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燕王对决母后
邓姣没有想到, 努力放下这段感情后,这么快就要再一次经历跟陆骋剑拔弩张的时刻。
而这一次,轮到他无法接受她对这段感情的不重视。
他依旧认为她的亡夫指的是他的哥哥。
她故意让他这样误会。
她对他感情的总和, 因为记忆回笼而超过了他, 所以她很想感受到他也不甘心的情绪。
她可真是个坏女人,坏透了。
上辈子就已经被他宠成这德性了, 赖他自己。
发现他竟然开始眼眶泛红, 担心又把大齐战神给弄哭, 邓姣立马心软了,赶忙解释:“我说的亡夫不是你的皇兄, 是我梦里的那个夫君。长相和你一样的男人, 我告诉过你的,梦见他受伤的那天晚上,我都吓哭了,殿下还哄了我很久呢, 不记得了?”
他眯起眼质疑:“梦里的夫君?你是说你爱上了你梦里的一个男人?”
她观察他表情,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是。”他沉着脸:“像不小心说漏嘴之后给我编的借口。你确实有过一个跟我长得像的亡夫。”
“真没哄你, 陆骋,那个梦太真实了,梦里的男人也叫陆骋,待我特别好。”
她羞涩地笑笑,抵在他胸口的食指指尖在他银色锁子甲上挠了挠, 假装很好奇地观察这铠甲的材质。
实则在给他释放可以肢体接触的信号。
他注意力没放在她的手指上, 眼神狐疑,还在琢磨她的亡夫究竟是不是借口。
昨晚回笼的记忆,让邓姣找到了情感的源头。
她不再惊慌失措。
再次把自己扮成诱人的猎物,引他上钩。
上辈子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的陆学长,被她茶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初见后半个月就确定了情侣关系。
这一世的陆战神能对她免疫这么久,全靠他那两个奇葩的母亲留下的心理阴影,让他的表面抵抗力增加了一万。
但他刚才说,他两天没合眼,因为对她不够用心而感到愧疚
她前几天的失控发疯,竟然意外击碎了他用童年阴影筑起的铠甲。
血赚不亏。
小胖崽此刻抱着她的膝盖,蹦蹦跳跳要回到她怀抱。
邓姣抱起崽崽,“殿下还是先帮我召集工匠吧,纺车最好能在明天之前造出来。”
他欲言又止,最终转身大步走向锻造营。
邓姣有些不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她所说的梦,虽然一听就是借口,但这确实是真话。
在全营工匠齐心协力地赶工下,第一台三锭纺车成型了。
结构其实很简单,只不过牧民们没想到用不同大小的齿轮,驱动多个纺锤。
这种结构的纺车,在中原富饶地区,可能已经有类似的发明出现了,但牧民们第一次见。
起初只有牧民族长一家来围观邓姣如何操作改良版的纺车。
看完邓姣的演示,这家人“一哄而散”,奔走相告,把全族的牧民全都找来围观新款的纺车。
像看见神迹。
生产力一下子提高三倍,这意味着什么?每一个成年的牧民都心中有数。
邓姣简直是他们的活财神!
很快,邓姣被激动万分的牧民们包围了。
姑娘们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堆编织花环,都往她的头上套。
这台改良版纺车,被牧民以邓姣的名字读音命名,牧民用他们的文字写给她看。
邓姣试着用他们的语言读出来,但听起来不太像“邓姣”,更像是“灯yoo~”,听起来很喜庆。
为了表明自己充分接受他们的谢意,邓姣跟着一群牧民一遍遍欢呼“灯yoo~”,又被他们拉起来共舞。
狂欢持续到深夜,就连精力旺盛的小胖崽都累趴在她腿上。
邓姣抱着崽子回到帐篷里,踢掉御寒的靴子,倒头躺进床铺里。
即将秒睡的关头,她有种直觉,立即回头看向门口——
男人修长的影子,被篝火映照在她的帐篷上。
她一眼就认出陆骋,激动地屏住呼吸。
帐篷里只有小胖崽熟睡的小呼噜声。
他在门口停留了一段时间,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二天拔营回京。
京中紧急,陆骋带着一支先锋铁骑快马加鞭离开了大部队。
邓姣几人一路吃吃喝喝,晚十来天才赶回京城。
这十来天时间,足够陆骋发起全面反击。
他已经决心登上皇位,再也无需对太后留余地、为自己留退路。
