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越冬地这一带干了什么,但一定是在逗留的过程中,遇到“龙吸水”异常气象的突然发生。
在那种狂暴的灾难性力量之下,就算大钢船也并不比纸糊的玩具强多少,整艘船应该是瞬间被摧毁,翻转、沉没。大部分已经沉入深海,小部分则卷飞到半空再落下,于是有了环礁上这些散落的物品。
至于梁春所揣测的“不知道有没有人活下来”,根本没啥悬念。
真是龙吸水导致的话,不可能有人活下来。这可是龙吸水发生的最中心地带,人被旋转的水柱与飓风抛向云端,一番撕扯,再落入海底,什么样的钢铁之躯还能够存活下来?
“阿强,这事咋办,还要不要去报个案?”梁父问道。
梁自强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散落物,摇了摇头道:
“不了。自然灾害,报了没啥意义,再说夏天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更没必要报了。”
上次李亮和阿贤是直接逮住了牛训、佟雨生两个铁牛镇的人,也没问出个啥名堂出来。这次船没了、人没了,就凭礁石上几片破碎的钢块、木条,能查出个什么结果?
虽然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对方闯进来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有可能只是在海面上捕捞作业然后误闯到了这片海面,有可能是抱有别的什么目的。
可梁自强早就已经在这片海域的周围预留了警示。他在远处礁石上插有至少四五处警示牌,提示这里有极端现象发生。
考虑到警示牌夏天可能会被龙吸水卷飞,他还特意在一些大礁石上凿刻了警示语。这些凿刻的字是不可能被损毁的。
不管是普通渔民还是另有用意的人,无视他的危险提示硬闯,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没什么好说的。
第469章 可持续发财的路子
天气变凉后,最早的一波冬汛已经开始。别的鱼还不算多,但带鱼、星鳗、大黄鱼、乌贼、章鱼这些相对不耐寒的鱼类此时已经开始在越冬地初步聚集。
随着更多可靠的人手成长起来,梁自强这半年里又添置了两艘船,其中包括一艘三十二米的收鲜船。
加上前头自强号、赋强号那四艘,一共已经有了六艘大钢船在越冬渔场一起作业。
其中四艘中上层拖网船、一艘底拖船、一艘收鲜船。
收鲜船名为“远强号”,由梁自强本人来开。如今,另外五艘船拖到鱼虾后,不用再专程返岸去县城卖鱼,只需要在越冬地现场把鱼获转移到这艘“远强号”收鲜船上。
待到五艘船全部的鱼获都汇聚到远强号上面之后,梁自强把远强号开往县城渔港,集中卖出即可。
这样一来,另外五艘拖网船可以继续留在越冬渔场捕捞,也不存在谁需要单独留下来值守的问题了,反复往返的油费也节省不少。
另一方面,鱼获都交到梁自强手上统一出货,所有交易也变简单了,不可能存在哪条船私瞒货款的问题。虽说这个问题以前也从来没出现过,但那是因为规模有限的前提下,几个船长都是可靠人选,长期来说还是新的操作方式更为妥当。
李亮、林百贤这大半年也算争气,从普通船员干到大副,再到船长,学得很努力也很扎实。如今他们俩都已经独当一面,一个开的是底拖船,一个开的是中上层拖网船。
从今年开端的情形来看,越冬渔场的鱼虾量一如既往的可观,李亮、阿贤作为船长,能够分到手的钱想必也会非常可观。
五天后,自强号、赋强号那五艘船继续留在越冬渔场作业,需要休整的话也是停泊在原地休整一两天,实在有船员打算回家休整的就乘坐梁自强的收鲜船一起返岸。
梁自强开着远强号收鲜船,载着来自五艘大船的满满鱼获驶向县城渔港。
五艘船的鱼获全集中在这了,光是卸货就花了小半天。远强号上面自带的七名船员,再加上韦攀收购点里的伙计们全部主动上船帮忙,一起忙着搬货,要不然需要的时间会更久。
坐下喝茶时,韦攀笑道:
“梁老板你看,我早就说嘛,你规模越做越大之后,迟早得需要一条收鲜船。你看现在这样,不就方便多了?!”
