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部队的政策,这些家属是不敢有意见的。况且,人家也是拿抚慰金换的,对此,大家就更加没有意见了。
而另一边,宁馨还不知道大家已经去问这件事了。吃好午饭,秦瞻就对宁馨道:“中午我带冬冬去走走吧,我接下来都会忙于工作没办法陪他。”
这个忙于工作彼此明白,宁馨也不想面对冬冬的一天三百问,爸爸怎么没回家,于是点头道:“谢谢秦同志。”
于是,宁馨回家属院了,秦瞻带着冬冬去玩了。
“爸爸,我们要去哪里啊?”冬冬眨巴着眼睛,爸爸今天吃好饭不去工作了,竟然要陪他玩,可是他是大朋友了啊,他不想和爸爸玩,他只想和小朋友玩啊。
秦瞻如果知道他的想法,非得打他一顿屁股,年纪还没大,就嫌弃他了。不过,秦瞻自己的动机也不纯洁:“冬冬,爸爸问你,你前天是不是去医务所买消食片了?”
这件事冬冬也差点忘记了:“是啊爸爸,你和妈妈肚子好点了吗?”
“爸爸的肚子已经好了,可是妈妈怎么肚子不好了?爸爸考考你,那天你说的话还记得吗?”所以宁同志是因为肚子疼才急着回来,然后半路又发现冬冬不见的?
冬冬道:“我记得啊,但是如果我回答出来了,爸爸要给我什么奖励吗?”
亲瞻想了想:“给你骑大马好吗?”他记得在首都的两个月,冬冬最喜欢骑大马了。
冬冬:“……”他现在喜欢荡秋千、坐跷跷板了,可比骑爸爸这个大马舒服了。于是他抗议,“爸爸,我都已经五岁了,不是三岁。”
五岁的冬冬不喜欢三岁的冬冬喜欢的游戏了。
秦瞻一看冬冬的表情就知道他不要这个奖励了。“那你要什么奖励?”
冬冬想了想:“我听魏英豪说,他爷爷带他去山上玩过,还打过野鸡。爸爸,等你休息的时候,能带我去山上玩吗?我也想打野鸡。”冬冬自出生就没去山上玩过。刚随军的时候天气冷,现在天气热了,他想去看看了。
秦瞻:“这有什么问题,成。那你说吧。”
“那天爸爸走了之后,我就问妈妈……”冬冬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事实上,他的记性是真的好。可是他的记性越好,他老爸就越不好。
秦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裂了,打冬冬两顿屁股都不足以安抚他的心。这小崽子竟然和宁同志讨论他是去尿尿还是去嗯嗯……他现在……都没脸见宁同志了。只要见到宁同志,就会想起那个画面。很有存在感。
好在宁同志也借口肚子不舒服溜了,估计也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宁馨把饭盒和餐补本放好,就去小黑板报那边了,她远远的就看见有不少人围在那边了,估计有些是参加招工考试的人来等结果的,有些是其他人来看热闹的。
宁馨到的时候,发现有个人在对她指指点点的。宁馨挑眉,她们这是?
这时有人开口了:“你是宁同志吧?那个烈士家属?”当时有人说这位同志是烈士家属的时候,她也在。
宁馨点点头:“是的,我叫宁馨。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哦,没什么事情,我们大家都想知道,你真的用抚慰金换工作了吗?如果招工没通过,抚慰金真的会还给你吗?”大家都好奇这件事。
宁馨道:“是的,组织找我说过,在抚慰金和工作之间只能选一样,如果招工没通过,抚慰金会还给我的。且我的抚慰金也上交了。”
“那你交了多少抚慰金啊?”又有人问。
宁馨道:“我交了六百,季爱华同志的抚慰金只有六百,我都交了。”她在蒋红娟那边报好名之后,就把抚慰金上交了。秦瞻和陈正明都在,当场交的。
“还真交啊?”有人虽然知道了这个政策,但也是听到宁馨这样说才真正的确定。
“天啊,整整六百啊,这不得把所有的抚慰金都交上去了吗?”
“她也是真舍得,这可是六百啊。”
“那她如果通过招工的话,能赚回来的也是比六百多的。”
大家都议论纷纷了起来。
“你们看,高同志来了。”
“这是前三的成绩出了来吗?”
