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麸、龙头鱼粉、白天请人喂虾及晚上请人守虾的工钱,这些开支一半要算在这批明虾头上,还有一半则算在虾塘中继续养着的那一半头上。
也不用算太细,大概算成到手三万。
他们三个,每人两个点的分红,是一早就说好了的。这大半年下来,他们确实很用心,虾也养得挺成功,分红自然是该及时兑现。
每人分到手六百。
当然虾还只卖出一半,他们的分红也还只拿这一半。等到春节后的那半分红也加上,每个人光分红就有一千二百来块了。
加上工钱,等于说父子仨今年一年,每个人都至少挣到了两千三百来块。
但这只是梁自强这边。梁父的十亩虾塘也是请他们在投喂。
梁父的虾塘量少,所以只按一个人工来给,除了一年大约一千零八十的固定工钱,这会儿也算了算账,给到陈大刚一百五十块的分红。如果按全年算,应该能有三百块的分红。
四十亩明虾清空了一半,从今天起,岳父跟舅哥们每天在虾塘的事情没那么多了。每天中午,岳父都可以稍早些回到桔子坡,休息片刻,逗弄一会小外孙。每天下午,父子三个更是能够提早把活干完,回花谷村去。
第二天,梁自强就叮嘱父亲、大哥带上了身份证,然后开上船,带他们去了城里银行。
这次去的是浅锣区的建行,梁自强父子仨除了留出一小部分钱带回家开支,其他大多数打算全都存为定期的存单。
大哥梁天成往家里留了一千多,这次打算存的是八千。
存的时候,梁天成原本把八千已经递进柜台,并且是打算总共就存为一张大的存单。
结果听了一耳朵,忽然听到旁边有人说存款还能摸奖,当场就反悔了。
柜员正用钢笔在往存单上填写呢,梁天成又做手势又扯开嗓门,紧急叫停,就差人挤过铁栏杆跳进柜台里去了:
“停停停你先别填,听说这存款能拆开来,换成好多的有奖存单?最低多少钱一笔的?”
柜员笔都已经刷刷刷落在纸面书写起来了,被他叫得惊了一下,看在他是八千大户的份上,强笑着回答道:
“以前最小有五块,现在五块的停售了,最低是十块的存单才能参与摸奖!”
“十块是吧?”
梁天成平时慢一拍的脑瓜此刻奇迹般地飞转出了惊人的速度:
“那我这八千的话,就是能够存八百份存单,我没错吧?你这张大的先别填了,赶紧给我来八百张十块钱的小存单!”
“……”各个柜台正在忙碌的柜员都当场集体噎了一下,像是整个银行并不存在的计算机突然宕机了一样。
这一刻,就连梁自强脸上都亮起了好几个惊叹号,震惊地望向自己大哥。
“你说啥,八……百张?”正在填写大存单的那个柜员手抖了一下,那只钢笔差点直接折断在纸张的上方。
“哥,八百张得写多久,你不想下?”梁自强赶紧捅捅自己大哥。
开玩笑,平时柜员们一整天总共才填多少张存单?
现在你一上来,光一个储户开口就填八百张。梁自强想了下,八百张存单今天要是真填完,柜员差不多能当场殉职……
大哥你是会玩的,第一回上银行,就把银行的有奖储蓄给玩坏了。
有这么一出,整个银行业从明天起,可能因为你而全面停止有奖储蓄模式……
但是很显然,面前这个柜员也不是啥吃素的。
只愣了两秒钟,然后神速反应过来,手上的钢笔不但没停,还抽筋般飞速在存单上猛写几笔。
“同志你的想法是没问题的,原则上也是可行的。但是你看,你开口太晚,我这都已经把八千的金额给填上去了。存单一经填上,没办法改写,也没办法作废的,只能就这么存成一大笔了!”
柜员一脸的歉意与内疚,把刚刚写好的存单刷刷响地抖给梁天成看。
梁天成顿时满脸绝望。要是没看花眼的话,好像刚刚明明自己开口的时候,柜员还只写到“梁天”两个字,连名都还没写全,金额更是一笔一划都还没开始填。
怎么再一眨眼皮子,就是一张完整的大额存单在自己面前抖起来了?
梁天成顿时觉得这一趟银行,自己来得实在是太亏了……
第434章 礼尚往来的围巾
“大哥你身上还带了多少零钱没?”
看大哥如此失落,梁自强赶紧给他出主意。
不料梁天成直摇头:“哪还有,因为是开船来城里,你大嫂连路费都没给我留……”
敢情,大哥来一趟城里存钱,身上连几十块都掏不出啊?
拎着八千块巨款进城但是穷得身无分文,听着有点不科学,但事实就是这样……
在财务管理这一块,大嫂邝海霞还是做得滴水不漏的。梁自强默默同情地看了自己大哥一眼。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自己这腰包中随时塞满了,媳妇也并没有多问两句。
“我这带了点,你存十张够不够?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梁自强默默从自己腰包中掏出十张大团结。
“啊,你身上带了这么多?”梁天成羡慕了一下,然后连声向二弟称谢,“回去我就还给你,摸奖是好事,你大嫂肯定支持的!”
