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丽妃忙着跟明德帝诉说委屈。
那边楚宁一行刚刚回到府中,陈太君跟钱氏顾不上奔波劳累,立即就要提溜楚宁前去训话警告,打算顺势将她给禁足了,在她们吃下聘礼之前定然不会将她放出来。
楚宁也心有准备的老神在在前往。
今日把聘礼的事撕开在明面上,承受怒火也是必然的结果。
几人刚刚走进寿安堂,陈太君预备仗声势的茶杯还没砸下来,就听到门口丫头急急忙忙通报:“老太太、太太,镇国公府来人了。”
看看外面已全然落下的太阳,陈太君忍不住撇嘴:“哼,什么了不得的大家族?还不是这么不懂礼数。”
时下谁走人家是傍晚走的?
鄙薄虽鄙薄,但人还是要见的。陈太君挥挥手命人把人带进来。
来的是几个气质不俗的婆子。一问之下,竟然都是镇国公夫人身边的老嬷嬷。
见此阵仗,陈太君跟钱氏颇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要说姻亲之家遣人请安也是有的,但用不着这么些人吧?
待人说明来意过后,陈太君婆媳俩瞬时沉了脸。
镇国公府什么意思?竟然要送嬷嬷过来他们家给楚宁用。
说什么国公夫人关心未过门的儿媳,想要提前让楚宁习惯身边人,日后过门也免得生疏。
话说的再冠冕堂皇,可谁人不知,镇国公府这是不放心他们家呢,送人过来给楚宁长峙的。
这哪里是送人给他们使?这分明就是打他们的脸。
陈太君直接垮了脸,钱氏也很是有些笑不出来。
很憋气,但人还得收下。
在陈太君婆媳二人捏着鼻子将人收了后,楚宁幸运的躲过了一次可能的惩罚,喜笑颜开的带着两个经年老嬷嬷回了荣福阁。
见到楚宁平安归来,在院中焦急等待的宫嬷嬷等人如释重负,兴高采烈的迎接楚宁进屋。
担忧之情去掉之后,宫嬷嬷立时就眼尖的发现了跟在楚宁身旁两个眼生的嬷嬷,疑惑的看向楚宁。
楚宁赶忙给她们介绍:“这是高嬷嬷,这是韩嬷嬷,从镇国公府来的。日后,你们一起共事,今日先好生认识一下。”
宫嬷嬷眸光一闪,满脸堆笑的对着二人表示欢迎:“高嬷嬷,韩嬷嬷,日后这荣福阁就请二位多多操心了。”
高个的韩嬷嬷同样笑的喜庆:“日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瘦小些的高嬷嬷板正的脸也浮了笑意:“我们二人初来乍到,对伯府诸事不熟,有什么不到之处请诸位不吝赐教。”
宫嬷嬷笑哈哈的表示欢迎:“啊呀,二位姐姐也忒客气了,二位都是国夫人身边的经年老人,只有我们请教你们的,哪里能说请教我们的?”
几人一番客套,几个回合下来,互相表明的态度。
高、韩二位嬷嬷就是奉命来伺候楚宁的,其它诸事不会插手,不会动摇宫嬷嬷荣福阁管事大嬷嬷的地位。
领头人不会变动,下面的人就安生了,荣福阁众人放心了,表示欢迎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看着屋子里其乐融融交流的众人,楚宁不禁感叹,出息了,想不到曾经做牛马的她有朝一日也拥有了十多口子伺候的人。真是发达了。
闹人的一天终是过去了,楚宁疲惫的躺在床上歇息了片刻,忽地又睁开眼坐了起来:“玉竹?”
听着声气儿的玉竹赶忙掌着灯过来了:“小姐?怎么了?”
看着面前昏黄如豆的灯光,楚宁一把拿过一旁的篾子把灯芯拨亮了好多,吩咐玉竹道:“去把那个我没绣完的金丝荷包拿过来。”
玉竹一脸莫名,但还是守规矩的没有多说什么的很快将楚宁要的荷包拿了过来。
楚宁接过荷包仔细端详了一阵,只见这荷包已经完成了大半,得抓紧时间赶紧把剩余的部分做好。
后日就是福安公主的赏花宴了。
这也是楚宁今日没有抵抗的就准备领受陈太君她们责罚的一大要因。
反正她们现在对自己也不好喊打喊杀的,最多骂一阵子,再禁足惩罚。
后日就要去公主府赴宴了,这禁足也禁不了多久,就当是在家休息一天岂不是更好。
都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可谁知竟然有这意外之喜。
萧家这么善解人意,自己也该投桃报李才是。
这次福安公主赏花宴萧云珩肯定会去的。
届时见面了,萧云珩要是问起了荷包,自己却还没绣好那多不好?
人家萧云珩这些时日来对自己也算是尽心竭力了,且不说先前的救命之恩,就说这些时候,又是抄录聘礼单子又是送人相护什么的。
别人诚心待自己,自己也该有所回报才是。
楚宁拿起针线兴头头的绣了起来。
玉竹看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劝道:“作何这么急的?小姐,晚上绣花伤眼睛,小姐白日再绣吧。”
一个荷包而已,至于这么要紧的么?
楚宁很听劝:“嗯,一个灯确实有些暗,你再点两个过来。”
玉竹......