高洁看到这里有这么多人,也不例外,都是来等成绩的,她快速的用粉笔在小黑板上写出这次的招工结果。
供销社财务科记账员笔试前三名单:
第一宁新
第二杜安瑶
第三徐舒
第44章 谁质疑、谁举证
前三的女同志在大家的羡慕中,开始了第二轮的拨算盘。第二轮拨算盘的监考员是财务科的财务和供销社社主任。经历过高洁的事情,他们格外的在意这次的招工。
前三名按照名次从宁馨开始进去的,每人五分钟的时间,进行的非常快。
前三在参加拨算盘考试的时候,其他人也没有离开,大家都在外面等着,想知道这次招工被选中的是哪个。
很快,前三都考完了。财务和供销社主任一起出来了,看着他们出来,宁馨也有些紧张,在每个人五分钟的第二轮考试里,她感觉自己完成的挺好的,很顺利,中途也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在和简明艾学知识的时候,简明艾自然教过她算盘。可是在这之前,宁馨在读小学的时候就有这个课程。哪怕后面忘记的差不多了,可当简明艾教的时候,模糊的记忆也开始清晰了起来,学的就特别快了。
“各位同志,这次我们供销社的招工结束了,经过我和王财务的讨论,我们供销社决定招宁新同志成为财务科记账员。”
“恭喜宁同志。”高洁第一个开口,以后宁馨就是她的同事了。
“谢谢高同志。谢谢主任和王财务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负辜负你们的信任,争取在这个岗位上做到最好。”宁馨赶忙表达自己的决心。
不管在哪个年代,哪个岗位,光会做不会说,也是不懂人情世故。其实在有时候,做的再多,往往不如说的好听。
供销社主任满意的点点头:“那你准备一下,到时候来一趟供销社,相关资料要填一下。”
王财务也道:“欢迎你成为供销社的一员。”
“主任,我能知道我哪里不如宁同志吗?”有一位女同志突然出声,“仅仅是因为宁同志的笔试成绩比我好吗?可是作为记账员,笔试中的算术题固然重要,但拨算盘算更重要吧?”
宁馨认得她,是第二名的杜安瑶。
名字挺好听的,从名字也可以看出,她的出身应该不错。在四五十年代,会费心为女孩子取名字的,要么是家里条件不错的人家,要么是对女孩子也喜欢的人家。
再看杜安瑶的衣着,全身上下没有一个补丁的,也可见一些情况。
对于她的大胆提问,很多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大家都是朴实的老百姓,干部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敢去质疑。
所以杜安瑶的突然发问,让她们像是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这是……好奇和八卦的讯号。
供销社主任道:“杜同志,我们招宁同志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笔试成绩比你好,就是她的算盘拨的也不比你差,两项结合起来,宁同志的总体表现超过了你,所以我们才选择她的。”
财务也附和:“是的。”
其实还有一个因素财务和供销社主任都没有说,宁同志的脾气和性格看着比这位杜同志好。考虑到以后在工作中会有接触,他们还是喜欢看上去脾气和性格比价好的宁同志。这位杜同志处处透着骄傲和高人一等的气质,感觉是个执拗的。
供销社主任和财务都到中年了,见过的人也不少了,一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不相信。”杜安瑶道,“我妈妈也是财务,我从小就接触算盘,我不敢说自己的算盘拨的最好,但这位宁同志我是听说过的。她的丈夫是烈士,他们都是农村来的,农村的女孩子我知道,哪个能
接触算盘?除非是家里的长辈是大队里的财务会计。但请问宁同志,你家的长辈是吗?”
宁馨没想到这位杜安瑶同志说的还有理有据的。从她的话的角度出发去看,竟然也是有道理的。
“主任,你们不会是因为她是秦团长养子的妈妈,就偏向她吧?部队是一个讲纪律的地方,我不相信有这种作风存在。”杜安瑶说的义正言辞。
就是那些看戏的人,也有些偏向她了,觉得供销社主任也可能是看在秦团长的面子上,所以才招这位宁同志的。于是也纷纷开口:“主任,你得证明宁同志确实比杜同志好。”
“是啊,这样也能让我们大家心服口服。”
“主任……”
有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简直胡说八道。”供销社主任听到还有人附和杜安瑶,脸色都不好看了,她要这样说别人他不管,但这样说他简直是给他抹黑,那可不行,“你既然不相信,提出了质疑,为了让大家信服,我们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让你们拨算盘。”说吧,看向宁馨,“宁同志,你没问题吧?”
