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这个人先盯着你们考好乡试。”江芸芸推开那张面若桃花的脸,一本正经说道。
张灵迷迷瞪瞪说道:“找谁,我肯定能好好考试啊,一举中第,找谁都不管用啊。”
江芸芸面无表情哦了一声,拉着人就走到河边的一艘乌篷船上,里面捆着一个同样醉得不省人事的唐伯虎。
“交给你了,乡试考之前,不准出门,乡试考完出成绩前也不准出门,出成绩后,火速打包送来京城。”江芸芸义正言辞说道。
戴着斗笠的都穆叹气:“唐伯虎那嘴可真是尖酸刻薄。”
江芸芸从包裹里掏出一沓试卷:“我在这些试卷里埋下一个暗语,若是他们能自己发现回头写信给我,我给他讲一个惊天大秘密,不惊不要钱,不然就考上解元之后,亲自来找我,我也可以勉强告诉他半个秘密。”
都穆半信半疑:“他们还吃这招。”
“吃!”江芸芸信誓旦旦点头。
大狗狗不就是平日里怎么叫都没听到,但只要一说秘密,耳朵就支棱起来了。
——这个家里不准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唐伯虎语录:我的朋友不能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这不是完全适用啊。
—— ——
江芸芸这边处理好所有事情,也终于准备回京城了。
只是出发前一天晚上周笙神神秘秘拉着江芸芸进了屋内,门窗紧闭,小声问道:“你有没有来月事?就是流血?”
江芸芸一愣。
“你,不会没有吧。”周笙震惊,“怪不得你都没有问过我这些事情,我也是刚才想起江渝来了月事才想起此事的。”
江芸芸大惊!
“你,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周笙急了,“是不是身体哪里有问题啊?”
江芸芸猛得想起此事,摸了摸胸口,小声说道:“胸也好平啊。”
两人齐齐低下头来。
沉默,良久的沉默。
“要不还是找个靠谱的大夫看看吧。”周笙更急了,额头都冒出汗来。
江芸芸想了想,倒是乐观:“不来倒还好,风险大大降低。”
“可哪有……不来的啊,肯定是身体有问题啊。”周笙不容乐观说道,“只是现在找谁看呢?找谁我都不放心。”
江芸芸挠了挠下巴:“我到时认识一个能不坏事,保守秘密的,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碰见。”
“谁啊?”周笙问道。
江芸芸摆手:“没事,这事我心里有数,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嘛?”
周笙见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无奈叹气:“太多了,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你且安心睡去吧。”
江芸芸眨了眨眼,突然低下头,蹭了蹭她的脖子:“别担心了,天塌下来我个子高我盯着,回头你就当不认识我。”
周笙气笑了,拍了拍她的脑袋:“胡说八道,快去睡了,天黑了,明日还要早起呢。”
江芸芸乖乖应了一声,笑眯眯走了。
周笙脸上的笑意缓缓敛下。
“等你在京城住下了,我能来找你玩吗?”码头上,江渝眼巴巴问道,“我可以带江漾来玩嘛?”
“你可以,江漾要问大人的意见。”江芸芸无情说道。
江渝不高兴:“他们才不会管她呢,也就那个嬷嬷对她好一点的,但那个嬷嬷老是盯着我看,我也不喜欢的,可我要是去找你了,江漾一个人好无聊啊,我就要带江漾来找你玩。”
江芸芸一听就头疼。
——小孩,一个比一个难哄了。
周笙拍了拍小孩的脑袋:“江漾还不知道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出远门呢。”
“她肯定愿意的。”江渝得意说道,“她一个人也很无聊的。”
“我看你是作业太少了。”江芸芸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包试卷,“要是你来京城这些题目有一道不会,我就打你手心。”
江渝惊呆了。
江渝扭头就要走。
“再也不来找你玩了。”江渝骂骂咧咧走了。
江芸芸看着她坐在一侧生闷气:“孩子大了果然有自己的想法了。”
“渝姐儿就是爱玩了点,而且她一个人也很寂寞,自小也就一个江漾能玩到一块去,再说了,小孩哪有不皮的。”周笙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你不一样。”
江芸芸咧嘴一笑。
身后的谢来又悄悄在本子上记了一笔。
“上船吧,到了京城要记得给我写信保平安。”周笙叮嘱着。
“行,等我安顿好,把你们都接过来!”江芸芸保证着。
