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人一颗心都陷入迷惘之中。
死意更甚。
下一瞬,血花飞溅。
慕容卿瞳孔因震惊而放大,那血溅了她满身,她耳畔是杜若的尖叫声夹杂着沈止一声焦急的呼喊。
“清川!快躲开!”
沈止这样喊着。
陆郴并不觉着痛苦,他身子不自觉向前,左手拥着慕容卿,轻笑道:“这下不放也得放了。”
匕首应声而落。
慕容卿忽觉得有什么被她遗忘了个彻底。
头顶房梁处,是战镰炳尾垂坠的链条声,连星笑眯眯蹲在一侧道:“就你要娶我尤宝贝是吧?我尤宝贝人呢?”
第087章 新婚夜
他见没人应答, 满堂无声,啧了一声:“这人不老实,拽着人不放,我断他右臂而已, 又没杀了他。”
连星不耐烦:“我再问一遍!我心肝儿人呢!”
沈止闪身到了陆郴跟前儿, 将已然昏迷的人从慕容卿身上扶开,又迅速封住了陆郴穴道, 以防血流不止。随后将慕容卿发抖的身子搂进了怀里, 挡了她的视线让其不再去看了血腥场面。
“他会没事,断臂也可再接。”沈止说着眼神示意寒酥灵泽赶紧帮了陆郴。
连星不管陆郴死活, 还在叫。
“姓沈的,我媳妇儿呢!”
杜若根本不敢去看眼前场景, 闭眼喊道:“尤诺不是被你掳走了吗!人在哪要问你!”
连星笑了,心下高兴了起来, 他为了尤诺安危着想, 和尤诺的事儿无人知晓, 既他宝贝的好友说了人是被他掳走, 恐就是尤诺逃婚去找他了。
不然谁能知道这事儿?
他就说沈灼渊在,还能教人掳走了尤诺了?
连星高兴地摸了摸鼻子, 不枉费他千方百计终杀了师父,就为了往后和尤诺一处时候能没了掣肘。
他是越想心里越舒坦,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
连星从身上背着的破布袋子里掏啊掏,掏出无上珠往沈止跟前儿一丢:“我也不白来,既然我媳妇儿的好姐妹成婚, 这是贺礼。”
“沈灼渊你可别想着追我, 现在你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啦。”连星嘻嘻直笑,劈开了房顶就跑了。
沈止也察觉到了, 连星武功有了大进益,否则他也不会阻止不及教他断了陆郴右臂。
无上珠失而复得。
外头八人也已伏法,被府衙带走等待审问。
至于陆郴。
沈止侧头去看,此刻他已是被寒酥扶到了门口处,昏迷的身子缺了右臂,瞧他这下场,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断臂能再接,可能不能用就是另一说了。
沈止没再继续想,等他怀里的身子颤抖渐渐平复,他蹙眉道:“可还有力气?不行的话婚期也可再改...”
慕容卿很快回道:“不用,就这样,继续成亲。”
沈止半晌才嗯了一声。
杜若与姗姗来迟的荷花夫人想教慕容卿换一身嫁衣,可慕容卿以这是她干娘亲手所绣之由拒绝了。
其实红衣上,有着红色的血,并不多引人注意。
上京的人,粉饰太平的功夫一绝,沈自道与楚阳更是其中佼佼。可了解沈止娘亲,楚阳脾气的人都晓得,她此刻心里定是气疯了。
成亲之日生了事端误了吉时也就罢了,陆家那位同她儿子是怎么回事儿?
说来道去都是因了康宁郡主。
偏偏这人还真就成了她媳妇儿,教她不得不认。
且康宁郡主还穿着沾染了血的嫁衣成了礼,是什么意思?
楚阳面上笑着接了慕容卿的茶,只有搁下茶盏比平时重些的力道泄了她的心绪。
慕容卿还浑然不知,有些后知后觉。婚期的确可再改无错,可错过今日,她就不晓得自己能否还会愿意嫁给沈止。
这念头来得突兀又不突兀。
慕容卿已是不太相信自己了,她对陆郴情意消散得太快教她自己都尤为咂舌。陆郴断臂,于她而言都只是震惊害怕唏嘘而无心痛。
不太符合常理。
可她的的确确,从被一箭穿心以后,就没了对陆郴的复杂心绪。
生死一遭,真能教人变这许多吗?
