了些什么,林蕴霏在楹玉不解的目光中甩了甩头。

  谢呈那人智近乎妖,如何也轮不到她替他感怀高处不胜寒1。

  没打算将谢呈与她之间的盟友关系告诉楹玉,更不打算同楹玉讲她心中莫名其妙涌现的想法,林蕴霏借饮尽茶水掩饰失态。

  “楹玉,再帮我倒一杯茶吧。”

  *

  翌日晴日高照,暖洋洋的春光洒在身上很是熨帖,林蕴霏走下马车时,深感惬意地微眯眼眸。

  或许也是因为她本身心情愉悦,才会觉得眼前光景格外美好。

  “殿下,您说今日之事会顺利吗?王府尹他可还会向着孙益平说话?”踏进承天府前,绿颖还是有些忧心。

  她从前在孙家的阴影下过活,因而对孙家猝然的吹灯拔蜡没有什么实感,觉得自己仍是孙家随手便能拿捏的蝼蚁。

  “吴延庆与孙进才因为贪墨受贿一事被皇上关入诏狱,饶是这位新府尹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此关头明知故犯,”林蕴霏弯起唇瓣,“更何况孙家眼下声名狼藉,孙益平今日现身公堂多半会遭到百姓唾弃,新府尹断不会犯傻沾得一身泥。”

  两人正说着,经过三两位百姓身边,听得其中一人道:“那孙进是个贪贿无艺的佞臣,他教出来的儿子又能好到哪儿去?要我讲,府尹大人就犯不着审今日的案子……”

  说到激昂处,那人将手一摊:“白费功夫呐!”

  “是啊,我可也听说了,孙益平绝不是第一次干/强抢民女这种腌/臜事了,”另一人煞有介事地放轻嗓音,“半个月前,他差些弄出一条人命来!”

  “竟还有此事!你是从何处知晓这个消息的,快与我好好说说。”

  林蕴霏眸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暗芒:孙益平曾闹出命案一事是她昨夜派人传出去的,此事在半月前尚有人知晓点风声,后来被孙府暗地压了下去,加之皇城内日日皆有新事,百姓们的谈资日日皆不同,便愈发没了声息。

  “你瞧,他们都已将孙益平视为罪人,”敛起情绪,她对绿颖道,“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我吗?有本宫给你撑腰,你只管实话实说便好。”

  “嗯。”得她这一番话,绿颖抬手轻轻拍了把脸,心中再无惧意。

  事实确如林蕴霏预料得一样,有着吴延庆的教训在前,这位新府尹审案时问询细致,尽管吴延庆那次问话的始末皆被师爷详细记录在册,他还是亲自问了一遍绿颖孙益平强抢她的来龙去脉。

  “孙益平,你也说一下那日的经过。”

  孙益平的说辞与上一次未有差别,语气仍旧气急败坏,但林蕴霏一眼便瞧出此人伪装下的颓靡心虚,如今的他就好像是一只被拔去爪牙失了威风的丧家犬。

  孙进下诏狱,孙家家产被清点,这都还不是最诛灭人心的。

  孙家作为屹立百年的世家名门,最看重的便是声名二字,这也是此前孙进费尽心思替孙益平遮掩恶行的另一个缘由,同时还是孙益平趾高气扬、自命不凡的底气。

  但孙进贪墨行贿的事传出后,眼下大街上谁都可以冲着孙府的门丢去烂菜叶与碎石,孙益平曾经引以为傲、张嘴闭嘴都要提及的侍郎父亲成了臭名昭著的阶下囚。

  这般霄壤之别使得孙益平在短短一日内变得叫人认不出来。

  男人面容浮肿好似被水沤涨的木头,然而眼眶凹陷下去将本就只有豆大的眼眸遮得难见神情。

  目睹孙益平变成这副模样,林蕴霏原以为她会感到幸灾乐祸,结果没有,她平静地从他身上移开了眼,心想这不过是恶贯满盈之人该有的下场。

  王鸧见两方各持己见,照例将干系人传唤上来,绿颖的爹娘将该说的话都说了,魏承与张媛却迟迟没有开口反驳。

  “魏承,张媛,你们怎地不回话?”王鸧翻着公案上的纸,道,“你俩在上次的堂审中为孙益平作证他未有殴打杨越,且送上了五十两的彩礼,对吧?”

  魏承与张媛先是朝着王鸧一拜,然后转向绿颖一家磕了个响。

  孙益平斜眼瞧着二人堪称古怪的举止,最先反应过来这两人是要倒戈!

