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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子瞳孔骤缩,金犀印在日光下闪烁璀璨光芒,舒蛮身后,手持长枪,全身皮甲,只露双目的仑什勇士,威风凛凛,若群星拱卫月亮,衬的舒蛮光华夺目,几要刺伤大王子的眼。
嫉妒与怒火叫嚣,催使他不顾一切奔向舒蛮,想要抢夺金犀印,却被止步仑什勇士冰冷无情的长枪下。
他恨之欲狂:“舒蛮,你到底用了什么诡计?!”
“用诡计的人是你。”孟跃搀扶王后而出,仑什勇士如摩西分海般,分站两侧。
王后一身华服,银黑相间的发来不及处理,只能用簪子别了单螺髻。
她落后舒蛮半步站定,尽管容色憔悴,但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挺直脊梁,用尽所有力气怒指桑弥:“是你!捂死了大王,你这个孽子!”
广场上的将领和大臣们闻言,脑中轰然炸响,不敢置信的望向大王子。
“不,不——”大王子张望四下,终于,他看见王后身侧的孟跃,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你这个狡诈的瑞朝人,一定是你刻意分化隆部。”大王子色厉内荏,“你引起我们内斗,好叫瑞朝侵吞隆部,是不是!”
他本是情急胡诌,但越说越说服自己。
都是这个瑞朝人的错!
他勃然大怒,喝道:“来人,把孟连穗这个奸细拿下。”
“我看谁敢!”舒蛮掷地有声,一双星目微眯,年轻的王子已经初具威严:“桑弥狡猾,我知你们皆是被他蒙蔽,若你们随本王拿下桑弥,之前种种,本王既往不咎。”
原本跟随大王子的文官武将心下动摇。
大王子指尖发颤,巨大的恐惧下催生怒火和暴戾,“休听他胡言,舒蛮是在骗你们,瑞朝人手艺通天,舒蛮手中的传位文书和金犀印都是瑞朝人仿造,你们,你……”
地面嗡嗡颤动,众人心惊:“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啊——”
“看那边————”
日光辉辉,一支重骑兵列阵而来,从勇士至坐下骏马,黑甲披身,手持长枪,冷厉威严,犹如一条长龙蜿蜒,看不见尽头。
其声势之浩大,远胜王宫守卫。
若是这样一支重骑冲来,他们肯定会被碾成肉泥。
力量相差悬殊,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哐当——”
不知谁先丢了刀,随后战刀落地的哐当声如浪潮,接连不断,层层叠起。
“不!不——”大王子挥舞双拳,发狂咆哮,隆部也有一支重骑,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天神哪,难道真要亡他……
桑弥恨的咬牙切齿,面色狰狞而扭曲,双目都要恨出血来,却也不能改变现实。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部下投降。
舒蛮冷冷望着他:“桑弥,你弑父在前,夺位在后,来人,将这不忠不孝的叛贼拿下。”
桑弥还欲挣扎,很快被人堵了嘴带下,群臣面面相觑,舒蛮轻描淡写一笑,“既是继位仪式,那就继续罢。”
短短两句话,尽显大气。
别说隆部官员,连仑什头领和王后也惊讶的望向他。
舒蛮回头,与孟跃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日头高升,白云悠悠。
祥和的礼乐声传遍王宫,舒蛮手持继位文书和金犀印,在群臣跪拜下,成为隆部新一任的王。
先王新丧,舒蛮将桑弥关押后,遵从瑞朝习俗,守丧二十七日。
孟跃一行退离王宫,回到宫外据点。
期间,桑弥的亲眷和旧党惴惴不安。
二十七日丧期结束,舒蛮正式亲政。有功之臣要赏,而达木枉死,舒蛮嘉赏达木的妻儿。
至于桑弥旧党,舒蛮如先时所言,并不追究,将这一场夺位争斗的影响无限缩小。
仑什头领些许不满,按他预想,他会与桑弥的部将杀的血流成河,彰显仑什在此次夺位中立下赫赫战功,而不是凭借舒蛮的魄力降服桑弥的残党。
仑什头领话里话外暗示追究桑弥旧党,都被舒蛮搪塞过去。
他新任继位又逢年节,每天忙的分身乏术,好几次想出宫寻孟跃,都被其他事打断。
转眼腊月二十九。
天上日头高升,难得的晴日,舒蛮寻着机会,召孟跃进宫,在百花殿接见孟跃。
两人故地重游,感慨颇多。
那厢仑什头领在内殿扑空,问守卫长:“大王去哪儿了?”
