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的日子定在了来年也就是曦和六年的八月初八。
慕容卿想着也就是一年以后,她就又要看着自己的二姐,离开自己。日子还有那么多天,可她在知晓消息的时候就开始难过了起来。
怎么像是一下子,这么多人就要走了呢?
哪怕都在上京城,可一回家就再也见不到二姐了,要有正当的事儿才好家来。然后她还想到,如果将来的某一天,她二姐成了皇后,那就是轻易不得见了。
难道这就是成人以后的忧愁吗?
慕容卿一边替她二姐高兴,一边心里又失落,搞得又哭又笑的好不难看。
碧灵园里,黄昏正好,慕容卿心里舍不得坐在廊下和白双双说着话:“二姐,你怎突然就愿意同轩哥哥定亲了?”
白双双先是默了一下,半晌才道:“那个位置有些事儿做起来方便些。”
“什么事儿呢?”
“和先皇后一般的事儿。”
慕容卿点点头,她一直都知晓的,她二姐是和她完全不同的女子,聪明坚韧也一向明白自己要做些什么:“有朝一日,二姐定能和干娘一般,说不定会更盛。”
白双双轻笑道:“这么信我吗?”
“对,干娘到底是寿数太短,二姐你长命百岁,还有好多好多的日子去做呢。”
白双双轻叹了一声:“是啊,一辈子的事儿呢,我心中的报复,这天下的女子,我总觉得还能更好些。”她望向远处,“因着先后,女子已不用那般卑微,可女子还是难过。士农工商,几乎都无女子的身影,即便有了,也是被人诟病,可凭什么?”
慕容卿欢喜她二姐这样子,往她跟前凑了凑:“可要女子入了士农工商,好像不大可能。”
“我要的不是今朝事成,而是继承。”白双双整个人蒙在黄昏的光里,她音轻意重:“我天生身份尊贵,又有机会站到更高处,我们这一代的上京女子,没人比我更合适去做这桩事儿。只要一直都有人去做,总有一日,终有那么一日,女子也能同男子一般立于这世间。”
慕容卿眼眶都有些湿,她忍不住抓了白双双的袖子:“那二姐,你这些年和轩哥哥间那点我以为的情思,实则是为了心中所想吗?那你到底欢喜轩哥哥吗?”
白双双笑得有些自嘲:“情爱在我心里的份量太轻,我也对慕容轩无何爱慕之心。他如今已被封了豫王,等到我进门后,另有两位侧妃入府。和王孙贵胄谈情爱,何等愚蠢?子嗣二字压在头顶,再多的情爱也不好使。能相敬如宾我已是觉得圆满。”
这话也重重压在了慕容卿的心头之上。
等在碧灵园用过了晚食,慕容卿又在荷花夫人跟前腻歪了一会儿才回了静雅堂。她照例温习功课,提笔落字,却有些恍惚了。
她从小就知晓自己的批命,是以今生的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过了和干爹干娘一样的日子,可陆家需要子嗣,先不说她容忍不了旁的女子诞下郴哥哥的孩子,她若执意要去嫁给陆郴,也是在阻了他的路。
他身上的责任,不该为她而朝某处倾斜。
曾几何时,她也期盼过,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了那份执着。
心不是在一瞬判若两人,多年来的点点滴滴让她生不起那份心思了。
她还是愿意去想着他,念着他,也盼着他好,可真真切切的已经不想再嫁给陆郴了。
好像,她和陆郴之间其实并不相称。
今儿白双双的话也是点醒了她一些,她活在这世上,看重父母,看重好友,看重身边的每一个,也看中情爱。可当情爱真只添忧愁之时,似就该找了其他的路。
她并无白双双的抱负,也没那个本事,只想着能管好自己高高兴兴就好了。
如此,慕容卿对陆郴的执念,又轻上了一分。思绪归位,安安心心地将书册都看入了心理,落笔也不再彷徨了。
躺到床上之时,她就想着,到底要如何同陆郴说了她的想法呢?
陆郴怒极攻心的模样又浮在眼前,慕容卿心有不忍,就打算还是再拖拖。她还是有些怕的,等结业考之后,再想如何面对吧。
她不是个能一下子应付好多事儿的人。
蚕鸣之中,轻浅入梦。
紫竹林内似有了不少变化,河里的鱼儿似肥了些;过了桥,蒲公英处的房子也已搭建好了。
沈止的手艺很好,不知从哪里来的茅草铺在了上头。
很有些趣味。
主要是这么个如梦似幻的景儿,搭了那么个竹屋子,还是太滑稽。
慕容卿朝那处走,临走到跟前,她脑子突然反应了过来。
既她不入梦,为何沈止还能搭了竹屋?
这地方到底是不是她的梦?
难不成真的是天意?
慕容卿正想着,沈止身影渐渐从远处出现。他没再穿了一水儿的白色寝衣,今儿是换了身儿宝蓝色的绸缎。
等他再近些,就还能见着两个袖口上还袖了两只鸭子。
慕容卿面色禁不住古怪起来:“沈少卿,你这袖子上不是我那两只鸭子吗?”
沈止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袖口:“嗯,我让丫鬟比照着你那鸭子绣的。”
“呃...”
“有何不可?”
“其实鸭子也有很多颜色儿的,不当是只有黄色。沈少卿你着宝蓝,却绣黄鸭,这不大相称。”
“无妨。”
沈止言毕又近前,慕容卿想躲,却闻到了酒气,她侧头,没想到沈止的手就抚上了她的脸。
慕容卿有些哑然,沈止却勾唇笑了笑,颇为陌生。
“肤若凝脂,颜如渥丹...”
