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年吸了口气,“这种场合实在是太容易出事了,你当真尿急?可还能再忍忍?”
“会出什么事啊?”赵大胖从后面伸出脑袋来。
他今天倒是最轻松的一个,安排的不是主桌,又挨着主桌,却不会有人找他喝酒,只用自己一个人吃好喝好就成。
“话本子里的故事。”
大胖似懂非懂,“阿年你竟然看话本子?”
这是重点?
赵丰年:“你怎么也叫我阿年了?”
大胖笑嘻嘻,指着顾子升,“我跟顾大人学的。”
赵丰年又看向了顾子升,顾子升无辜,“我看傅老先生这么叫,还挺亲切的。”
当然,两人肯定不能当真让顾子升被尿憋死,赵丰年走不开,只能让大胖带着顾子升去找傅府的家丁,并再三嘱咐一定要看好人,千万别误进了后院。
直到两人安全回来,赵丰年提着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而第二天,赵丰年就发现自己放心早了。
起因是顾子升大早上来到赵家,然后当着赵丰年的面掏出了一块丝帕。
“什么意思?”
顾子升也很迷茫,“不知道,昨天喝多了,晚上倒头就睡,早上一醒过来,发现怀里多了一张帕子。”
赵丰年不禁头大。
“你中途有遇到什么人吗?”
顾子升努力回忆了一番,“好像有,但那是男客,并非女子。”
“你确定?也没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又不是醉得爬不起来了,就是一个男客,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你说,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会儿到了我这里的?”
“大概是了。”
“可这是为什么呢?难不成——”
赵丰年看过去。
“那人有龙阳之癖?”
赵丰年:“......”
“分析得很好,下次别分析了。”
“此事不能声张,我让我娘出面跟傅老夫人说,你可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穿着?”
顾子升回忆了一番,赵丰年拿出笔墨记下,又让顾子升将东西留下,这才各自忙去。
傅老夫人得知了此事十分生气,这事发生在他们傅府,叫外人知道,还以为他们傅府治家不严叫人钻了空子,得知了那人的特征,也很好查,正是那天在桌上问顾子升身份的夫人。
那位夫人夫君是府衙的推官,二人膝下有四女一子,三个女儿都被他们嫁给了上官,只剩下一个小女儿,便把注意打到了新上任
的顾大人了。
傅老夫人一看便只此二人打着卖女求荣的主意,得知他们小女儿近来常来府上找孙女玩耍,当即就去了孙女院中,劝孙女跟她断了来往。
“竟有此事?”傅轻雪惊讶不已。
傅老夫人也感叹,“世间有疼爱孩子如珠如宝的,便也有那视其货物买卖的,那姑娘父母有这个打算,定然不会瞒她,她心里想必也是知道的,心术不正之人,还是远着点为好。这回幸而是阿年跟顾大人发现了此事,没有声张,让赵夫人私下告诉了我,不然传出去,我们家成什么样了?”
“确实多亏了赵秀才跟顾大人。”
傅大儒收弟子之事在怀江府广为流传,而京城里,前后收到傅青云跟顾子升信函的周立民再次发出了咆哮。
“傅青云,你个不知羞的,竟然夺我弟子!我就说你怎么说去云游就去了怀江府!”
碰巧再次路过的监丞:那话本,已经换成傅大儒了吗?
至于青州书院,当江伯远得知傅青云在怀江府收了个弟子的消息。
“他傅青云还能收弟子?不可能的。”
“听说那人被誉为怀江府神童,才高八斗!”
江伯远忽然有个不太好的预感,“可知道姓甚名谁?”
“赵丰年。”
“嘭——”
“好你个傅青云,我把你当朋友,如此信任你,你竟半道截胡!”