守卫长犹豫,仑什头领怒喝:“我乃大王亲舅舅,还不与我说。”
“……是,是大王同孟君去百花殿了。”
不同于前殿,百花殿周围并无守卫,防备松散,仑什头领摇摇头,心道舒蛮到底年轻有疏漏,回头说上一说。
他步子快了些,离的近了,殿内传来声音:“连穗,这次顺利拿下桑弥,你当居大功。”
仑什头领骤然驻足,眉目之间闪过一抹愠色。
孟跃温声道:“是仑什勇士震慑宵小,某不过动动嘴皮子。”
舒蛮:“你当的起。如果不是你与我说,宽恕桑弥的旧党,动摇桑弥旧党的心,这次一定是场血战。”
仑什头领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原来是孟连穗的主意。
日光穿过敞开的殿门,一地碎金映着殿宇。
舒蛮握住孟跃的手,直勾勾的望着孟跃。
舒蛮是隆部人特有的面貌,高鼻深目,头发微卷,野性的帅气。
相比两人初见时,舒蛮的桀骜不驯,此刻舒蛮看向孟跃目光里的温柔要溢出来。
孟跃迟疑:“大王,您……”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疏,你仍唤我舒蛮。”
孟跃心头一跳,强做镇定道:“大王,这于礼不合。况且您继位初期,正是肃立威信的时候。”
两人对视,舒蛮败下阵来。
他仍握孟跃的手,叫孟跃挣脱不得,孟跃只好道:“大王,我有一物与你。”
舒蛮眼中带了期盼:“什么?”
孟跃从袖中取出一物。
金刀熠熠生辉,吴二郎回来后,把信物交与孟跃,孟跃又还与舒蛮,舒蛮却未收下,只让孟跃先拿着。
“大局已定,也该物归原主了。”孟跃将金刀递给舒蛮,舒蛮却不接:“连穗,我不像桑弥那般通瑞朝的文书,但是我也听过故剑情深的故事。”
孟跃心头一咯噔,直觉不好,她想打断舒蛮的话,却听舒蛮言。
“低谷相遇,患难夫妻。到最后力排众议立下平民皇后,与你我何其相似。”他的目光那样专注,像要将孟跃的身影牢牢印在心中:“连穗,我们患难与共,生死相依。你愿不愿意为了我,永远留在隆部。”
“只要你愿意,我会对天神发誓,今生今世,我舒蛮只有你一个王后。”
孟跃:………
“大王,其实我已经有……”
“我们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下一任的隆部王。”舒蛮郑重许诺。
孟跃:………
舒蛮把着孟跃的手指,将金刀重新握住,从而推回孟跃身前。
“连穗,我字字真心。”
孟跃哑声。
殿外一阵脚步声,仑什头领高声道:“原来大王在此,真是让我好找。”
孟跃趁机退开两步,拉开距离,舒蛮心下微微失落。
仑什头领以国事为由将舒蛮带走了,两人踏出殿门时,孟跃看见仑什头领一侧攥紧的拳。
她离宫回到据点,叫吴二郎至书房说话,孟跃开门见山:“仑什头领是不是有正宜许婚的女儿?”
吴二郎虽疑惑,但还是认真回道:“我知道的有两个。”仑什头领的儿子们闲话时谈起过。
孟跃扶额,吴二郎关切问:“郎君,怎的了?”
孟跃没瞒着,与吴二郎说了。
吴二郎瞠目结舌,但盯着孟跃的脸,回想孟跃行事,又觉得舒蛮倾慕孟跃,再合理不过。
“仑什头领此刻,恐怕是恨不得除我而后快了。”孟跃怎么也没想到谋划万般,最后竟然会因为男女之事而出纰漏。
她眉头紧蹙。
吴二郎也不知该如何,默默为孟跃沏了一杯清茶。
商队里知晓孟跃女儿身的人不多,吴二郎跟着孟跃的时间久,心细如发,有所猜测后私下寻了孟跃,坦诚此事,不叫两人生嫌隙。
吴二郎干巴巴宽慰,“纵使郎君是男儿,也要离开隆部。”
孟跃沉默。
吴二郎不吭声了,他想着孟跃要纠结几日,还得让九娘子劝劝。
谁知一杯清茶下肚,孟跃恢复冷静:“你与我说说仑什头领这个人。”
吴二郎:“啊?!”
之后舒蛮传唤孟跃,孟跃借口推了,一晃元宵后。
正月二十日清晨,孟跃托人向王宫内传了消息,巳时,车驾接走孟跃。
孟跃命人重新置办百花殿,傍晚邀请舒蛮参加晚宴。
舒蛮故作矜持,一身内敛的玄底银绣缠枝纹锦袍,胸口彩绣犀首,外披雪白狐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