他一开口,那酒气更甚,慕容卿躲开他的动作欲往另一处走,沈止却牵住了她的衣袖,都不知他手腕是如何翻转的,两指顺袖而下,勾住了她的手。
在她要躲开的一瞬,那两指又成了五指缠了上来。
十指紧扣,沈止似饮酒过多,脚步不稳,他身子有些往前倾倒,慕容卿要推他,可他不愿放手,两人就这么齐齐向后倒了下去。
第039章 两人态
倒下去的那一刻, 慕容卿跌落到了沈止的怀里。
下一息就听了沈止胸腔的震动,他在闷闷地发笑。
慕容卿手脚并用要爬起来,但是沈止却箍住了她的脑袋:“别动,就如此, 歇息片刻。”
“你放开我, 沈少卿你再这般我要生气了!”
沈止又闷闷笑了几声,手指无意识地勾连了她的头发, 绕在手中:“你气就是, 也无妨的,我也没做什么不是?”
这话就显得有些无赖了, 慕容卿都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正经得不得了的人竟然还有这一面?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去看,她那姿势只瞧见了沈止的下巴。
这么刁钻的角度, 竟都能看出面前人的清俊。
沈止又坐起身,双手扶着慕容卿的肩膀跟拎人似的, 扭正了她的坐姿, 让她可以好好坐在他对面, 将他看个够。
因这动作, 慕容卿面容顿时就红了。她双颊有了红晕,不敢去看沈止那眼睛, 她也有些体会到为何他的字为何会是灼渊了。
他定睛瞧着谁人时候,当真就有了被灼烧感,且他眼眸沉静幽深似深渊,真是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溺死在那眼眸之中。
而他的丹凤眼,眼尾狭长, 他平时不笑也就罢, 饮酒之后多了几分潇洒之态,噙笑模样望着你, 无端有了惑人之意。
慕容卿忍不住腹诽,男色惑人,即便她心如磐石,也有点受不住。她心里越是如此想越是不敢去看。
含羞带怯,粉面之处,她脖颈上的一颗小痣露出。
沈止盯着那处,笑意渐渐褪去。
漫天粉色蒲公英随风飞舞,长草青嫩如丝也随风晃动。慕容卿所身着的浅黄轻纱寝衣下摆荡漾,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在沈止的膝盖处,腿侧,还有他的五指。
慕容卿眼睫睁合,眼帘低垂,她能感受到沈止灼人的视线,可她又不知说些什么,只好想着能不能拖到他消失的时候。
她许是不知晓,她思索忧愁之时,会不自觉去咬了自己的下唇。白牙如贝,轻轻咬咬在了粉嫩之上,压出一点微微嫣红。
她肩膀锁骨如两弯新月,教人好奇那其中盛满酒饮起来该是如何滋味。
沈止口微张,语气中有着叹息:“也罢...”
慕容卿不知晓他说的是什么罢了,心神不宁的须臾之间,她脖颈处的小痣就被沈止含在了口中,吮吸着。
全然陌生的柔软就在她的肩膀处。
她身子一颤,小口一张就微微哼了一声。
慕容卿顿觉羞耻,立马闭了嘴去推沈止。可饮酒之后的沈止实在太陌生,他有着不容人反抗的气势与力道,将慕容卿的手反剪到其身后。
他的手修长也宽大,一只手足以握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扶住了她的后背,好让人不至于完全向后倾倒。
女子身躯与男子天生不同,细腻,轻轻含在口中都能软得教人有些用不上力气。凑近更能闻到那幽香,是类似花的香,甜腻粘牙。
“温柔乡”,原也不止是情趣间的柔态,还有女子身上低于男子的热度,温中带凉,柔若面团绵软。
慕容卿身子凹凸有致,哪怕是后背这样的地方,触手也是温热柔腻。
她的背,完全没有骨节的凸起,可却又曲线分明,从背到腰...
如此不同,教人痴迷。
慕容卿习过舞,身子并不僵硬,可这样的姿势她也无法支撑太久。沈止的模样,陌生的触感,还有此时此刻他几乎正面半伏靠在她肩膀处,都教她心里害怕。
还有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羞耻。
慕容卿啜泣出声,因她情绪波动,所以她身子都热了一些。
可为何?到底是为何?为何她如此模样沈止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还有了越演越烈之势。
慕容卿整个人几乎都是挺着的,沈止箍着她的手,叫她想躲都躲不开。啜泣声音大了些,可沈止的动作也更过分了些。
他似吮吸够了那颗小痣,双唇轻轻在小痣处亲了一口以后,右手往上更扶稳了慕容卿的身子,他也如不满足的毒蛇,又缠上了她的耳朵。
慕容卿耳朵处的湿黏,还有那着实教她不得不听的男子气息声,明明也只是气息声而已,可此情此景之下,她的心开始发慌。
她发现更为可怕的是,除却害怕发慌以外,她竟还有一丝心痒。
慕容卿挣扎,眼泪都浸润到了脖颈。
沈止轻轻吻去了他的泪,极为俊秀的面庞,还有他那双丹凤眼里的含情之态,还有他的青涩与温柔,让慕容卿哭着哭着就被蛊惑了去。
慕容卿不知道沈止是在什么时候朝她吻了过去,也不知她是何时与沈止唇齿相依了。
更不知他口中的,“卿卿,是我不好。”是在何时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