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见的,就是以前临县哪个何狗官还在的时候,也没有这样霸道的!”巧娘跟着一起愤愤不平。
“可不是!好在是碰到了我们,帮他一起收拾了东西,不然东西都要被抢了毁了。”
赵丰年听到这里走了过去,“爹,你们今天出去了?”
“阿年,你回来了?这不是,想着拉车瓦来修屋顶,谁知道碰到了这样的事。”
赵丰年想了想,“市集摆摊收税之事理应归由府衙户房管理,只是目前户房空无一人,倒是给了人可乘之机,这两日我也听了不少不平事,如今府衙无人可用,爹,这些日子辛苦您,多去外头走走,帮我打听打听这王李两家。”
大胖自告奋勇也一起去,却被赵丰年拦住了
,“胖哥,我需要你替我跑一趟城里各家粮铺,我要知道真实的粮价,另外,我有一封信,你明日帮我送去驿站。”
“好,只管交给我!”
赵青青看了他们一眼,“那我们呢,我们能做点什么?”
赵丰年便笑了,“虽说如今衙门各房已经在招人了,但是户房重之又重,我想要青姐你担任户房典吏一职。”
几人都惊讶,赵青青犹豫了片刻才玩笑般说道,“你喊我帮忙,我是定然会帮你做好,只是,女子为吏,怕是旁人要说你的。”
“如今我是北定府知府,自是由我说的算,要不是我刚来这里,同知又需至少举人功名,我其实更属意青姐当我的副手。而且,我也是有要求的,我要青姐你三日内理出近两年的税收,以及人口信息。”
赵青青双眼闪过泪花,却目光坚定,“好,我一定好好做!你放心!”
“我也会帮忙!弟弟放心。”
赵青青笑着摸了摸妹妹脑袋。
“那,我管好后勤,你们忙完了饿了累了,只管回家来!”巧娘也放了话。
“娘,我还真有另外一件事想要拜托您,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咱们家一开始孵小鸡的炕?”
说起孵小鸡,巧娘一脸自得,“那肯定,娘吃饭的手艺,这还能忘?”
“北地苦寒,入了冬很快就要下雪,能一直下到开春,我想要让百姓们盘火炕过冬,好歹熬过这个冬天。”
“那成,这样,明日我在这里先弄一个出来,你回头看看成不成!”
分配好了任务,第二天,赵家人就开始行动了。
而杨菱这边的招人计划却遇到了一些阻碍。
“北地没有私塾,戎族不识汉文,自然也不会准许北地建私塾学堂,去年第一任知府官员来到北地,也曾先过设立私塾,却没想到,无一人将孩子送至私塾,除了一些大家族也许有藏书,其他人能听懂官话便是难得了。”
赵丰年点点手指,“人还是要招的,既然不识字,那就招懂官话又愿意识字的。”
又过了几日,才终于招到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叫王文的王家人,赵丰年只看了一眼,也录用了。
这些吏人上职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前往各县通知各个县城的知县三日后来府衙开会。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那个叫王文的先问了。
“大人,不知,我们各自去哪个县城?”
“你们三个,加上原来的四位典吏,一共七人,北定府下面一共五个县,你们各自分配即可,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我要在三天后看到五个县的县令或主事人。”
“是,大人。”
三日后,府衙大堂侧堂,赵丰年坐在上首,李将军大胖各立一侧,赵青青在左侧案前坐下,面前放着笔墨纸砚,杨菱则在右侧。
北定府底下五个县城,分别是牧县,犁丘县,小河县,五树县,还有沙沙县,如今五个县城只来了三个。
“牧县跟五树县无人前来,这两县是谁负责通知?”
当即便有两个李姓的新人被喊了进来。
“本官说过,要在三天后看到五个县的县令或主事人,你二人未完成任务,看来衙门也用不上你们了。”
那二人先是一愣,随即忙求情。
“小人确实跟五树县冷县令说过了,只是那冷县令不来,小人也没法子啊。”
“是啊是啊,小人也跟牧县那边讲清楚了,人家毕竟是县令,就算不来,小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们所言有道理,是本官过于武断了,不过其他人都做到了,就你二人做不到,本官不罚难以服众,这样,就罚你二人打扫府衙一月,再扣一月月俸,事不宜迟,你们这便去做吧。”
待那二人被请出去,几个县城的人瞬间有些坐立不安。
赵丰年则喝了口水,笑道,“说来,本官初到北定府,还不认识诸位大人,不知各位怎么称呼?都是哪个县城的?”
下首第一位的人连忙站了起来,“大,大人,我,不不不,下官,下官是沙沙县的县令,小的叫沙不、不多。”
沙县令个头有点小,人也干瘦,此时光是说完这一句话便仿佛用尽了勇气,两条腿都在打哆嗦,活像是落入了狼口的羊崽子。
“沙不不多?还是个外族名?”大胖嘟囔了一句。
沙县令抖动得更厉害了,赵丰年很怀疑他再抖下去还能不能站稳。
“不不不,是是沙不多。”
“沙县令不必拘礼,坐下便是,只当是闲聊了。”赵丰年放过了可怜的沙县令。
第二个人倒是个圆润些的老头,“下官是犁丘县县令,莫东西。”
“咋还说方言骂人呢?”大胖瞬间怒目而视,却对上了犁丘县令茫然的眼神。
赵丰年无奈,“冷静,胖哥,不知您如何称呼?”后面一句是度犁丘县县令说的。
之间他更茫然了,“大人,下官就叫莫东西啊。”
赵丰年:“......”
