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的买不起,人家也未必看得上,可便宜的,也不和人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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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不想呆在这里,所以想离开了?”江芸芸读好书准备去睡觉的时候,乐山这才说出刚才询问的结果。
“是,她们想去前院找管事妈妈,想要离开小院,但之前陈妈妈对她们管束颇严,不能随意外出,这才撺掇着渝姐儿去了前院。”乐山平静说道。
江芸芸皱眉:“那你明日把她们送回管事妈妈那边。”
乐山点头,随后犹豫说道:“和渝姐儿年龄相似的就这两人,若是她们都走了,渝姐儿身边就没有人照顾了。”
江芸芸摸了摸下巴:“渝姐儿这么大了,有手有脚,照顾自己不成问题的。”
乐山悄悄睨了他一眼,小心翼翼说道:“哪有姑娘身边没有伺候的丫鬟,若是等渝姐儿再大一些,出门赴宴,可就不好看了。”
江芸芸这才想起这世道不一样了,头疼说道:“这两个人既然不想留了,肯定也留不住,整日带着渝姐儿去前院,怕是会惹麻烦,还是送回去,我想办法再找一个人。”
乐山敏锐说道:“若是二公子信得过我,我去找两个丫鬟来。”
江芸芸眨了眨眼:“你去哪里找?”
“在府中这么多年肯定也也是有认识的人。”乐山笑了笑,“我可以先挑几个品行好的,然后让您多看看,你选出满意的人再送给渝姐儿。”
江芸芸点头:“你挑好之后,直接给陈妈妈还有娘,还有渝姐儿自己看,要找年纪比渝姐儿稍微大点的,脾气好点,哦,力气大点,免得渝姐儿调皮可以把人抬回来的。”
乐山心中激动:“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总算是找到活了!
江芸芸没察觉到他澎湃的心思,正准备书箱回屋子睡觉,还没上肩,冷不丁想起周笙的话,扭头去看乐山,大眼睛扑闪了一下。
乐山脸上的笑还没停留几秒,警觉问道:“二公子怎么了?”
江芸芸扭捏问道:“你几岁了?”
“十八了。”乐山飞快说道,“但还是非常的年轻力壮。”
江芸芸哦了一声,打量了一下乐山。
乐山倒是不高,但整体非常精瘦,皮肤晒成古铜色得样子,瞧着非常利索,十八岁了,应该不会再长高了吧!
“看,看什么……”乐山磕巴问道。
“以后你能不能帮我背书箱啊。”江芸芸不好意思说道,“书箱太重了。”
乐山眼睛一亮!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好!”他激动说道,“一定把二公子的书箱保护得好好的。”
—— ——
江芸芸今日一出门竟然看到唐伯虎,不由惊讶说道:“你怎么不继续睡了?”
唐伯虎哀怨地看着她。
他每次都是睡醒之后才知道原来江芸来过,这人偏不叫他醒他,看了一眼就跑了。
乐山见又是他,不由得意地抬了抬背后的书箱。
“吃早饭了?”江芸芸把鸡蛋递过去,“吃个鸡蛋,吃了变聪明。”
唐伯虎不客气接了过来:“你之前有篇文章不是被人骂了吗?我找人写了几篇,你又让他们扩写,喏,写好了。”
江芸芸已经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现在看到这本崭新的册子,焕然大悟:“你朋友都来了?”
唐伯虎矜持点头,随后话锋一转:“你要不要见一下啊。”
江芸芸握着册子,皮笑肉不笑:“见啊,我自然要见一下你那个胆大包天的朋友。”
“我朋友里你胆子最大。”唐伯虎大笑着,“你都把扬州的天捅破了……嗷……”
“你还是自己睡吧。”江芸芸背着手,笑眯眯说着,
这事到现在都没闹到这群学生面前,可见老师已经把人都拎出来了,偏唐伯虎这个嘴巴没门的,还喜欢嚷嚷。
哈,别让我看到另外一个没门的人到底是谁!
都给我缝起来!
第四十章
唐伯虎新给的文集经过修饰之后, 言语更加锐利,笔锋更加嚣张,一眼看就是年轻气盛的人写的。
——非常好,先摸一摸这群人到底谁胆子最大。
江芸芸直接跳过最嚣张的唐伯虎那篇, 甚至还把他放在第一个拉仇恨。
第二篇是祝枝山的文, 祝枝山文风平整稳重, 即使是反驳意见也格外和气, 一看就是谨言慎行之人。
口出狂言的应该不是他。
这个叫文璧的人,写的内容无功无过, 这个字中规中矩, 看不出哪里出色,骂人的话虽犀利,但也是就事论事。
应该也不是他。
这个叫都元敬的, 倒是写的一手好文章, 用典繁多, 用词诡谲, 瞧着有点狂傲。
和唐伯虎一个画风, 圈起来。
这个徐昌谷, 角度清奇,格调高峻不俗, 语句熔炼精警,成熟老练间不乏锐进之气。
这个有点狂但还不多。
这个叫张梦晋的人,口气好狂, 和唐伯虎一模一样!