“我当然没有问题。”宁馨开口,但在主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又看口,“不过主任,我有个条件。”
“谁质疑,谁举证。”宁馨道,“就是警察质疑罪犯,怀疑这个人是犯罪分子,也不可能去和犯罪分子说,你配合我们找证明你是罪犯的证据吧?而应该是警察自己去找证据吧?基于杜安瑶同志没有本事和证据证明我拨算盘不如她,也没有本事和证据证明主任不公平,那么,我和主任因为她的没有本事愿意配合她。”
宁馨三句没有本事的话刺到了杜安瑶的心肝里了,她觉得自己的心肝都在抽痛。
而供销社主任则听的一阵痛快。本来就是啊,你有本事你自己去证明,在这里嚎叫什么。顿时,主任看宁馨的眼神就更加友好了。
宁馨可不是好欺负的。
或者说,学法律的就没有一个是好欺负的。她虽然学的不过皮毛,法则法规是一条也背不出的,但学法律最大的收获不是叫你背法则法规,而是让人懂得用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
在这种事情,宁馨就用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了。
“宁同志,那你说说你的条件。”供销社主任毫不犹豫配合。
宁馨道:“我们的国家是一个公平公正的国家,我们的国家也是一个法治的国家,我们老百姓在国家的法治里,是人人平等的。我虽然不知道杜安瑶同志的背景有多么强硬,也不知道杜安瑶妈妈这个财务有多么厉害,可以让她这样肆无忌惮的看不起我们农村来的老百姓,看不起为国捐躯的烈士。
是,我们农村来的,没有学过拨算盘,所以你可以质疑任何人,甚至质疑我们保家卫国的军人。
但是,我们是农村来的,我们用自己的双手收获我们的付出。我们不会因为我们贫穷而自卑,我们身在这个国家,相信终有一天,我们的国家会带着我们走出贫穷,让日子越来越灿烂。”
“说的好,咱也是农村来的,农村的女孩摸不到算盘怎么了?算盘是你男人啊,一定要摸到吗?”
“就是,以为自己会摸算盘就了不起了,你吃的还不吃我们农村人用屎尿种出来的东西。”
“可不是嘛,看上去人模人样的,说话咋那么难听呢。”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杜安瑶没有想到这个宁馨这么会说话,“难道我不能质疑吗?我质疑有错吗?我不能为自己争取吗?”
“那凭什么你的质疑、你的争取,要在冤枉别人的基础上呢?你有本事自己去找证据啊。”宁馨反击。
“那你有本事和我比啊,如果你拨算盘确实比我好,我就服气。”杜安瑶道。
“你的服气对我来说,还没有老百姓用屎尿种出来的菜香。”宁馨跟着道。
“哈哈哈……”有个妇女笑出声,“妹子我挺你。”
“那你说,要怎么样?”杜安瑶确实是个性格执着的,认定了就一定要找出答案。现在这已经不是岗位的问题了,而是她和宁馨胜负的问题了。
“主任也说了,我们招我,比的是总体成绩,所以拨算盘的好坏确定不了我们谁更适合这个岗位,要比就比总体成绩,如果两样综合起来,你比我好,那这个岗位让给你。但是,不管我们谁好,你刚才的言论等于主任和财务,也严重损害了秦团长和已经牺牲的季爱华同志的人品,你都要向他们四人公开写道歉信,并贴在这里的小黑板上。”宁馨道。
其实,她有质疑宁馨可以理解,但是她不该把秦瞻和季爱华扯进来。尤其是季爱华已经牺牲了,他的荣誉和品行,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质疑她。
同时,她提出看综合成绩,也是为自己考虑的。万一这次拨算盘她没有像之前那么顺利发挥呢?所以她加了笔试,为自己留有后路。
“这样很公平。”财务出声。
“杜同志,你怎么说?”供销社主任也出声。
“我看也合适。”正当这个时候,蒋红娟的声音从人群的末端传出。
也不知道蒋红娟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久,看到她来了,大家纷纷让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