见梁自强如今把越来越多的深海鱼获都卖到他这边,老肖收购站那儿反而只点小半,韦攀当然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了。现在一见到梁自强跟看到财神爷走过来没啥两样。
“是要方便些。”梁自强喝了口茶道,“再过些天我还会过来,手里头养着的那些笛鲷、石斑也该出一批货了。”
“对呵,笛鲷、石斑现在养得也够久了,估计个头都不小了吧!”韦攀还挺期待。
其实梁自强这大半年每隔一两个月,都会间歇性地从无名岛捞一批笛鲷、石斑过来出售,每次的个头也都会比此前更大一些。
现在最早那批鱼苗都已经养了有一年半之久,已经算比较肥美了。
当然石斑这东西如果真打算养久点,一直养十年八年都没问题。要是环境适宜的话,理论上养出“巨石斑”来也不是没可能。
但梁自强算过账,还是养到一年半,顶多两年三年就可以了,周期拉得太长对他来说未必划算。
毕竟还有新的鱼苗、新的网箱源源不断补充进去,旧的不卖出去,新的不来。
“那些拿货的直到现在,反应都还不错吧?”梁自强问。
“反应也不全是好的,也有人骂,”韦攀嗬嗬笑着,“骂咱们出货慢了,这点石斑不够他们消化!”
说是骂,其实等同于市场对他这些养殖石斑的高度认可了。
“好东西没法子一下就把摊子拉太大啊,还得是精品才行。要是我盲目扩大规模,量是上来了,味道都跟那些池塘养殖一个样,回头他们又得骂人了!”梁自强也笑了。
“对喔,说到池塘养殖的石斑,金濠镇的那个养殖户也在打听你呢!”韦攀忽而想起了什么,说道。
“金濠镇?就是用村里池塘养殖石斑的那家养殖户?他打听我啥了?”
梁自强当然知道金濠镇养殖户。以前在杜子腾那儿也听到提起过,说是金濠镇用池塘养殖出来的石斑,外表差异还不算什么,主要是吃起来味道差得太远,后来月海酒楼都不愿意再进那家的货了。
“他问我,这深海养殖的石斑味道真能比得上野生么,不可能有大家传的那么神吧?还问,这个梁老板是在哪儿学过什么养殖技术吗?我听人说,好像现在都没几个人愿意拿他的货了,就算降价都还是不大好卖。所以他又跑到我这来推销,我没要他的,因为他那个石斑,味真不行,这没法子!”韦攀透露道。
梁自强想想,金濠镇那个养殖户估计现在都要愁死了。一开始是杜子腾那种高端酒家嫌弃,现在这大半年来,就连普通拿货的商人都开始青睐梁自强的石斑,嫌弃他那些货,真是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
“他还真问对了,养殖技术我肯定是在城里找高人指点过,要不然瞎搞哪养得出好石斑?”梁自强模糊道。说完他又顺便问道,“对了,金濠镇也算是老养殖户了吧,比我应该还早些年头吧?”
“这个我知道,是比你早点,但也没早太多。比你早个一年半载,不等于经验就老到,我看他就一直没找对路,用池塘养石斑,光图个方便省事,这哪成!”韦攀摇头叹道,“有些懒主意,还是打不得!”
两人聊了一会,梁自强就起身告辞了。
国内海产养殖确实兴起来也就这几年的事,但也正因此,市场供不应求。按说,养殖得稍好点,是完全不愁销路的。梁自强不觉得是自己的石斑抢了别人的生意,只能说金濠镇那养殖户确实没走对路子。
想到这,他同时也不免有些庆幸,还好他是选择无名岛那种得天独厚的纯野岛环境养殖,现在看来,市场非常买账。
就算往后有一天海洋渔业资源枯竭了,自己也完全可以持续赚钱,做到屹立不倒,甚至把盘子做得更大……
第470章 梁父在海上突然发病
从11月多开始,船队的冬捕持续两个月,一直到了新一年的1月22号,过小年前夕才停歇下来。
临近年关前去月海酒楼卖石斑鱼时,杜子腾说是手上有电影票,是周六的,送了两张给梁自强。于是,梁自强在过完小年后的那天带着媳妇、儿子一起在迎宾区的电影院看了场电影。
出来后,趁着媳妇、儿子都兴致不错,索性又去动物园买了门票,陪着媳妇、儿子看老虎、狮子、猴。
也不知梁景程咋想的,看到别人骑马,他居然提出也要骑。两岁半的娃肯定是不让上马的,最后是扶着他,让他在马背上挨了一下了事。
过完春节,直到元宵节都过了,按照本地习俗,选个好日子,船队才继续前往深海冬捕。
冬捕一直延续到4月初,随着春汛到来,越冬渔场鱼虾变少,冬捕才宣告结束。
对于梁自强的整个船队四十几号船员来说,反倒冬春淡季是他们最来钱但同时也最累的几个月。一鼓作气忙完了冬捕,梁自强给他们放了半个来月的长假,啥时候去普通深海海域开展作业等他通知。
但梁自强自己没太闲着,休息两天,便开上莲纹木船,与父亲、大哥一起去浅海寻找亲虾去了。
捕捞亲虾的同时,顺便也在浅海找些蓝蛤、薄壳、海蜈蚣补充到虾塘,作为天然辅饵。
忙完了这些,又去往笛鲷岛。这个岛是当初老谢为了答谢相救而透露给梁自强的,接连三年来,梁自强不仅会偶尔来这里垂钓笛鲷,更会在每年的四至六月份期间抽个时间,来这里寻找笛鲷亲鱼,孵化鱼苗。
把木船靠近岛边停下后,父子仨开始垂钓亲鱼。钓上来的笛鲷是不是亲鱼,他们还是能够凭鱼身特别是鱼腹部位的状态而辨别出来的。
三人坐下,上饵,往礁石间的水中甩入钓线,便开始坐等有鱼上钩。
一群小小的“医生鱼”游出,医生鱼喜欢与笛鲷伴生。这至少说明,直到如今,这里的野生笛鲷依然有不少。虽然年年垂钓,但也年年都繁衍出新的来。
狭长的医生鱼才刚游走,梁天成突然忍不住放声道:
“爸,阿强,你们瞧,这哪个旮旯冒出来的怪螃蟹,两只钳子一边握一朵花,跟在搞表演似的!”