拿这一百块,梁天成迅速又办理了十张小额的有奖存单。
柜员虽然还是有点嫌麻烦,但看他没有再坚持要把那八千巨款全都拆开来存,也算是松了口气,命至少活过来了。
轮到梁父,他虽然也觉得摸奖这种事确实好处挺实在的,但他嫌麻烦,不想一趟一趟地往城里跑来特意搞摸奖,所以直接存了八千整的,也没额外存小额的抽奖存单。
到了梁自强时,他反正是老司机了,该怎么操作都很熟。三万七他带来了三万六,存成了一张整的存单,然后额外也存了一些小额的存单用于下次过来摸奖。
三人全都存好后,走出了银行,梁自强又特地叮嘱父亲与大哥要怎样注意把存单保管好在一个稳妥的地方,最好是铝盒,能够防住虫吃鼠咬。
反正手里也有钱,梁自强找了家还比较大的饮食店,带着父亲与大哥一起吃了顿中饭。
想着每次都有东西要购置,便又去了趟百货商店。
到了商店,梁父也发现有些必需品要买,于是也掏钱买了些小东西。
反倒只有梁天成,在一旁看着,就是看……
其实他也发现进趟城来,商店里有些东西确实是平时用得着,需要购买的,问题是他口袋里太干净了啊,拿啥买?
很快,梁父、梁自强买完东西,挑着回了船上。
到家里,梁天成倒是当晚就拿了十张钞票过来,还给梁自强。看来果然,大嫂还是很支持办理有奖存单这事的。
休整的两天一过,便又该出海了。
对梁自强来说,过年前反而成了他最忙碌的时期。由于天气还行,没出现那种连大钢船都不适于出海的极端情况,因此三条船基本都是按部就班,按照错开轮守的方式在越冬地持续作业。
梁自强的打算是,先抓紧时间连轴转,忙完整个冬捕期,宁愿到冬捕期过后,再腾出时间让大伙好好放个长假。
大概距过年还有半个来月的时候,梁子丰从首都放学回来了。
回来第一晚,大哥梁天成就拉他到一边,跟他说了戴庆孚的事。等到梁父、梁自强休整回家,他俩又特地跟梁子丰聊起那件事。
跟梁父、梁天成一样,梁子丰一再回忆两年多前在斑鸠岛的那一幕,也表示从头到尾,压根就没看到过戴庆孚杀人。同时,他也向二哥表示,当时并没有发现稍远处的海面有什么船只出现。
也就等于说,望远镜的猜测也进一步被否定了。
而且梁子丰还补充了一个记忆,他记得当时庆琈集团内部的收鲜船也都在岛另一侧的正面码头忙碌,目光不可能投向这一侧来。
梁子丰的记性应该毫无疑问是全家最好的了,连他都把真正敲诈者可能出现在现场的任何方式都否定了,梁自强只能陷入了更大的迷雾。
冒充者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如何掌握当时斑鸠岛全部事发经过的?梁自强现在觉得,这事情看来怕是要成为无解之谜了……
“对了阿丰,那天公安根据戴庆孚的口供找上门来,怀疑我们敲诈。当时路老师也在场,还特意站出来辩解,指出那封敲诈信不可能是你写的,哪些细节地方不对他都说得挺详细。说实话,路老师这人对你是确实不错,你现在也放假回了,要不要过去道个谢?”
梁自强告诉阿丰道。
其实回想一下,何止是在前段时间那件事情上。早在梁父还没答应梁子丰报考的时候,路广才就很惋惜阿丰这棵好苗子,苦口婆心劝说梁父。
后来,路广才又热心地联系了县里中学的老师,给阿丰适时地做一些点拨。
可以说,一直以来路广才的惜才之心都相当明显,对阿丰的帮助是不小的。
“会的,我每次放假都会去他家坐坐的!”阿丰应道。
“还有啊,不光路广才,他那女儿海棠那天也来桔子坡了,她也站出来说这不是你的字。”大哥梁天成想起那天的事,又添了句道。
虽然说的都是事实,但在那种时刻愿意站出来说话,本身就是很难得的。
“你别说走就走,既然道谢,哪有空着手的?”梁父又叫住子丰。
不一会,梁子丰再出门,手里就拎着大半桶的鱼虾了。都是深海搞拖网,带回家的一些鱼。
这次梁子丰好久都没见回,梁母都准备去路广才家催促他回来吃饭了。
结果要迈出门去时,却见梁子丰的身影,拎着个空桶一晃一晃,从路的那头一路走回来了。
梁母眼皮眨了一下又一下,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不是她儿子似的。
梁自强也走出来一看,发现梁子丰跟去的时候还真明显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地方,主要是脖子上突然多出好大一块围巾。
颜色蓝旺旺的。真的,越走近越显大。知道的是围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整个肩上披了一件大披风呢……
“你出去的时候,身上有披这东西吗?”梁母迷惑地想了想,“咱家没这个吧?”
“海棠说现在天冷了,路上风大。她说她娘给路老师织毛线围巾,织多了一条,就给我路上戴着了。我说我不冷,她也不听,非往我脖子上围。娘你看,我手心都热出汗来了!”梁子丰摊开手掌给人看,手掌是真的有点汗。
这么厚的毛线围巾,又厚又大,不冒汗才怪。梁自强在一旁心道。
“这蓝艳艳的颜色,她娘给路老师织的?只有你才信……”梁母好笑又好气地嘀咕道。
确实呀,给中年人织的,一般不都是深色一点的?可梁子丰就是信了……
“就这围巾,得多少毛线?我感觉刚刚送出去那点鱼虾,还抵不上这条围巾啊!”梁自强扭头去问自己媳妇。
“我哪知道,谁织过这么厚的围巾?”陈香贝表示估计不过来,“要不我也给你织一条同样大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得了,”梁自强赶紧打住她的念头,“你再添几两毛线,直接给我织床毛线被子吧!”
这边话刚说完,荔枝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伸手就过来拉:
“三哥,你又不在床上,身上干吗披着这么大的一床毯子?!”
好吧,到她这,成毯子了。
路海棠的母亲,到底是往这围巾里面下了多足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