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蘅瞬间恍然。
正是贺兰家的先祖,贺兰渊。
第84章
姜蘅昨天刚看过温岐的这段记忆, 因此对记忆中的贺兰渊印象很深。
虽然温岐本人对他并没什么印象,但姜蘅却记得很清楚, 贺兰渊就是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修士。
没想到最先提出封印温岐的人也是他。
姜蘅甚至怀疑,说不定早在温岐与圣魔开战之前,贺兰渊就已经在酝酿如何对付他的计划了。
毕竟他在说出封印这个提议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思考的间隙。
显然是早有准备。
不过这都是六百年前的事了,现在最诡异的是,贺兰越为何会有贺兰渊的记忆?
难道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姜蘅还想继续看下去, 但假死状态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她继续待在这里,一旦假死状态解除,必定会被屋里的贺兰越发现。
姜蘅没有犹豫,即刻退出记忆, 转身快速离开。
她走得悄无声息,并未被贺兰越察觉。
意识到自己隐藏得很好,姜蘅不由松了口气。
然而她刚走出没几步,一道身影突然从前面的亭子里走了出来。
对方身形挺拔,面孔清隽俊秀, 眼睛漆黑而明亮, 在阳光下闪动着不驯的细碎光芒。
——贺兰攸。
姜蘅心跳骤停。
蛰伏在灵识里的蝴蝶忽然躁动起来, 姜蘅一边安抚, 一边走了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率先开口。
贺兰攸歪头看她:“从你进去的那一刻起,我就在这里了。”
原来这家伙早就来了, 她竟然一直没发现。
估计他也用了假死术。
姜蘅不由暗暗懊悔:“你都看到了?”
“你指哪方面?”贺兰攸慢吞吞地说, “如果是指你偷窥贺兰越这件事, 那我确实看得很清楚。”
姜蘅:“……”
本来她没打算把自己刚才看到的记忆告诉他——或者说,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但既然被他撞了个正着, 那不说也不行了。
或许谢冬宜也该知晓这件事。
姜蘅想了想,低声道:“去谢夫人那里吧。”
贺兰攸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侧身给她让道。
二人一同向谢冬宜的小院走去,一路上很安静,谁也没说话。
姜蘅的心情有点复杂。
一来是因为昨天的对话让她有点尴尬,二来是因为她不确定贺兰攸现在是什么态度。
虽然他平日很讨厌贺兰越,但他毕竟是贺兰家的人,如果温岐真的与贺兰越起了冲突,他会站在哪边还不可知。
况且他与温岐本就互相看不顺眼。
姜蘅心下忐忑,不由时不时瞄他几眼。
就在她第三次偷瞄的时候,贺兰攸终于开口了。
“你一直偷看我干嘛?”他语气懒散,和往常一样,倒是没有一点尴尬。
“……随便看看。”姜蘅淡定回答。
“如果是想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贺兰攸继续懒洋洋道。
姜蘅疑惑:“反悔什么?”
“反悔你和那家伙的婚事。”贺兰攸侧头看着她,似笑非笑。
姜蘅:“……”
灵识里的蝴蝶躁动得更厉害了,她不得不揉捻眉心,将这份躁动平复下去。
“我不会反悔的,你不用再试探了。”她平静地说,“我刚才频繁看你,只是想知道,你现在对我和温岐究竟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贺兰攸摸了摸下巴,做出认真思考的表情,“你是想问,我现在是如何看待你和那家伙的吗?”
姜蘅点头:“算是吧。”
贺兰攸笑了一t下:“那当然是我天真的妹妹和她那令人厌恶的伴侣了。”
“……”
姜蘅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但不管怎么说,他似乎已经接受了她和温岐在一起这个事实。
虽然听上去不是很乐意——但至少让她放心了些。
大概是因为贺兰攸的态度很坦然,没过多久,姜蘅心里的那点尴尬也都消失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大约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了谢冬宜居住的小院。
谢冬宜正在院子里看书,见他们两人一起出现,顿时面露惊喜,起身迎了上来。
“蘅儿,攸儿,今日是有什么喜事么,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了?”
