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今日来买需要的马……”他勉强重新笑了起来,“真有大事我们也该尽一尽绵薄之力。”
“没事情。”谢来再一次鬼使神差说道。
蔡大管事这次没话说了,和他大眼瞪小眼。
“和你无关。”谢来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我关门了。”
他说完就咣当一下关上门。
蔡大管家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用力拍了拍大腿。
“出大事了啊!”他着急离开。
院内,谢来竖起大拇指:“料事如神。”
江芸芸已经捏着鼻子喝了一碗鸽子汤,神色蔫哒哒的。
“吃了补补气血。”乐山倒是满意极了。
谢来坐了回来,仔细听了听:“他们走了,还会来吗。”
江芸芸摇头,开始吃饭。
若是正常吃饭,她饭量不少,就是平日里太忙了,时常会没时间吃饭,今日得了空,给自己打了一大碗饭,除了鸽子肉,其他的都吃的不少。
四人也不再说话,把一桌子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连汤汁都没留下。
“过年想吃什么菜色?”乐山一边收拾筷子,一边问道,“我抓紧时间准备。”
“想吃点扬州的菜。”江芸芸吃饱喝足,坐在椅子上发呆,难得开口点菜,“想吃清炖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三套鸭……”
乐山一听苦恼说道:“兰州哪来这些东西啊,要是实在想吃,我做个炒饭行不行,回头找找火腿有没有卖。”
江芸芸又没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看溜达出来消消食的江渝:“你想吃水晶肴肉吗?”
江渝眼睛一亮:“吃啊。”
“行。”江芸芸点头,“你回头问问江漾和小春吃什么。”
乐山惊了:“去哪里买这些东西啊。”
江芸芸灿烂一笑。
—— ——
农历二十五日,距离过年还有五日。
江芸芸背着小手溜溜达达去了衙门,谢来套了驴车跟在他后面,只是江芸芸还没和他说几句话,就被人带去后院去找寇兴了。
寇兴瞧着精神不太好,一见到他就板着脸:“你好端端去招惹肃王做什么?”
江芸芸歪了歪脑袋:“肃王也要来参加我们的联谊活动嘛。”
寇兴见她一脸天真迷茫,瞧着是真的不知情的样子,这才软下口气说道:“王爷自然不好过来,但是昨日来传话,说我们能携手共进退很是欣慰,还送了一桌吃食。”
“王爷说您是扬州人,来兰州怕是吃不惯,这些日子也辛苦,瞧着人都瘦了,所以特意备了两桌菜,不好亲自送上门,所以叫你转交给你扬州的那一桌,你找你家小厮带回去吧。”
江芸芸露齿一笑:“王爷大气啊。”
寇兴不悦说道:“我听说你之前去周家马场了。”
“嗯,想买一匹马。”江芸芸解释着。
“养马可不便宜?”寇兴还是不信地质疑着。
“我年轻时在白鹿洞学院学过骑马射箭的,现在想要重新捡起来。”
寇兴一听这话,倒也信了几分,但还是警告道:“少和那些武将及其家人打交道,回头御史参我们一本,不合算。”
江芸芸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众人说话间,管家蹑手蹑脚走了过来,小声说道:“两位指挥和参将都各自带了一人来了。”
“秦通判也来了。”
“人都齐了,走吧。”寇兴理了理袖子,起身说道。
大过年的,大家都穿上了新衣服,一个个看上去神采飞扬的,除了唐伦。
哎,唐伦一来就紧盯着站在寇兴后面的江芸芸看。
江芸芸低着头装死。
秦铭也紧盯着江芸芸,他早些出门被陈继等人逮住,盘问了许久,奈何他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一路上嘴皮子都要说干了。
那边,陈继一见到人就急切问道:“可是又有棉花了。”
“棉花若是给基层的士兵穿应该是够了吧。”寇兴不解问道。
陈继神色讪讪。
寇兴见状,欲言又止,到最后只是又叹了一口气。
“行了,直说吧,有什么事情。”周伦直接问道。
“先上桌吧。”寇兴叹气说道。
一行人神色各异地去了正堂。
“好丰盛啊,可是大出血啊。”秦铭看着满满一桌的硬菜,震惊说道。
自家上峰是个多勤俭节约的人,他是最清楚的。
“今日寇知府做东,上桌吧。”周伦说道。
一行人也各自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租了下来,江芸芸坐在寇兴的右手边,他的右手边则是对他虎视眈眈的唐伦。
江芸芸对着他又是咧嘴一笑。
唐伦想笑,但又笑不出来了。
寇兴在他们坐下后,却让仆人们都退下了,甚至还关上门,门口由老管家亲自看着。
“这是?”陈继不解问道。
周伦等人也顿时一脸警觉。
“不要紧张。”寇兴叹气,“江同知,你说吧。”
众人一听他这么说,更紧张了。
秦铭想要拿筷子的手一顿,也放了下来。
——众所皆知,一件事情只要碰到江芸,那肯定不会是好事!
江芸芸抬眸,目视众人,和气说道:“这事说起来和周指挥还有些关系呢。”
周伦紧张起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芸芸看了他一眼。
周伦紧张地连呼吸都忘记了。
“带进来吧。”江芸芸拍了拍手。
没多久,谢来就拖着一个断了腿,满身都是血的人面无表情出现在众人前面。
“你动私刑!”分管刑狱的秦铭失声说道。
“这是……”陈继打量着那人,不解问道,“此人为何受如此重的刑?”
“这事当日周指挥在惩戒士兵时,这人就躲在人群中。”江芸芸口气沉重。
众人没有说话,江芸芸也跟着停了一秒。
“这是对岸的奸细,想要看看我们城内冬日到底有没有冬衣。”江芸芸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还好当日周指挥没有动手杀人,不然这人把消息一传出去,半夜起来只怕是不知先对内还是对外了。”
周伦脸色大变,蹭得一下站起来,目眦尽裂:“好你个奸细,看爷爷不杀了你。”
江芸芸冷静说道:“杀了一个他有什么用。”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陈继也紧跟着问道。
江芸芸点头。
“可有眉目?”周伦也跟着问道。
江芸芸摇了摇头:“找到了几个,但想来没有找尽,只得知对面之人今年该有些动作了。”
“何时!”
“多少人!”
“哪边进攻!”
众人激动起来,连忙追问道。
江芸芸目光扫过众人,又看向那个血肉模糊的人。
那人已经半死不活,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发出呵呵的破风箱的声音。
“不如把此人交给我,我们中卫定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唐伦厉声说道。
江芸芸含笑看着他:“并非我不愿,只是此人很了解军营情况,说是家中有人在军中,只我们问了许久都没有问出更多,只说是认识军营采购伙食的人。”
众人脸色大变。
“今日请诸位来,便是想要查一下内部的情况。”寇兴终于开口说话了,“马上就要过年了。”
—— ——
“一桌子饭菜一口也没吃,怪可惜的。”江芸芸见人走远了,还颇为遗憾说道。
寇兴面无表情说道:“你若是爱吃,就都拿走吧。”
江芸芸激动地搓了搓手:“这都不好意思啊。”
寇兴皱眉,看了她一眼。
“家中要养的人实在太多了。”江芸芸叹气。
寇兴不想理会,便挥了挥手转身离开:“这事你引起的,也由你自己盯着。”
江芸芸掀起袖子,兴冲冲准备打包东西,突然看到秦铭还站在自己边上,不由抬头:“秦同知怎么还没走。”
“你难道真的是……”秦铭刚一开口,又猛地闭上嘴,那目光逐渐警觉敬畏起来,到最后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江芸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