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来说,和谈完成,议和团的使命也就结束了,但是赵丰年心中却隐约不安,总觉得戎人没那没简单放弃。
晚上,赵丰年叫来了柳大尺,说完自己的顾虑,叫他帮忙派人留意着孙昭那边。
“阿年,你是说,使团里有内鬼?”大胖发出疑问。
赵丰年摇头,“不至于是内鬼,但是五皇子定然安插了人手,我总觉得,这场和谈顺利得过了头了,戎人那边也十分好说话,不太像他们一贯的作风。”
“我明白了,我会让人盯着的。”
只是,他们这里刚商量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
“有敌袭——有敌袭——”
无论是大胖还是柳大尺,都在第一时间挡在了赵丰年面前。
赵丰年眉头紧锁,“出去看看!”
外面火光一片,赵丰年被大胖跟柳大尺护着找到了脸黑如水、双眼通红的彭将军。
“他奶奶的!镇北军里混入了戎人,他们烧了我们粮草!”
赵丰年也是心中一沉。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闻声赶来的孙昭。
彭昌却在看见孙昭的第一时间拔出了刀,“孙昭,你说,是不是你的人干的!”
孙昭得知粮草被烧,正震惊中,猛然听到这话,眼看着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顿时也怒了。
“你个彭狗子!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长个脑子!我烧你粮草做什么,取暖吗?!”
这时,火被扑灭了,彭昌也冷静了下来。
“大人,抓到了两个活口,确实是戎人。”曹校尉一脸沉痛。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这地方是不是成了戎人的老窝了!带上来!我亲自审问!”
赵丰年跟着一起去了主帐。
没过多久,曹校尉就带上来了两个戎人。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呸——#%……&&**!”
那两人刚说完,轻蔑一笑,只见嘴角就流出了黑色的血。
“是毒囊,救不活了。”曹校尉上前查看完,紧皱眉头。
“金圣王,是谁?”赵丰年开口问道。
他这话一出,营帐内的几人纷纷看向了他。
“怎么了?”
“什么金圣王?”孙昭疑惑。
赵丰年瞧了眼底下两个服毒而死的戎人,“他们说,金圣王万岁,绝不认输。”
“赵大人,你能听懂戎语?”彭将军惊讶。
“只是略知一二,所以,彭将军可认识他们口中所说的金圣王?”
“老戎王有二子一女,那女儿就叫金圣,此前,我们的探子说,戎人新王塔坚杀死弟弟后,金圣公主就不见踪影了,怪不得塔坚要笼络人心了,看来是金圣公主自立为王了。”
“那金圣公主势力很大?”
彭将军点头,“据说,金圣公主骁勇善战,备受瞩目,也是老戎王最喜爱的孩子,传言老戎王曾经动过念头要把王位传给女儿,上回我们的人搜山的时候,这个金圣公主的人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
听起来确实是个硬茬。
如今真相也很分明了,就是这金圣公主想要破坏和谈。
赵丰年笑了,这不巧了嘛,他也不想和谈。
见他竟然还有心思笑,彭昌有些苦闷,“赵大人,如今我营中粮草被烧毁大半,这个冬天将士们就过不好了,你竟还笑得出来。”
“我笑是因为,这戎人也不是拧成了一股绳,至于其它嘛,孙大人,看来,你我可向京城送信了说明情况了,并非你我不愿和谈,现在是戎人主动破坏和谈啊。”
孙昭本来还懵着,听完这话,一双小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是极是极!戎人狼子野心,骗取和谈金、粮食不说,竟转手撕毁合约,烧我粮草,伤我士卒,实在可恨,我这就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定要让陛下发兵!”
赵丰年满意点头,这才又看向彭将军,“至于粮草,彭将军只管放心,北地有粮,我这就去信一封,让齐大人接济一番。”
彭将军也反应过来,“是啊,我这里正愁没机会报仇呢!”
而京城这边,看到北疆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消息——戎族和谈后转手撕毁和约,突袭镇北军军营,烧毁粮草。
整个朝堂都坐不住了。
“我就说戎人野蛮不开化,跟这种野蛮人,直接打就完事了!”
“无耻至极,我等可怜他们物资匮乏,又不忍百姓受苦才屈尊降贵同他们和谈,他们竟不知感恩,反倒突袭我军营,实在无耻可恨!陛下,此等贼子,不打不行啊!”
“只是不知,这其中可有误会。”
“什么误会直接火烧我军粮草!分明就是那戎贼不安好心,假意同意和谈,趁我军放松警惕,进而突袭!这等无信用道德之族,实在是讲不通道理,也没必要同他们交好!还请陛下准许派兵攻打戎贼!”
“请陛下派兵!”