姜蘅略一思忖,还是决定先不把成亲的事告诉她。
毕竟她又不能参加,告诉她反而徒增烦恼。
“是这样的,我刚才看到了一些东西……”姜蘅简明扼要地说,“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她与贺兰攸对视一眼,后者打了个响指,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屏障瞬间笼罩了整座院子。
谢冬宜不明所以,但见他们神色严肃,也没有多问,先遣散了院里的仆役,接着便与他们一起进了屋。
进屋后,谢冬宜关紧房门,三人在桌案前坐下。
姜蘅直奔主题:“这段时间我一直觉得咱爹……贺兰越有点奇怪,再加上他总是暗戳戳地打探温岐,我就一直想找机会查明他的目的。”
谢冬宜好奇地问:“温岐是谁?”
“就是不周神君。”姜蘅顿了顿,看向贺兰攸,“还记得之前你传给我的那道秘术吗?”
“你是说那个回溯记忆的术法?”贺兰攸挑眉,“别告诉我刚才你对贺兰越使用的就是那个术法。”
“是的,温岐帮我修复了一下,现在可以用了。”姜蘅无视了贺兰攸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继续道,“总而言之,我在贺兰越的记忆里看到了六百年前的事情。”
“六百年前?”贺兰攸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什么意思?”
“准确地说,那不是贺兰越的记忆,而是贺兰家的先祖——贺兰渊的记忆。”
谢冬宜柳眉微蹙:“贺兰渊?他不是早就仙逝了么……我记得六百年前的积云山之变,他也参与其中,贺兰氏的绵延壮大,便是从他开始的。”
“对,就是那个贺兰渊。”姜蘅点头,“我不知道贺兰越为什么会有贺兰渊的记忆,但我确定没有看错,所以我怀疑……”
贺兰攸眯了眯眼:“你怀疑什么?”
姜蘅停顿一下,认真地说:“我怀疑,贺兰越和贺兰渊其实是同一个人,或者说,现在的贺兰越已经被贺兰渊取代了。”
谢冬宜曾经跟她说过,贺兰越以前并不像现在这样,他是在某个时间段忽然发生变化,之后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一个人的记忆里不会无端出现与他无关的内容,除非他真的经历过。
“你是说,他被贺兰渊夺舍了?”谢冬宜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但贺兰渊早在几百年前就过世了,怎么会……”
“或许不是夺舍,而是某种特殊的复活术。”一旁静静思索的贺兰攸突然出声,“贺兰家有一门失传已久的秘术,讲的就是如何通过自身血脉复生还魂,但过程十分复杂,且几乎不可能成功,因此这么多年也没人尝试过。”
姜蘅想起同样残缺失传的记忆回溯:“说不定就是贺兰渊自己让这些秘术失传的。”
“这个可能性很大。”贺兰攸嗤笑一声,“不过如果他真的是六百年前的贺兰渊,那他这些年的古怪举动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若他是贺兰渊,那真正的越郎……”谢冬宜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点点苍白下来。
姜蘅知道她在想什么。
如果贺兰渊真的是在贺兰越体内复活了,那就说明真正的贺兰越早在贺兰渊复活的那一日便死去了。
姜蘅不由联想到自己。
如果谢冬宜知道她也不是真正的贺兰蘅,又会作何感想呢?
看着谢冬宜惨白的脸色,她实在不忍心再在她的伤口上扎刀了。
“无论他是怎么复活的,你们最好都小心点。”姜蘅语气凝重,“他从六百年前就开始算计温岐了,如今又急着张罗我和温岐的婚事,指不定又在谋划什么。”
“婚事?”
谢冬宜还没从震惊与伤痛中回过神,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神情顿时更迷惑了。
姜蘅:“……这个过会儿再说。”
“照这么推测,现在最应该小心的是你才对。”贺兰攸直勾勾地盯着她,“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吧?”
“知道。”姜蘅对上他的目光,真诚地说,“谢谢你提醒,我会小心的。”
贺兰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什么都没有多说。
在这之后,姜蘅又将婚事的来龙去脉与谢冬宜讲了一遍。谢冬宜越听越震惊,加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贺兰攸一直在旁边添油加醋,让姜蘅很是头疼。
直到傍晚时分,姜蘅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温岐已经在等着她了,她一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