怀江府,傅青云连打了两个喷嚏。
“老师,天气尚凉,早晚还需保暖才是。”
“嗯嗯,不妨事。”
而朝堂上,也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临县。
“朕今日得了一个折子,说岚州底下的怀江府出了个人才,先是发明了堆肥之法,叫整个怀江府粮食产量翻一番,又兼帮乡里,让乡民能吃上便宜的油,穿上便宜的衣服,更使村民齐心协力化解恩怨,和睦邻里,读书人纷纷为其写文夸赞,还由此出现了一篇《赵秀才问何为报效朝廷》的佳作,可如此青年才俊,除了此前千秋宴之献油,却无丝毫消息传入京中,实在令朕伤怀,唯恐有妒贤嫉能之辈,使我大夏失此人才。”
底下官员议论纷纷,不多时,便有官员提议问责怀江府官员。
一番争吵后,才尘埃落定。
“竟是派了徐钰,看来陛下很看重那怀江府人才了。”
“看不看重的另说,只是这回整个怀江府怕是要吃苦头了。”
怀江府这边还不知道马上就要迎来钦差大臣考察了,近来临县的丰收油跟麻布生意做得很大,不少外地行商来来往往,让整个府城都热闹了起来。
但这些都跟赵丰年无关了,因为傅青云要带他去一趟青州,拜访好友刘伯远。
赵丰年将这一趟定义为去青州书院交流学习。
也是这个时候赵丰年才知道原来江伯远是有意收他为弟子,是傅青云提出替他考察一番。
“算是我抢了他的弟子,估计这会儿正跳脚呢,不过刘伯远的文章飘逸洒脱,有闲云野鹤之意,做学问就要集百家之长,你的文章锐利进取,学一些他的文风,中和一二未尝不可,再者,青州书院能人辈出,多待一阵子,于你也有大益。”
赵丰年记下了傅青云这份心思,然后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跟傅青云离开了。
大胖也一起过去,不过傅家还有家丁护卫,这回倒是不用他赶车了。
赵来贺巧娘对傅府很是放心,这里待着无事,赵来贺跟赵丰年提过可能回村住一些时日,巧娘却有些犹豫,她倒不是想住在府城,主要是舍不得这边院子里种的菜,怕没人看顾浇水干死了。
柳氏住得远,也不好叫人家一天半个时辰来回就为了给菜园子浇水。
傅老夫人听说了这事,当天就来了赵家,让巧娘夫妻尽管回去,这菜园子她来帮忙浇水。
“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你这小菜园子打理得这样干净齐整,我看着心里就舒坦,也就是阿年聪明,又孝顺你这个娘了。”
傅老夫人虽说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却硬朗,隔三差五都要自己亲自去买菜下厨,加上傅府离得近,巧娘没犹豫多久便答应了。
“这地砖跟菜池子都是他跟他爹亲手砌出来的,头先我还担心他受累,没想到他做得倒是起劲,说是这样干农活浇地也不怕弄脏了鞋。”
“阿年是有巧思的,寻常都是用来种花的,谁想到用来种菜。”
巧娘笑着谢过了傅老夫人。
第二天,夫妻俩花了大半天买了些东西准备回村送人,到第三天一早,才收拾好东西踏上了回临县的路。
而另一条头的青州。
接到傅青云来信,江伯远都气笑了。
“好啊,他还敢来!”
等赵丰年跟傅青云来到了青州书院,面对的是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江大儒。
“丰年见过刘师叔。”
“你便是丰年了?果然一表人才,说起来,你不该叫我师叔,你该称呼我一句老师的。”
赵丰年看了眼笑容满面的老师,实在想不到,江大儒竟是这样一个性格。
就在赵丰年在青州书院水深火热地进修之时,赵来贺巧娘也回到了赵家村。
“还是村里好,我一看见这地这土心里都舒坦了,城里热闹是热闹,到底不比在家里。”
“我看你又是手痒了想进林子了。”
巧娘刚戳破赵来贺的念头,地里做农活的同村人就看到了两人。
“哎呀,巧娘,来贺!你们咋回来了呢?他赵二伯,你们家来贺跟来贺媳妇从城里回来了——”
这一喊,地里好几个人纷纷停下了手上的活,赵老头正在地里拔草,听见人喊自己,抬头一看,果然见自家老四跟巧娘。
“爹!”赵来贺冲过来的赵老头喊了一句。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宝儿呢?”
“宝儿跟他师父去青州了,我们在城里也没事做,索性回村住段时间,爹,别忙活了,先回家吧,买的东西多,路上不好吃饭,还饿着呢。”
赵老头一听,忙搓了把手,“行,先回家,你娘她们这会儿估计都在来富家,中午在来富家吃饭。”
“他富大伯家给饭?”巧娘正要从驴车上下来。
“你们富大伯家今日议亲呢,说来,巧娘你们还真是回来对了!”
一族嫂抢先笑着解释了。
“没错,给有志议亲。”赵老头点头。
“那可真是大喜事!”
一家人赶着驴车往家里走,后面的村里人还在讨论。
“来贺一家可真是大方,买那么多东西呢。”
“谁说不是!”
“可惜宝儿没一起跟着回来,青州是哪里?怎么去了那里读书?”
赵来贺巧娘直接跟赵老头回了老宅卸东西,省得还要来回跑。
这时,也有人通知了还在赵来富家的张氏跟王三娘,两人一听赵来贺一家回来了,赶忙跟这边说要先回去。
“来贺一家回来了?那你们快先回去,叫他们别收拾了,一会儿都来我家吃饭!”赵大强说了一句,让她们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