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萧云珩今日的态度已经摆在这里了,无论话语还是行动都已经表明了对她这个未婚妻的认可。
正主都已经立场鲜明的认可,谣言与诋毁也只能是谣言与诋毁了。
萧云珩摇头:“阿宁与我无需如此客套,此事说来本就是我的缘故才让阿宁受此无妄之灾,要真论起来,该我给阿宁致歉才是。”
楚宁倏然一笑,摆摆手:“行,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云珩也休得跟我客套。再这样下去,咱俩就快成磕头虫了。”
楚宁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云珩怔怔的看着笑意灿然的楚宁,明朗的笑意也很快爬上了脸庞:“好,阿宁说的是,听阿宁的。”
两人相视而笑,先前稍显客套生疏的气氛随之一去。
楚宁趁着气氛正好,正准备问一问纪曼青的事情,冷不妨听到萧云珩气息急促却很沉稳有力的问道:“ 阿宁,我们年前成婚可好?”
楚宁惊愣的一时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萧云珩:“啊?啊......”
“啊”了好半天,楚宁终于理顺了舌头惊诧无比的问道:“云珩为何突然如此作问?!”
萧云珩暗自松了口气,他这话着实唐突,好在阿宁并未有生气,如此,接下来的答话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萧云珩眼神无比沉定的看着楚宁道:“阿宁,不是突然,而是,我自知道你我将会有婚约之后我就一直有此打算,你我婚约之事多有复杂,为免波折,我觉得越快成亲越好。”
“阿宁,你觉得呢?”
楚宁定定回看萧云珩。
萧云珩被楚宁这透亮的眼神看得心尖一颤,他的阿宁看向他的目光没有寻常女子应有的羞涩,而是审视凝然,即便自己提出如此突兀的问题也丝毫不见惊慌凌乱,而是如老友如对手般的对视。
是的对视,少有能被人尤其是非亲长女子如此看视,萧云珩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难掩的战栗,让他激动的血液都有些发热了。
没错,他的直觉没错,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另一半,一个可以跟他并肩而立的另一半,他找到了!
萧云珩用尽全身的力气方才堪堪止住浑身沸腾的血液,方才掩饰住眼里簇簇的火焰,喉头急促滚动,嗓音微微有些战栗:“阿宁,我心悦你。我们年前成婚可好?”
第25章
萧云珩一瞬不瞬的看着楚……
萧云珩一瞬不瞬的看着楚宁, 呼吸都轻悄了好多。
楚宁心如擂鼓,萧云珩这是在跟她求婚?!
萧云珩紧张无比,仿佛过了很久, 又仿佛不过一瞬间, 终于听到天籁之音:“好,那就年前吧。”
萧云珩忍不住捂了捂胸口, 他好像第一次听到如此清灵如此动听的声音,声音好听的让他心都胀满了。
萧云珩满眼星光,嘶哑着声音回道:“好。阿宁, 我回去即刻安排请期。”
楚宁下意识的点点头, 点完头, 后知后觉的有些羞赧, 前世今生母单单身的她, 就这样决定了自己的婚嫁?尤其是她这举动在时下风俗看来更是有些惊世骇俗的意味了。
楚宁微红了脸, 对着萧云珩微微点头示意:“我不宜离席太久, 先行一步。”说着, 脚步有慌乱的转身欲走。
将将转身, 楚宁想想这样走好似太过无礼了些,赶紧又扭头关心了一句:“云珩,你赶紧回男席去吧,这毕竟是公主府,离席久了不太好。”
萧云珩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愣愣点头:“好。阿宁你先走。”
萧云珩目送楚宁离去,直到人影消失在廊角处方才心情大好的转身往外走去。
萧云珩回到席位, 纪文伦挤眉弄眼的一把扯过他:“好你个萧老七, 竟敢逃席这么久,来,罚酒三杯。”
席上众人跟着哄闹:“喝酒, 喝酒!”
萧云珩爽快的拿起酒杯连干三杯,喝完敞亮的亮了酒杯:“干了。”
纪文伦轻呵了一声,眯起眼睛看着萧云珩:“云珩,今日.你倒是格外爽快,莫非是有什么好是了?”
萧云珩春风得意:“嗯,是好事将近了。”
纪文伦惊住了:“真有好事?”