“请陛下派兵!”
天元帝也气愤不已,认定戎人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帝王威严不容侵犯,当即就准了。
五皇子当即请命前往,正当天元帝思索之时,太子党一看,立马就打断了。
“回禀陛下,五殿下千金之躯,怎好去那苦寒之地,北疆不似此前西北,又有彭昌坐镇,如何用得着殿下前去,再说,戎族之所以难以攻克,皆因他们善骑射,不好围剿,镇北军足以威慑,即便支援,只需调动青州宁州两州的驻军,这样一来,也能将我军损失降至最小。”
“话虽如此,可监军人选,也是重之又重的,五殿下曾于西北大营历练,又亲自剿灭山贼,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剿灭山贼跟打仗是两码事。”
眼看着底下吵起来,天元帝头痛不已,这时候,却有人提了一嘴。
“吏部赵侍郎不是正在北疆嘛?既然如此,陛下何不任他为监军?”
“赵侍郎并非都察院之人,担任监军怕是不妥吧?”
“赵侍郎对北境熟悉,并无不可。”
“好了。”
天元帝一开口,底下瞬间安静了。
“便任赵丰年为监军,另让青州驻军随时准备支援彭昌。”
“陛下圣明——”
下了朝后,五皇子脸色漆黑,看见太子笑着走过来,面色越发难看。
“太子殿下好算计,先把赵丰年加进了和谈使团名单,将人送去了北地,就是想到了今日吧?”
太子殿下一副惊讶模样,“五弟这话来的蹊跷,孤怎能料到戎人会撕毁和约?五弟说这话,莫不是早已预料到戎人会在和谈后撕破脸皮?再说,赵侍郎去和谈一事,可是父皇下的旨意,五弟有何不满,大可去问父皇。”
五皇子冷笑,“臣弟岂敢。”
见他挥袖离去,太子殿下笑得很愉悦。
“你看,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顾子升无语,“您高明,可怜阿年还被瞒在鼓里,好好的上了前线。”
“你当赵丰年是你,恐怕他一早就猜到了。”
顾子升惊讶,不过随即就想明白了。
“啧啧,你们这些人真的是,长满了心眼子。”
而远在北门关的赵丰年,收到了监军的任命函后,也反应了过来。
“看来,五皇子确实不是太子殿下的对手。”赵丰年摇摇头,接受了这场博弈的结果。
下午,赵丰年就去见了彭昌,跟孙昭一起听作战计划。
听完彭昌的计划,赵丰年不得不钦佩,在己方骑兵不利的情况下,彭昌能想出“以步制骑”,已经很难得了,镇北军人数多,步兵多长矛,加上赵丰年后来改良的弓弩,确实能很好地抗衡戎族的骑兵。
只是,这种法子需要用大量的人命堆出来。
到底,还是用上了。
当晚,赵丰年就派大胖去了北定府。
而再次期间,他一直将自己关在营帐。
彭昌得知消息十分不解,“莫不是赵大人不忍心看到生灵涂炭?”
说着这话的时候,彭昌都有些
动了怒了。
柳大尺连忙解释,“将军误会了,赵大人是在设计战术武器。”
“什么战术武器?”孙昭忍不住好奇。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赵大人绝不是那种伤春悲秋之人,大人嘴是能体会我朝百姓不易,即便是同情戎人无辜百姓,也一定会从大局出发,只会以最好最快的方式结束战争,从而将战争带给百姓的影响降到最低。”
柳大尺刚说完,就见众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挠挠头。
“怎、怎么了?”
孙昭第一个开口,难掩欣赏,“想不到,你区区一千户,竟有如此大局之观,彭将军这镇北军中当真是藏龙卧虎。”
柳大尺笑了笑,“这都是以前在北定府,大人谈到戎人,经常对我们说的话,听得多了,咱们也就记下了。”
彭昌想了想也点头,“赵大人确实是那样的人,是我误会了。”
孙昭听柳大尺口吻似乎同赵丰年十分熟稔,便多问了一句,彭昌这才笑道,“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柳千户原本是北定府捕头兼民兵统领,赵大人为我镇北军提供了戎人潜入的重要消息,让柳千户前来带路帮忙,我见他力气大,武艺高强,在围剿戎人行动中更是功不可没,索性跟赵大人讨要了人,来我军营中做个百户,前些日子,他杀了戎人一个小队,保住了那处的村民,又立了大功,这才升到了千户!如今柳千户可是我营中的人才!”
“原来如此。”
孙昭听完,不禁对赵丰年也满意了几分。
几日后,北定府的人抵达了北门关。
北门关城墙上的卫兵远远就看见了车队,又见领队长相神似戎人,当即就将人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