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小草的妈妈陈小玉立马垂了头，双手拧在一起，声音低不可闻，“不，不知道。”
陪着一起过来的姜贵福看不过眼，“快别吓着人家，晋初生还在唐医生那里等着上药呢，赶紧拿钱赔给人家得了。”
“那可不行！”
姜爱民不服了，“要真是姜苧打得，我肯定认，但我得问问姜苧吧？”
姜贵福一听，也是这个理。
姜爱民便带着姜贵福和陈小玉走进大队屋子里。
里面的小方桌围满了小孩子，没人面前一碗土豆炖鸡，吃得正香。
姜苧还学着钱大勇的模样，把窝窝头蘸着土豆炖鸡的汤汁再啃，啃得半张小脸都是油污。
姜爱民看着顿时头疼地拧了拧眉头，掏出帕子走过去给她擦了擦脸。
姜苧嘴里还含着窝窝头，嘟嘟囔囔地喊了声“爸爸”
“吃吧！”
姜爱民脸上不由露出慈爱的笑容。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姜贵福抽抽嘴角，过去捅咕了下姜爱民，给他一个眼神。
姜爱民白了姜贵福一眼，指了指陈小玉：“你认识这个阿姨吧？她说你打了一个叫晋初生的人。”
姜苧探着小脑袋看了看，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但是有些不确定。
不过，确实打人了呀！
“小草姐姐的爸爸？谁让他欺负小孩！”
本来埋头苦吃的晋小草闻言抬起头，看到陈小玉眼睛亮了亮，跑过来拽着陈小玉的衣裳，“妈妈，土豆炖鸡好吃！你也吃！”说着就要拽着陈小玉过来。
陈小玉窘迫地拉住晋小草的手，乞求地看向姜爱民，“姜，姜同志，唐医生那边还等着呢。”
这副怯弱的样子，别人看到了都得让几分。
姜爱民却懒得看一眼，这种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蹲下身子小声问姜苧，“怎么回事？”
“她爸爸和晋宏飞抢小草姐姐的土豆炖鸡，还要打人，我就踹了他一脚。”
前因后果说得清楚明白。
姜爱民立马理直气壮地瞪了姜贵福一眼，一副我家孩子没错的无赖模样。
姜贵福捂了捂眼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眉眼官司，旁边的江羲和看得很明白，害怕村长责备姜苧，又生动地把前前后后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最后还添了一句，“姜苧一个小孩子就轻轻踹了他一脚，哪里用得着看医生？太娇气了。”
姜志华也帮腔，“肯定是想碰瓷，赖上我们！”
姜苧本来还有些迷茫，听到姐姐的话，顿时攥住小拳头，“原来是这样！太坏了，竟然碰瓷我们！”
姜爱民闻言抽抽嘴角。
就这小家伙的力气，一脚下去怕是得好几天爬不起来。
想到这里，他心疼地从怀里掏出两块钱递给陈小玉，“我家孩子的力气我知道，先给你两块，要是少了先欠着记在我头上。不过以后你家小草的土豆炖鸡就没有了。我们是想扶持小孩子，可不是填大人肚子的。”
一番话臊得陈小玉脸都红了，接过两块钱拉着晋小草就要走。
晋小草死劲挣扎，浑身发抖，尖利地喊道：“我不回去，爸爸肯定会打我的。”
陈小玉却不肯，硬生生拉着人就走。
这下，姜苧放下碗筷就要跑过去，却被眼疾手快的姜爱民抱住了。
姜爱民点了点她的小脑袋，要是再让这小祖宗踹一脚，这一天就白干了！
再说，有人会管呢！
“陈小玉！”姜贵福把人拉开，气愤指着她骂：“我是不是说过不许打孩子？当耳旁风是吧？伟人都说过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你们两口子就是不听，自己的女儿不疼，去喂你小叔家的宏飞！”
说着，拽了拽晋小草身上的破衣裳，“看看宏飞身上，再看看小草穿的是啥？你配当个妈吗？”
晋小草大声哭了起来。
陈小玉也流下眼泪。
“你带小草回去干嘛？小草回去就得挨她爸一顿毒打，你要是有心就自己回去！”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陈小玉哪根肺管子，红着眼睛冲着姜贵福咆哮起来，“你说得轻巧！她不回去，挨打的就是我了！你这个时候装好人来了，我挨打的时候你们怎么都不管？”
一番话气得姜贵福脸红脖子粗。