周笙看着她温温柔柔地笑着:“好。”
去往京城的船逐渐离开了,甲板上江芸芸也逐渐消失了。
人群中,一个女人的视线收了回来,随后悄悄隐藏入人群中。
第二百六十九章
北京的夏天依旧炎热, 江芸芸感觉自己要被晒干巴了,用水扑了脸,然后随意一甩,就打算离开了。
乐山刚从包裹里拿着珍珠膏, 非要江芸芸搓脸免得晒坏了, 江芸芸嫌麻烦, 头也不回就跑了, 乐山急得在后面直跳脚。
谢来靠过来,厚着脸皮蹭了一块:“给我用用……嗯!怪香的。”
“这可是珍珠膏, 扬州的紧俏货, 乐水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奈何我们公子就是不喜欢涂这些东西。”乐山抱怨着。
谢来粗鲁地搓了搓脸:“不涂就不涂呗,男子汉大丈夫黑一点也好看。”
乐山嫌弃:“你懂什么, 我们公子以前可白了, 雪白雪白的, 跟个小金童一样的。”
谢来摸了摸下巴, 看着前面在人群里扑腾着往外走的小乌龟:“现在不也挺白的, 之前在琼州晒得还有些黑, 在船上两个月我看都捂回来了啊。”
“以前更白!”乐山强调着,眼看江芸芸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又着急喊道,“慢点走,慢点走, 仔细别摔了。”
三人一下码头,早已等候多时的诚勇一眼就看到江芸芸, 举起手, 着急挤了进来, 大声喊道:“芸哥儿,芸哥儿,在这里在这里。”
江芸芸耳尖,立马看了过来。
“我家公子上值去了,马上就是三年一考察了,吏部那边脱不开身,所以要我来这里接您。”诚勇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逆行过来,顺手接过江芸芸背上的大包裹背在自己身上。
“天气太热,今年夏天来得有些早了,现在就已经开始蒸炉了,可真不是好兆头,屋里已经烧好绿豆汤了。”
“楠枝现在还在吏部?”江芸芸见了熟人,格外高兴,兴致勃勃问个不停,“他何时回来的?还是一个人来的吗?老师可有说过会来京城吗?家中情况如何?还是原先的院子吗?”
诚勇笑得合不拢嘴:“公子出门前还特意叮嘱着,‘其归肯定问个不停,你且让他回来喝口茶再说话,免得伤了嗓子。’,现在看来说得还真对。”
江芸芸皱了皱鼻子:“楠枝就是最唠叨的。”
几人说话间来到原先的院子。
“院子之前退了,结果去年回来时,正巧这里还是空着了,公子就又租过来了,房东还算便宜了点呢。”诚勇等江芸芸和乐山进了门,正打算关门,突然看到门口台阶上还站着一个人,抬头去看,突然大惊,“锦衣卫。”
谢来咧嘴一笑:“我也想喝绿豆汤。”
诚勇又惊又怕。
江芸芸的声音从厨房里面传来:“别管他,他跟屁虫。”
诚勇悄悄看了眼乐山。
乐山也说道:“这人一直跟在我家公子屁股后面涂涂写写的,没关系的,让他进来吧。”
诚勇这才小心翼翼打开门,谢来自来熟地挤了进来。
江芸芸端着一碗绿豆汤走了过来,坐在小板凳上,随口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宫?”
“回的,吃了这碗绿豆汤再走。”谢来也跟着眼巴巴去打了一碗绿豆汤,蹲在江芸芸边上喝着,“有始有终。”
“你整天都记了我什么?可以看看嘛?”江芸芸看着他腰间的小本本,好奇问道。
谢来一本正经摇头:“不行的。”
江芸芸也只是随口问问,没捞到本子也不再多问,收回视线继续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两人躲在屋檐树影下,院内种了一颗小桃树,被太阳晒得蔫哒哒的,落下的影子恰恰抵着江芸芸的脚尖上。
他们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绿豆汤,谁也没有再说话。
谢来先喝完的,他连最后一颗豆都没放过,直接都倒到嘴里,回味一下:“你的口味,不太甜。”
江芸芸端着碗,不解地看了过来。
“胃口大,但不挑食,来者不拒,什么都想尝尝。”
“喜欢清淡一点的口味,不爱吃甜食。”
“尤爱汤面,对米饭兴趣不大。”
谢来笑眯眯问道:“我说的可对?”
“就差睡觉躺我床下了,自然是对的。”江芸芸也不生气,笑说着。
“所以这碗绿豆汤,你的口味。”谢来晃了晃,把碗筷塞到江芸芸,又掏出纸笔来写道,“黎循传和江芸,绿豆汤都喝一个口味的好交情。”
故意当着江芸芸的面写上去。
江芸芸气笑了:“这些屁大点的事情你也写?”
“写的。”谢来卷起册子一本正经说道。
“说不定楠枝也爱喝不甜的呢?”江芸芸反问。
谢来古古怪怪看了她一眼,又掏出册子,在刚才那句后面补充着:“但江芸是个冷心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