算了,小姐正有兴,那就不扫兴了。
楚宁熬到半夜,终于绣好收口,方才揉着干涩的眼睛歇下。
晕倒般睡了过去,仿佛刚刚睡着,就被人给叫醒了:“小姐,醒来。”
楚宁魂不归位的闭着眼睛起床,全程眼睛未睁的由着人给她捯饬。
收拾停当后,身体仍如游魂一般飘着去往寿安院。
看到她,陈太君是鼻子不是眼睛不是眼睛的,楚宁只当未见,请过安,喂饱肚子后,开始跟陈太君报备:“老太太,福安公主先前儿个下帖,让我明日前去公主府赏花,还请老太太知晓。”
陈太君吊着腮帮子,半眯着眼睛:“去吧,去吧。去了可经心些,千万不要生事。那里可是公主府,可不要给俺们家招灾惹祸......”
陈太君拿出祖母的架势对着楚宁好一阵训诫。
陈太君昨日没罚到人的郁气消掉了好多。得亏昨日没说要禁足楚宁,不然,自己今日可就不好下坡了。自己定的规矩自己破,说出去太没面儿了。
看着楚宁言笑盈盈的跟陈太君报备要去公主府参宴的事儿,钱氏心里一阵发苦,楚宁已然走到台面上去了,她的缨儿却还得在家禁足。
是的,昨日楚宁没有被禁足,楚缨却被禁足了。
是钱氏做的决定。
昨日在长阳宫的遭遇让钱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有些事儿,自己人先罚,受到的惩罚能轻很多。
千万不能等丽妃出口惩治。等丽妃出口,事情那就很严重了。
比如她,先前虽然多方都猜测萧、江两家的婚事变更,必是她从中做了手脚,但猜归猜,终归没有人急赤白脸的当面在她面前说,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也侥幸以为丽妃不会在意。毕竟换婚结果并未有影响丽妃的既定筹划。
先前见丽妃一直没说什么,原以为此事就能这么过去的,可不曾想丽妃是一件件都给她记着了,一来就给她来一个大的。
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先自请交出管家权一段时间,然后自请在家闭门思过,这不比现在被罚去老家家庙坐牢强多了?
想到这个钱氏就懊恼不已,先前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所以,自觉明白关窍的钱氏,在知道陈太君准备禁足楚宁的时候,福临心至的想到这次丽妃不光是对她不满意,还明显对楚缨不满意。
从丽妃骂她的话里带出来的意思,不难看出,换亲一事,丽妃对楚缨也是极为有意见的。
本就不满,心有芥蒂,这次进宫谢恩还又犯了丽妃的忌讳。
这一桩桩一件件丽妃都记着呢,累积多了可不得出大事儿?
于是,钱氏当机立断宣布对楚缨禁足,一直禁足到她出门回老家前。
现今距她离京还有半月有余。禁足半月时间正正好,不多不少,正合适。
这次禁足钱氏是下了狠心,命人严加看管,不能让楚缨像上次禁足那般松散,说是禁足,却还能在府中四处走动。
既然要罚给丽妃看,那态度就必须到位,不能有丝毫的放水。
有母亲的前车之鉴,这次楚缨大概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老老实实的接受了惩罚。
当然了,即便心里再明白,在得知楚宁出门去公主府赴宴的时候楚缨还是忍不住砸了一地不甚值钱的小玩意儿。
凭什么,凭什么她殚精竭虑谋划还未必能得到的东西,楚宁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她不死谁死?
不管家中众人做如何想,楚宁却是多有兴奋的出门去了。
此次,奉命护送楚宁赴宴的钱永根更为兴奋。
相较于家中祖母以及两个成年妹妹还能偶尔进宫见见世面,他这个承恩伯长子见过的世面可就太少了。
日常就是去喝花酒,花魁他能搂到的时候都不多。
更遑论是去皇家酒宴。
公主府赴宴,想想就够他日后吹嘘的。
钱永根洋洋得意的催着马夫赶车赶快点,早点去好早点进公主府见世面。
他现在也算是人生得意马蹄疾了①,跟那些膏梁子弟一般在京中打马快跑实属应该。
还别说,这打马快跑真是别有一番趣意,怪道那些章台走马的公子哥儿们没事就喜欢在街市上仗马疾奔,这感觉真是不赖。
钱永根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引车卖浆之徒忙不迭的躲闪,十分得意,更是喝命马夫再赶快点。
感觉到明显加快的车速,楚宁不禁皱眉:“怎么回事?怎突然跑这么快的?”
外面的车夫回话:“大小姐,大少爷让跑快些的。”
楚宁轻轻掀开车帘,马车现在正行进在闹市区,外面车水马龙的,要是撞了人可怎么办?
赔偿是小事,无谓伤人就不该了。
何况这简直是给御史绝佳的参奏外戚跋扈的题材。这不是妥妥的给人送菜吗?
楚宁立时厉喝:“休得走这么快,赶紧慢下来。”
赶她马车的马夫听话的慢了下来,可前面钱永根坐的马车仍然在前疾奔。
楚宁看得眉头直跳,喝命外面跟着的从人:“去告诉大少爷,闹市人多,走慢些,以免伤人。”
话音未落,就听见前面“嘭”地一声仿佛是两车相撞的声音,接着就听见哎哟骂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