慕容卿按着规矩拜堂,又按着规矩被送进了洞房,然后乖乖盖着盖头等着沈止宴席后归来。
喜鹊拙燕说了许多有的没的,她也只是嗯着敷衍,都没听到耳朵里。
嫁衣上还有陆郴的血,慕容卿看着那有些深了的血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只有残存的感慨,其他什么感觉都无。
她像是只记得和陆郴之间的记忆,但是记忆里所夹杂的情感都荡然无存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如陌生人一般。
这就又让慕容卿想起沈止能入她梦的事儿。
万佛寺的住持说是,不算天意,而是人愿。
慕容卿仍旧琢磨不明白这话,她甚至想着,难不成是她干爹干娘不欢喜陆郴,才会...这想法有些天方夜谭,慕容卿没再就此深想。
总之事儿都了了。
尤诺顺利逃走,陆郴也还活着,要是沈止所言是真,慕容卿觉得她皇帝伯伯应该不会要了陆郴的脑袋,至多就是贬为庶民。
若是龙颜震怒,她会去求皇帝伯伯饶了陆郴一命。
慕容卿心里叹了口气,想到沈止心也有些乱乱的。她低头盯着她染了丹蔻的指甲,胡乱想着些有的没的,脖颈有些撑不住时候。
门口就有了动静。
能闻到比较重的酒气,可黑靴的主人脚步稳当,无一丝一毫虚浮之感。
沈止声音还很清醒:“你们先出去吧。”
屋里很快就只剩下她二人。
盖头被挑起,沈止问:“脖子酸吗?”
慕容卿嗯了一声。
沈止没言语,只是动手给她取下了喜冠。他又问:“你如今身子不好饮酒,交杯酒以茶替代可好?”
慕容卿又嗯了一声。她看着沈止转身,去桌子上倒茶,那桌子是香墨楠木所制,那套茶盏则是素色粉瓷。
沈止比她想像得要精细些,她还真怕过他会糙得什么都无所谓。
眼前人金冠红衣,慕容卿这会儿才去看他的脸。瞧见他眼神以后又避开了视线。
交杯酒会挨得很近,不在梦中距离如此近的话,慕容卿还是有些不习惯。
礼节完毕。
沈止道:“净室在隔壁,你先沐浴还是我先去?”
“我先吧。”慕容卿起身避开他身子,唤了喜鹊等人进来伺候。
依旧按着以往在家中的习惯,先拆了发髻,再去了妆,最后才是沐浴。
全程沈止都在一旁看着,就那么静静看着,等屋子里人去了隔壁,他才坐在床边,抚了额头。
他吐息间都是酒气,不若上次同白一方一处的恣意,此刻他心仿佛有火在烧。
人都是贪心的,他也不例外。
月色渐昏,等慕容卿沐浴好之时,外头下起了雪。
她进屋同沈止道:“净室还是同寝卧打通吧,不然总觉着不方便。”
沈止点点头:“此等小事,你安排就是。”
慕容卿哦了一声,等沈止又去沐浴了之后她又叹了口气。
她觉察到了,沈止不高兴,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他好像有些伤心。
喜鹊给慕容卿端了药来,盯着她喝完了后突小声来了句:“太医说了,郡主的身子不耽误圆房。”
慕容卿啊了一声,没接话。她还记得沈止说过的,不着急圆房的,所以她压根儿还没往这上头想呢。
而且她现在这么瘦,也不好看,都是骨头她也不好意思,也有些害怕…诸多事由都是不合适圆房的,最主要的是,她还有些不愿意。
喜鹊又道:“奴婢听主子爷身边的月见说,平时寝卧这处是不让下人进的,从今儿起奴婢们都不能同郡主睡一屋了,下人房就在北边,郡主夜里要是需要奴婢们伺候就去摇了床头铃铛,和下人房都是串着的。”
慕容卿抬头去看床角,还真有,她哎呀了一声:“这多不方便呀。”
“郡主总还是要顾着主子爷的习惯的。”
慕容卿撅了撅嘴,点了点头。
沈止沐浴的时候比预料的要长,换做平时这时候慕容卿已是昏昏欲睡,可今儿她睡不太着,就窝在软榻上拢着毯子等着。
等人再进来,慕容卿是在他身上一点酒意都瞧不出了,于是道:“你酒量这么好吗?听喜鹊说我大哥成婚时候可是醉得不省人事呢。”
一进屋就能瞧见慕容卿,这是沈止两辈子来都没能体会过的快乐。
他没接这话,而是上前站到了软榻跟前朝着慕容卿张开了双臂:“夜深了,去床上吧,该睡了。”
“不说会儿子话吗?”
“你刚醒没两日,还是多歇息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