这个人是重点!!
这个徐衡父,文风四平八稳, 观点一针见血, 却言语温和, 口气平衡,是这里面文才最好的。
应该不是他。
江芸芸把这几张纸一张张分析下来,最后把重点两个人放在唐寅后面,又把自己的文章放在最后面,然后装订起来,准备送去给老师。
只是刚站起来,就看到黎循传愁眉苦脸地捧着功课,脚步凝重地回来了。
“挨骂了?”江芸芸警觉坐了回去。
——老师若是在生气,可不能现在过去挨骂。
黎循传哎了一声,坐回椅子上。
“也没事,谁还没有挨骂过呢。”江芸芸唏嘘安慰道。
黎循传抬眸,睨了她一眼,冷笑一声,江芸在功课上还真没挨过骂,但是现实生活中因为太调皮被骂的次数可真不少。
他哼唧了一声,随后看到她手心的东西,不解问道:“你功课不是交了吗?”
“这个是我之前有一次的功课,老师把我的功课,不知道拿去哪里转了一圈,害我挨了好大一顿骂,然后我组了个局,打算骂回去。”江芸芸理直气壮说道。
黎循传听呆了。
“我合理怀疑是我那几个素未谋面的师兄。”江芸芸压低声音,小心翼翼揣测着。
黎循传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一样。
“第一次见面,不能丢场子了,我得骂回去。”江芸芸又是话锋一转,语重心长说道。
黎循传嘴皮子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祖父总说江芸是个捅破天都不怕的泼猴,他一直觉得是祖父太过严肃,身边的人也都是规矩的人,这才显得江芸出挑了点,今天一听,发现确实是祖父有先见之明了。
别人骂了他,他组团骂回去,哪怕知道那些人可能是师兄,也必不可能怂。
你看看这刺头性子,扬州官场被他搅得翻了天,那是一点也不冤。
“你这是什么表情?”江芸芸不悦,随机又怂恿道,“你要不要也写一篇。”
黎循传坚决摇头。
“我觉得你这几个月进步很大了,你之前不是说一直把师兄们当榜样吗,给他们看看你的进步。”江芸芸循循善诱。
黎循传迷茫地看了她一眼。
进步大是因为功课量直线上升,平均一天要写一篇八股文,进步自然也该是有的。
“你看你这次乡试要是过了,就要入京考会试殿试了,到时候出于礼节,你肯定要拜访师兄,可你们现在长久不联系,不就不好说话了,你现在写一篇上去,让师兄们先认识认识你。”江芸芸询以利弊,非常认真说道。
黎循传竟隐约觉得有些道理。
“那我完全可以先写信过去……”何必掺和到你的破事里来。
他回过神后,委婉说道。
江芸芸义正言辞地先一步替他拒绝了。
“不行,你这信没由没头的,也怪不好意思的,师叔们万一理解不了你的意思呢。”她话锋一转,“我这个小师叔,还能害你不成。”
黎循传本就被骂得脑子一团乱麻,现在又被忽悠地辨不了东西南北,喃喃说道:“真的?”
他性格本就有些内敛,到时候写信拜访不外乎就是拉几句家常,别的还真开不了口。
“真的!”江芸芸斩钉截铁说道,上前一步,亲自给他研墨铺纸,“我们读书人就是要交流!思想越是碰撞越是清晰,现在和师兄这等厉害的人交流,对自己也是有益的,师兄随便指点一下,那可都是会试的分数啊。”
黎循传已经开始觉得非常有道理。
“你到时候会试殿试一过,那不是离你喜欢的师叔们更进一步,未来可期啊!少年!”
黎循传非常信服了。
所以等这本册子递到黎淳手里,黎淳一看到前头唐伯虎三个大字就觉得头疼,往后翻了后两个人的,觉得更是头疼欲裂,但是等看到祝枝山的文章又安慰自己是读书人的切磋,然后看到后面的江芸芸那一篇,只觉得现在年轻人是越来越叛逆了,直到看到黎循传也加了进来,他忍不住问道:“你又是怎么骗楠枝的。”
江芸芸带着三分不满抱怨着:“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骗呢。”
黎淳揉了揉脑袋,顺手把一侧的药碗给喝了。
——头疼,实在头疼。
“老师身体不舒服啊。”江芸芸担忧问道。
黎淳睨了她一眼,反问道:“你知道你那一篇文我给其他人看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