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希望温岐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此刻的感受。
温岐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他能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略微急促,身体也有点紧绷,与刚才相比,整个人似乎紧张了许多。
为什么会紧张?
她很害怕被人摆弄手指吗?
如果不是因为受伤了,温岐真的很想看看她还会做出什么反应。
可惜。
还是先等她愈合吧。
温岐敛下眼底的遗憾,拿起纱布,将敷好药粉的手指包扎起来。
整个处理过程中,温岐的动作一直都很温柔、细致,除了药粉刚敷上的瞬间,几乎没有任何痛感。
但姜蘅却只觉得煎熬。
她甚至分不清这种煎熬的感觉是来自这个处理过程,还是来自温岐本身。
幸运的是,她只有一根手指受伤了。
结束时,趁温岐不注意,姜蘅立即长舒一口气。
“伤口不能被牵扯,不然会愈合得很慢。”温岐柔声叮嘱她。
姜蘅连连点头:“嗯嗯,我记住了。”
“这两日最好都不要再做事了,在家好好休养吧。”
姜蘅继续点头:“嗯嗯,我记住了。”
“弓箭我会帮你做的,外面那些树枝你先别碰了。”
姜蘅小鸡啄米:“嗯嗯,我……嗯?”
她这才反应过来温岐说了什么,立马抬头,然而温岐已经拿着药瓶和纱布离开了。
“……”
算了,不碰就不碰吧。反正他每天那么忙,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可能把弓箭做出来。
姜蘅是这么想的。然而到了晚上,她去泡完温泉回来,突然发现案上多了一把流线优美的猎弓。
姜蘅震惊了。
她走过去,将这把弓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看,确认了这是一把还未使用过的新弓。
很显然,这是温岐放在这里的。
但他怎么会有一把新弓呢?是自己的收藏?还是从别的地方弄来的?
姜蘅忍不住摸了摸弓身。
做工精细,线型完美。做这把弓的人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匠师,而且审美很好。
她正在细细感受这把弓的美妙之处,温岐从楼上下来了。
“回来了?”温岐见她头发潮湿,自然而然地走到她面前,用细布帮她擦拭发丝上的水珠。
“嗯……”姜蘅也习惯他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了,并未觉得哪里不对,“这是你的吗?”
她用手指了指那把弓。
温岐侧眸看了一眼。
“是我给你做的。”他轻描淡写地说。
姜蘅顿时睁大眼睛:“给我做的?可你上午才说过要帮我做,怎么会这么快……”
“半天的时间足够了。”温岐专注地看着她,“我不是说了么?我会比他做得更好。”
姜蘅震惊得说不出话。
她没想到温岐的效率这么高,更没想到他居然还记着那句话……
“那我……”姜蘅握住弓把,表情跃跃欲试。
“明日再试吧。”温岐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你的手伤还没好。”
“好。”姜蘅乖乖把弓放下。
这把弓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弓,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欢喜,没有t什么不满意的。
晚饭后,姜蘅回屋准备休息。
温岐跟她一起进了屋。
姜蘅想起虫子的事,连忙跟他分享:“对了,昨晚我睡得特别好,今天身上也没有虫子的爬痕了。”
温岐笑意温浅:“那就好。”
姜蘅好奇追问:“你用了什么法子,效果这么好?”
温岐想了想:“也没什么,就是配了些古方。”
看来是杀虫药……
姜蘅似懂非懂地点头,接着又问:“那以后还会有虫子进来吗?”
“应该没有了。”温岐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拨好,“现在要睡觉吗?”
姜蘅不明白温岐为什么要这么问她。
但她确实没什么事了,早点睡也行。
“睡吧。”
姜蘅躺下来,将被子拉到脖子上面,然后转头看向温岐。
他和昨晚一样,只是坐在床边,似乎并没有要躺下的意思。
难道贺兰攸走了,他也要回自己房里睡了?
姜蘅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放松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她好像……并不想让温岐和她分开睡。
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主动开口。
烛光昏暗,姜蘅欲言又止地看着温岐,原本漆亮的眼睛隐约有些朦胧,睫毛忽闪,看着比往日更加动人。
“怎么了?”温岐轻声问她。
姜蘅有点心虚:“睡不着……”
温岐面露思索:“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姜蘅小声问:“什么故事?”
温岐:“鬼故事。”
“……”
姜蘅婉拒:“我还是睡觉吧。”
温岐被她诚实的反应逗笑了,眼睛微微弯起,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放心。你很快就会入睡了。”
姜蘅发现自己现在很矛盾。
喜欢他的触碰,又害怕他的触碰。
她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她很快沉沉睡去。
屋内一片寂静,昏黑的光线下,有什么正在缓缓游走。
蛇鳞闪动着水似的波光。
一点点缠绕她,绞紧她,安抚她。
睡梦中的少女不安地微微挣动,温岐俯身按住她,再一遍遍细致地替她拭去额头的薄汗。
她不喜欢蛇鳞的印记,他就小心一点,不让她发现。
他会满足她的。
用更温和平衡的方式。
姜蘅醒了。
和昨天一样,她今天也睡得很好。
没有蚊虫蛇蚁再来光顾她,她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但是……之前那些东西似乎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她总觉得夜里自己似乎仍然在被纠缠。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凉滑黏腻的东西在身上游走,一道接着一道,像藤蔓一样在她身上攀爬、收紧,束缚感比之前更强烈,让她即使在沉睡中也本能地想要挣扎。
是梦吗?
可她为什么会做这么诡异的梦?
看来那些可怕的虫子对她产生的影响比她预估的还要深。
只能自己慢慢习惯了。
姜蘅无奈起床,很快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温岐今天又帮她换了遍药。
不知是药效太好,还是伤口本来就很浅,才过去短短一天,姜蘅发现手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看着她指尖上几近消失的浅痕,温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