这叫淳朴!
赵丰年保持微笑,让他也坐下了,随即用鼓励的目光看像了最后一个人。
“大人,小的是小河县的县丞,我们县上一任县令非要在汛期钓鱼,全县衙的人都劝不住,被河水冲走找不着了,后面就没有县令再来了,哦哦,我叫何玉。”
真的就是每一个字都懂,但是连起来就格外荒诞了。
“小河县的河流可是玉带子河的分支?本官没来北地之前,总听说北地土地荒凉,沙地多,没曾想前几日却发现竟然有这么一条大河在北地的土地上流淌。”
小河县何县丞立马就自豪了,“就是玉带子河的分支!咱们的玉带子河是最大的母亲河,就是要是没有那么多汛期就好了。”
提到汛期,小河县县丞又忽然失落了起来,随即又小心翼翼问赵丰年,“大人,您要是想要财宝,咱们小河县是真没有了,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能先回去吗?近来枯水期,好多皮孩子下河淘鱼,我得回去看着呢。”
是个负责的。
赵丰年笑了笑,没回他这句话,“今日召集大家过来,一来是为了认识认识大家,毕竟以后要一起做事的地方多着,二来是为了让各县百姓能平稳度过这个冬天,再有半个月就开始下雪了,大家往年冬日里靠什么取暖?”
几个县令相互看了看,还是犁丘县的莫县令先开了口,“还能靠什么,百姓们一下雪就缩在屋子里,不过就是秋日犁多备些干草枯枝,我们县不像小河村,草多茂盛,柴火都是不够的。”说着,一边朝何县丞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何县丞连忙开口,您别再盯着我们县了,牧县草最多,你去盯那边吧。”
“我们,就是弄些枯枝条,就,就是不、不经烧,要留做饭食,不舍得烧足了的,半夜里人都硬了。”沙沙县县令也低声说了一句。
赵丰年点点头,“府衙有一种法子,不但能不浪费做饭的柴火,还能让整个屋子温暖起来,衙门有意成立施工队,从明日起就去各个村子里教授大家做起来,不过,这东西做起来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总归是要耗费人力,你们需传话下去,让各家有意的自行备好泥砖。”
一整安静。
“不知要多少钱呢?”还是犁丘县莫县令先开的口。
赵丰年看了他一样,“不要钱,但是等年后,化雪后,我要盘土炕的人家每家人出一个人力,挖坑堆肥。”
“啥叫堆肥?”
“现在说
还为时过早,你只需知道,是对庄稼好的东西,这样,我只说火炕,你们怕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胖哥,你带他们去一趟。”
“好嘞!”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着一起去了,只是那背影看着要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
“瞧上去,他们把你当作费尽心思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员了。”李将军看了赵丰年一眼,眼中有幸灾乐祸。
而一侧的杨菱则万分激动,“等他们看了火炕之后,定然求着大人去!这东西就是为了北地存在的!烧一顿饭的功夫能暖一整夜,还不费多少柴火!”
赵青青只笑了笑,没说火炕起初其实是为了孵小鸡存在的。
而半个时辰不到,只见几个县的人冲了回来。
“大大人,我们沙沙县愿意的!”
“我们犁丘县也愿意的,这是好东西啊——”
“你又想要抢先,大人,咱们小河县虽说没有县令,但我可以做主的,我们都愿意。”
赵丰年十分欣慰。
告诉他们赶紧回去跟村里人商量,并准备好土砖,三日后府衙官吏会带着两队施工队前往两村子。
回去的路上,小河县的何县丞都在为抓阄没有抓到前二而懊恼,不过,一想到两队同时施工,等结束后,两队都来他们小河县,那他们也慢不到哪里去,何县丞当即心里又舒坦了。
等回了小河县,何县丞连忙让衙役挨个通知底下的村长乡户来县城开会。
等何县丞把在府衙听到的消息告诉大家,却没得到想象中的热切。
“何大人,我们是相信您才过来的,你别拿这些捉弄我们啊。”
“对啊,那知府还能有好的,不来咱们这里收粮食就不错了,去年我们村一家省了一斗粮才满足了府衙门的胃口,今年本就雨水不多,再拿出来,大家伙就都别想活了。”
“是啊,回回来了新知府,回回就要收一次,这是个人都吃不消了。”
“以前要粮要钱,如今都要人了?怕不是要人命嘞?”
见众人不情愿,何县丞无奈,只说确实是好东西,这回的知府瞧上去也不一样。
“咋就不一样了?”
“长得特好看?”何县丞也是着急了,“哎,我何玉的为人各位还不清楚吗?就是不相信知府大人,也该相信我啊,我难道能叫你们吃亏?这样,施工队先去的是沙沙县跟犁丘县,等他们学会了才到我们这里,到时候我领着大家伙们去瞧一瞧就知道了!”
这回众人没意见了。
沙沙县县令回到县里,也是废了好一番唇舌才安抚住了百姓。
而犁丘县这边就简单得多了。
“大家伙们不知道,那火炕可真是个好东西啊,真好啊。”
众人就知道了,那铁定是个好东西,好到让他们莫大人嘴里一遍接着一遍地念叨。
三日后,赵丰年便让大胖带着几个卫兵,跟府衙组织的匠人从府衙出发了。
盛富贵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赵丰年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