梁自强往自己大哥那边方向一看,还真是,不止一只。三只才小娃子拳头那么大的螃蟹不知从礁石的哪个角落钻了出来。
要说,这蟹个头虽不大,但还怪醒目的。
别的螃蟹都是煮熟了变红,可这螃蟹活蹦乱跳的时候就天生通体带红色。
不仅通红,且全身呈半透明状,甲壳表面有桔红色斑块,透明的细长蟹腿,腿上有着一节一节的黑褐色环带。
这大红的颜色与拉风的造型还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最惹眼的是,螃蟹最前方的一对钳子上,居然左右各握紧一朵小白花。那两朵小白花随着它们手舞足蹈地晃动,也在水中左右飘荡,如同迎风摇曳。
不是一只螃蟹这样,而是现身的三只螃蟹,钳子中必握有两朵白花,就没有空手的。仿佛这是标配,出门不带花,就没脸厮混下去似的。
“这种蟹啊?这蟹叫加油蟹,手上捏的那两朵东西,是海葵!”
梁自强告诉自己大哥道。
其实后世对这螃蟹的叫法,叫“啦啦队蟹”,又称加油蟹。之所以如此称呼,当然是因为它们手中不断摆动两朵小白花,像是在给别人当啦啦队。
啦啦队蟹肢体太纤弱,战斗力太菜,为了自保也是脑洞大开了,都会去找到海葵,然后扯下来紧握在钳子里,一生都不会放开。
每当遇到强敌来袭,啦啦队蟹就拼了老命地挥舞海葵,通过海葵有毒的触须来吓退劲敌。而它自己因为有蟹壳,倒是不会被海葵毒倒。
为了得到海葵,啦啦队蟹内部有时也会发生争夺。最终的解决办法,通常是把手中的其中一朵舍弃给对方,然后两手一撕,一朵海葵一分为二,自己就又有两朵了……
这就是为什么每只啦啦队蟹都必然能拥有两朵海葵的原因。背后,全是海葵被无限循环撕裂的痛……
梁天成显然从未听过啦啦队蟹这种生物背后的奇葩故事,听梁自强这么一说,连声握草:
“别看这玩意小身板,脑瓜挺开窍啊!”
兄弟俩一直说着,却不见旁边的梁父开腔搭话,估计梁父是不想惊扰钓鱼吧。
这么想着,梁自强也赶紧收声不说话了,打算专心钓笛鲷亲鱼。
才刚重新坐正,就听父亲喘了几声,然后猛咳起来。
兄弟俩连忙扭头往父亲那边看去,只见父亲抱着个碌竹筒,脸色竟然有点发白。
“爸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咳上了,脸色也不大对呀,有哪儿不舒服吗?!”
梁自强连忙把钓竿往地上一放,跑到父亲跟前,蹲下问。
梁父咳完,又喘了两口,然后抱起碌竹筒又要吸。
吓得梁自强连忙一把抢过来,递给梁天成拿开,一面说父亲:
“都喘起来了还敢抽?以前阿丰就说过,让你最好停掉这东西别抽,可你一天都没停过!”
梁父瞪了他一眼,摆手道:
“你听他说!我一天不抽,左胸口这就闷得慌,就是要抽着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