且边疆大捷,邓姣寻得的军饷充足,梁侯没了任何利用价值。
太后与梁侯两方势力,被燕王全面围剿,能用的鲸吞蚕食,信不过的铲除。
于是,邓姣几人回京时,朝野内外已经一片安宁祥和。
她还不知道自己改变了历史。
大齐迎来了一个转折点,史书里毫无进取心的燕王骋突然收拢皇权,只手遮天。
亲贵大臣们纷纷上表拥戴。
在先帝下葬前一个月,就要开始“群臣劝进、燕王推辞不受”的形式主义。
而史书里即将成为傀儡的小太子陆渊,会在继母每天嘬十遍包子脸的呵护下,继续他无忧无虑的童年。
庆功宴前夜,陆骋来到佛堂。
被软禁的太后坐在东侧的圈椅里,闭着眼,但并没有诵经。
“阿骋终于想起我这个娘来了?”她嗓音干哑,睁开眼看向儿子。
她眼里并没有怨毒和绝望,相反,她用一种像是思念,温柔慈爱地目光注视他。
她没有了拿捏他的底气。
陆骋回京后所做的一切,都表明,他再也不需要她这个母亲替他掌权,放他逍遥自在。
他要亲自扛下大齐的江山。
她未来在后宫还能分得多大的权力,全看她此番能否唤回儿子的一丝孺慕之情。
她当然不能把恨意显露出来。
她站起身,上前仔细打量他全身,没见到绷带,“没受伤吧?娘每日在佛堂里念经祷告,还是总做噩梦,生怕你在战场上伤着哪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我儿子长大了,我儿子天下无敌,可心里还是放不下,真是把娘给吓坏了。”
她低头擦了擦泪水,再仰头泪汪汪地凝视儿子的脸:“都晒黑了,真是苦了我的骋儿了……”
佛堂里灯火通明,映照得她慈爱的微笑,像在金灿灿的夕阳里。
他小时候特别思念母亲的时候,经常梦见这样的景象,她的笑容。
陆骋平静地低头看她做完戏。
突然笑出一口小白牙,眼睛弯弯亮亮的。
他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太后略有些惊慌:“阿骋笑什么?”
“百看不厌。”他抿嘴点点头,痴痴注视着母亲,“小时候每次被皇后弄伤,我都会想方设法逃到你面前,给你看看我的伤口和淤青,这样我就能看你这样一脸关心地心疼我几句,哪怕被抓回去后要被绑在树上一整天,我还是必须让你看见。”
太后浑身一颤,心虚地垂眸开始擦眼泪,“快别说那些旧事了,娘听着都心疼!”
陆骋却像没听见,注视她的笑意里带着麻木的绝望,“我那时候就像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每一次,你抱着我,哼着戏曲儿,拍我后背,就像一道阳光从缝隙里照进来。我觉得喘不上气,只要照一次光,就能再撑上一两个月,居然就这么让我苟延残喘的活下来,我得感谢你。”
太后忽然开始抽泣起来,“你从前什么都不爱说,娘心里也没个着落,如今你有什么怨气,就都发出来!娘受得起!”
“我只是觉得很滑稽,”他低头凑近她含泪的双眼:“我活到这岁数才知道,连那束光都是伪造的。”
她吃惊地睁大眼睛:“何出此言?”
陆骋挑眉,“因为这世上出现了一个真的在意我死活的人。我才知道,原来她真担心到极致时,是说不出话的,还得我倒过来哄她,她会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神思恍惚,根本演不出什么关心的戏码。她吓坏了。”
“原来她真正在意我的时候,根本不存在什么‘顾全大局’,什么‘权衡利弊’。我犯错误伤了她,她怪罪的,竟然是从前误导过我的生母养母,哪怕哭完之后再见了我,她眼睛又是亮晶晶的,连生气都要假装。”
“原来我的存在本身就有价值。”
“原来我不用提心吊胆地担心犯错,消耗完您对我仅有的那点耐心。”
“原来我不需要担心自己能挤出多少利益,才能让你演了二十年的关心不亏本。”
“您从前总埋怨我,这个岁数还不成家。”
“我那时候没办法啊,母后。”
“我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让您寄托在我身上的希望不亏本,我实在分不出力气再去供养另一束阳光。”
“万一习惯了多出来的一束阳光,却挤不出力气供养这束光,我又要变成被遗弃的那个倒霉蛋。”
“我受不了再来一次了,母后,我的心也是肉长的。”
第62章 “皇嫂,教我。”……
太后的神色, 从心虚逐渐变得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