“你说这话丧不丧良心？你第一次挨打我是不是喊了妇女主任一起去你家了？当时还骂了晋初生一顿。等后来你再挨打，哪次我没有去？我当初还劝你说要是不行就离婚，现在是新社会，过不下去就离婚。”
“你答应得好好的，我都吓唬住初生答应离婚了，转头你却自己反悔了！是不是？”
陈小玉低着头呜咽出声，被骂得抬不起头。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别连累小草！看看姜苧胖乎乎得，再看看小草瘦得皮包骨，养父母都没你这样的！”
听到这话，姜苧小脸一愣，看了看小草，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小奶肚，不由伸出手捏捏了小肚子，顿时撅起了小嘴。
“我才不胖！”
本来还满脸厌恶的姜爱民闻言乐了，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我们姜苧才多大，等长大了就抽条了。”
“就是！”姜苧连连点头。
姜军生撇撇嘴，这小胖丫还不胖！
但他不敢说话。
陈小玉被骂得捂着脸跑了，留下气得满肚子火气的姜贵福，捅了捅姜爱民，“你给我想个法子，总不能让小草毁在他们夫妻手里。”
“我可没招。”
关他屁事？姜爱民才懒得管。
姜苧却伸出小手，“给小草姐姐重新找个爸爸妈妈。找个我爸爸这样的。”
姜贵福一愣，一拍大腿，“行，别说还真可以！”
有病！
人家有父有母，还想给人家换父母，美得他！
姜爱民翻个白眼，拧了拧小姑娘的脸蛋，
“吃饱了没？回家睡觉！”
姜贵福越想越觉得姜苧的话不错，姜爱民以前不是人嫌狗弃，养了姜苧之后多好，比一些亲爹可好多了！心里有事儿，直接带着晋小草走了。
转眼，热热闹闹的屋子只剩下姜军生、钱大勇和江羲和。
姜军生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快，戳戳江羲和，“村长爷爷什么意思？”
江羲和轻轻拍拍姜军生戳他的地方，仿佛像是沾染了什么灰尘。
姜军生气结，这人还是这么讨厌。
“村长要给晋小草找养父养母。”
姜军生眼睛一亮。
以前在山上，晋小草救过他。妈妈总是要他知恩图报，还说晋小草很可怜，但他也帮不了晋小草什么，现在终于有办法了。村长爷爷肯定比爸爸妈妈能干。
他认真对江羲和说，“我看不惯你，但看在姜苧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江羲和乜了他一眼，拔腿就走。
姜叔叔的话没错！这些人都有病！
第31章
小猪养小猪猪费钱啊！
事情不出姜爱民所料，变得糟心起来。
一连几天，陈小玉来了姜家好几趟，说治病的钱不够。
姜爱军也不是傻子，早早就问过唐医生了。晋初生就是简单的软组织挫伤，贴了几副膏药就好了，现在还在唐医生那里就是单纯想赖他一笔。
但他姜爱民的钱，可不是好赖的！
他转头就跟王秀兰说了这事儿。
等陈小玉再上门的时候就被王秀兰泼了一盆脏水，笑吟吟地说：“哎呦，不好意思，没看到门口有人，还以为是谁家的狗没拴紧跑到别人家乱叫了！”
大嫂杨红英也抱着胳膊，轻蔑地瞥了陈小玉，“妈你可得离远点，小心别咬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偏偏有的人竟然连自家孩子也往死里坑，丧尽天良啊！”
陈小玉气哭了，抹着眼泪：“你们，你们欺负人！”
善良的李桂英上前扶了她一把。
陈小玉刚要道谢，却听李桂英悠悠地说，“小玉啊，这话可不敢乱说，万一我大嫂当真了怎么办？大嫂可是打遍全村无敌手的，你这小身板恐怕受不住。”
陈小玉一愣，瞥了眼皮笑肉不笑的杨红英哆嗦了下。
杨红英瞪了眼李桂英，“就你长嘴了！”
李桂英不以为意，还是柔声劝陈小玉，“听说村长给小草找了户人家？听说还是职工家庭呢，年纪大了没孩子肯定会疼小草的，你还犹豫什么呢？”
“你多那个嘴干什么！人家可是指着闺女赚钱呢，听说还跟人家要一个工作名额！咦，想得那叫一个美哦！”
“这可就是小玉你的不是，孩子过得好还不知足吗？”
“知足个锤子，听说那家人没信儿了，说害怕他们以后找上门去。啧啧，太丢人了！”
“小玉啊，你要不再想想呢！”
妯娌两个一唱一和说得陈小玉脸红一阵紫一阵，扯了扯衣裳，小声说：“我是来找姜爱民的。”
“切！”杨红英翻了个白眼。
这人脸皮还挺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