萧云珩笃定点头:“嗯,真有好事。这事说来日后少不得要麻烦你的。”
纪文伦盯住他,有心想问个所以然出来,但见席上人多,人多口杂多有不便,遂作罢:“得了,你我兄弟之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得了,有好事好哇,来,来,喝酒。”
萧云珩端起酒杯正要饮下,不期然对上了一道十分有力道的目光,定睛看去,原来是老熟人江牧川。
萧云珩迎着目光对视了回去,拿着酒杯对着对方示意过后仰头喝下,尔后挑眉亮杯。
江牧川不甘示弱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又倒满酒,拿起酒杯对着萧云珩示意。
萧云珩欣然应战。
二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隔桌拼起酒来。
纪文伦看着萧云珩自顾自的在那儿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一脸莫名,顺着萧云珩的目光看到江牧川方才回过味来,心里暗笑,萧云珩这是在跟人较劲呢。
呵呵,萧老七,今日这出兄弟我替你记下来,日后少不得替你回忆回忆。
萧云珩在这边跟人拼酒,楚宁这边却算是风平浪静。
得益于萧云珩先前的出头,有心想要看楚宁笑话的人倒也收敛了很多,就连福安公主也亲手赏了个七宝钗给楚宁,并很是亲切的跟楚宁问起了家常,一旁的贵妇贵女们也跟着捧哏,一时间女席这边的气氛很是融洽,仿佛方才的冲突没有存在过一般。
和乐融融的叙话了一阵,话题自然而然的说到了儿女婚事上,仿佛不经意间,只见庆安侯三夫人轻摇着扇子遮着嘴角轻笑着:“说来,今年京城最大的喜事就是承恩伯府家的了,两个姑娘都找了好人家儿。”
说话的众人好些眉目微闪,轻摇扇子眼神似有若无的往楚宁看去。
楚宁佯装羞涩的低了头没有开口,虽然事情明显是冲她来的,但现在不过引线,不宜过早下场,还是等引信明燃了再说。
毕竟时下未婚姑娘是要求贞静为主的,别人一句看似并未恶意的话,自己就着急忙慌的反驳,恐给人先入为主的不好印象。
果然,见楚宁不为所动,一旁的西原伯常夫人跟着笑盈盈的接话了:“可不是,以承恩伯府之势,嫁女儿那可不得十里红妆,届时必定满京城轰动,可是能让京城人家一饱眼福了。”
此言一出,场中不大不小的传出几声轻嗤声,谁人不知承恩伯府泥腿子出身,家底子薄的很,狗屁的十里红妆,西原伯夫人这摆明了是想看承恩伯府的洋相呢。
当然了,也不怕他们家真拿的出十里红妆,要真拿得出那才好呢,可不得够宫里的丽妃娘娘好好喝一壶的了。
图穷匕见了,楚宁心下喜悦不已,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正愁嫁妆的事呢,今日时机正好。
楚宁赶紧憋了个满脸绯红,细声细气的对西原伯夫人道:“常夫人过誉了,十里红妆我们家着实拿不出来,不过,有幸得家中长辈爱怜,将夫家聘礼一并装作嫁妆随我一同出嫁,有此等嫁资,我甚是感激。”
听闻楚宁此言,原本有些安静的气氛瞬时热闹了起来,立时听得一片啧啧议论之声。
“啊呀,想不到承恩伯挺大气的,竟然舍得将镇国公府的聘礼全部陪送回去。”
“可不是,镇国公府当日下的聘礼可是不少,听说足足有一百二十台呢。”
“是的,是的,听说聘礼担子当日进承恩伯府都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呢,不会有假的。”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赞叹者有之,怀疑者有之,说的好不快活。
见众人越说越偏,庆安侯夫人一个眼神飞过,西原伯夫人赶紧忙忙补话:“楚大小姐说的是真的么?可我听说的怎么跟楚大小姐说的大有出入啊,我怎么听说承恩伯并未有此打算呢。”
楚宁正要答话,不妨一旁一道很是粗朗的声音出口撅了回去:“唉,我说常夫人,你这话我可是没听说过,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人家的家事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非你钻到人家床底看过了?”
这话一出,场中瞬时寂静。
楚宁都忍不住惊了一惊,妈耶,这是何方神圣?说话竟然如此直接?
时下贵妇当众从来都是说话要拐几个弯的,哪怕是骂人的话都是隐晦了又隐晦。楚宁还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见到如此真性情之人。
楚宁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了过去。
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十分敦实的中年贵妇,虽然满身珠翠,但也难掩风霜之色。
这位是?