  “你们两个蠢蛋,都给本公子想清楚了再说话,”孙益平恶声恶气喊道,“这里可是承天府,你们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林蕴霏知晓他的弦外之音,大昭律法对干系人亦有明令要求,若是干系人在公堂之上提供不实证词,依照对听讼产生的不同程度的影响,将被处以十下至三十下不等的杖刑。

  孙益平这句威胁使得视线中的魏承与张媛身形一僵,林蕴霏兴致缺缺地看着跪趴在地的两人,没太指望他们能够推翻之前说的谎话。

  “启禀大人,草民魏承心中有愧。”

  “启禀大人,民女张媛问心有愧。”

  两人近乎是一齐开了口,令在场所有人投去震惊的目光。

  林蕴霏放下了撑着下巴的手,眸中浮现正色。

第22章 “应予杖责,儆彼冥顽。”

  “你们俩这是何意?”王鸧疑惑道。

  两人未有抬起头,魏承的声音闷在齿缝间:“草民在三日前被孙益平找到,他用权势威胁草民为他作假证。草民怕惹祸上身,伤及家人,不得已答应了他的要求。”

  “自那日在公堂上说出违心之言后,草民这几日深感万分有愧于杨绿颖一家,吃不下也睡不好,”魏承道,“此前的吴府尹与孙益平之父孙进暗中勾结,草民只怕是说了这些真话也无人会信,恰逢新府尹上任,草民这才决定将真相和盘托出。”

  “希望府尹大人明察,杨绿颖一家实属无辜,孙益平才是那不可饶恕的恶人!”

  “民妇也是受了孙益平的恐吓,才说出那些假话的,”张媛抬起满是涕泪的脸,冲着杨绿颖道,“绿颖,是婶对不住你,可孙益平那厮用小蔻威胁我,我别无选择啊。”

  绿颖垂眼看着她,动了动唇,终究没能毫不介怀地说出原宥的话。

  “不是的,不是的!大人,您听我说,他们分明是信口胡说,”孙益平已顾不上颜面向前跪行,因身后有两位衙役压制,他更像是在原地爬动,“您千万不能相信这两个轻易改换言辞的贱/民。”

  “他们不过是见我孙家失了势,而杨绿颖背后有嘉和公主支持,这才改了说法!”孙益平挣扎的动作太猛烈,以至于下巴撞到地上顿时见红。

  “孙益平,公堂之上容不得你喧哗撒野!”王鸧闻言急忙喝道。

  孙益平在这一声不留情面的厉喝中彻底认清了他的窘境,他勾起一抹冷笑,笑声仿佛从喉间撕扯出来,令人听着觉得耳朵疼。

  他一直笑到气息不够才作罢,失力将涨红的脸侧贴着地。

  见他安分下来,王鸧看向魏承与张媛:“魏承,张媛,你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草民魏承愿对自己说的话负责,”魏承微微仰面,令王鸧能够看见他坚定的神情,“草民那日亲眼目睹孙益平拿着棍棒威胁杨越交出杨绿颖,杨越不肯答应,孙益平便命身边那个八字眉的家丁上前打伤了杨越的右腿。”

  张媛接上他的话:“绿颖那丫头孝顺,见不得她爹被打,从里屋冲出来制止,反被孙益平拽上了轿子抬进孙府。府尹大人明鉴,孙益平这种恶霸动辄打人,如何会给杨家彩礼钱呢?”

  “是啊,还请您相信我们二人说的话。倘非草民那日隐瞒真相心中不得安宁,今日我又何必冒着杖刑加身的危险开口呢?”魏承言语激昂,再次重重伏地。

  眼前的形势已是一目了然,王鸧于是道出承天府的搜查结果:“孙益平,升堂前本官已令人去查过杨越,他家徒四壁,名下无良田商铺,也未有亲戚在世,且这几个月来不曾去过钱庄存钱。”

  “越郢坊的这两位干系人现也改了说辞,孙益平,你可还有旁的证据?”

  孙益平恨恨地阖上了眼,不予回应。

  “府尹大人,本宫瞧孙益平这是默认了他拿不出新证,”林蕴霏看出孙益平的拖延之意,顺势催促,“既然五十两彩礼是他编造出来的,且他确有殴打杨越,那么孙益平强抢民女的罪名理应定下了。”

  “我没有错,我还没有认罪!”此话一出,孙益平竟是又有了反应,他艰难移动身子转向林蕴霏,伸手来够她的裙摆,“林蕴霏,我知晓你是在报那日的私仇,我……我现在同你道歉,好不好?”

  他是真后悔在赏梅宴上不长眼招惹了林蕴霏,不住哀求道:“嘉和公主,你不能因为那件我甚至没有得手的事便置我于死地啊!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林蕴霏淡淡地扫过那张近在自己脚边的涕泪纵横的肥脸,不动声色地将裙摆往另一边提了提,对王鸧礼貌道:“府尹大人,烦请你手下的衙役将这个疯子拎得离本宫远些,他实在是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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