见楚宁满脸疑惑,一旁的萧玉仪赶紧悄声介绍:“这位是平东将军刘夫人,他们家常年戍边,才回京不久。”
楚宁赶紧在脑海中翻出京中权贵谱系,哦,哦,这位就是今年才调入京城的平东将军的夫人。
平东将军刘飞起于微时,后成为镇国公亲兵,因其忠心作战勇猛,被镇国公举荐,后战功卓著步步高升,终于从一个微末小兵爬到京城步军左翼总兵,位列三品。
自己人。
楚宁心放了下来。
西原伯夫人惊呆了,她们说话从来都是暗箭夹腔夹调你来我往,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直来直往到粗鄙不堪的。
西原伯夫人胀红了脸,拿扇子的手颤抖不已的指着:“你,你这个刁妇,怎可粗鄙至此?”
刘夫人呵呵一笑:“哎哟,常夫人,我这话咋就粗鄙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人家承恩伯家的事儿,人家正主儿都出来说了事情原委,可你非要说不是。”
“我就奇了怪了,别人家的家事儿里竟然比正主儿还知道的清楚,话说,你要不是钻到人床底偷听私房话了,这事儿说不通啊。”
西原伯夫人涨红了脸:“你休得满口胡沁,这事儿知道的人本就不少,哪里还用人打听的。”
刘夫人撇了撇嘴:“啧啧啧,常夫人到底不比旁人,就是晓得的多,真不愧是西原伯府,消息灵通的很,怪道人说西原伯府于此道不逊于皇城司呢。”
楚宁听得暗自挑眉,刘夫人厉害,竟然将事情直接上了一个强度。
众人听得也是浑身一紧,西原伯夫人更是吓得差点跳起来,想不到刘夫人这泼皮竟然一下把事儿上升到如此高度,竟然说西原伯府包打听跟皇城司齐平了。
皇城司?这可不是能随便攀的,这是皇帝的耳目心腹,监察百官天下事,谁敢与之争锋?
西原伯夫人急得舌头打结:“你,你这个满嘴胡吣的泼妇,怎敢如此胡乱攀咬的?皇城司乃是天子近卫,哪里是我等可以相比的?你这刁妇分明是想陷我于不义。”
刘夫人嘴巴撇的更大了,这帮子所谓名门贵妇,骂人都不会骂,翻来覆去就什么刁妇悍妇什么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还是当年在村中跟人骂架畅快,祖宗都能挖出来骂个焦烂。
刘夫人咋吧了下嘴:“呵,你还知道不能比啊?那你还在那信口雌黄的随便毁人家名声?真真是刀子不戳刀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的。”
西原伯夫人气得瞪着眼睛只喘气,嘴里只嚷嚷着:“刁妇......悍妇......”
刘夫人悠闲的喝了一大口茶,举了举自己的杯子:“哈呀,常夫人可别气坏了,来来来,先喝口茶缓缓再吵?你这说不了几句话就生气的成样子,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了。”
西原伯夫人这下真只会喘气了。
一旁的庆安侯三夫人孙氏终于坐不住了,摇着扇子亲自上场:“刘夫人好口才,这承恩伯大小姐还没嫁呢,你就替人护上了,真真是忠心。”
“话说,正如刘夫人方才所言,人家正主儿都没发话呢,你就把话说完了,越俎代庖至此也不怕人笑话的。这事儿,还是得正主儿来答才是,楚大小姐你说是不是?”
孙氏说的极快,她深知刘夫人的难缠,不能跟之恋战,因此怼完刘夫人后立马将枪口对准楚宁。
楚宁精神一震,这话问的真好,真是天助我也。
楚宁微微欠了欠身,微红了红脸,声音轻而有力的答道:“多谢孙夫人挂念,承蒙家中长辈厚爱,早就跟我说过,聘礼都是要充作嫁妆让我带走的,早已经将聘礼都拟定进了嫁妆单子。”
“孙夫人要是不信,我这里正好有一份抄录的单子,聘礼跟添妆都在内里,孙夫人可过目一观。”
孙氏眉头一跳,暗暗有点懊悔,楚宁今日明显有备而来,她可不想给人平白做嫁衣,赶紧想要止住话题:“哦,竟然有这事儿?那也就罢了,总归是你家的家事,真真假假的旁人也说不了什么。你说什么就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