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话筒里的忙音，江羲和挑眉，将洗好的碗筷放到架子上，又切了一盘哈密瓜端到姜苧面前。
姜苧伸手把他拉到身边，自然地依靠在他怀里蹭了蹭，感觉身体里的燥热都平息了一些，“大过年的，你就不能别气你爷爷了吗？”
江羲和不以为意，“气气更健康，省得又心软。”
姜苧并没有多问，反正他会处理好，用叉子叉了哈密瓜放进嘴里。
专门放在冰箱里冰镇过的哈密瓜。
很甜，又凉凉的。
她幸福地眯眯眼。
电视里主持人带着温暖的微笑询问观众在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台下的观众纷纷挥舞手中的小红旗或气球。
姜苧笑眯眯地看着电视里被采访的人，问江羲和：“新的一年，你有什么愿望吗？”
“跟你在一起。”
姜苧撇撇嘴，不满意，“你这算什么愿望？明明就是现实，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啊！”
江羲和一愣，“好像是。”
“你今天怎么傻乎乎的？”
江羲和低头木楞楞看着风光，承认他确实有点心不在焉，认真想了想，“我有个愿望，可能需要你帮我实现。”
“嗯？你说。”
话音刚落，修长而温暖的手悄然伸到姜苧面前，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小的戒指盒，里面那枚戒指似乎闪烁着星光。
“这就是我的新年愿望。姜苧，嫁给我。”
那一刻，姜苧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一点微光。
突然，电视里响起跨年的倒数声。
“十”
“九”
“八”
“七”
“六”
“我愿意。”
电视里倒数的声音还在继续，江羲和手掌包裹住她的手，指尖轻轻一推，那枚戒指便顺着她纤细的指节，缓缓滑入，最终稳稳地停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江羲和看着她白皙的手指上的戒指，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深深地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低下头，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送到唇边，落下一吻，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肌肤上微微蔓延，如同一场无声的誓约。
此刻，屋外陡然响起鞭炮声，窗外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绽放，将冬夜映得温暖而绚烂。
电视里响起那首熟悉的《难忘今宵》。
姜苧睫毛微颤，眼中倒映着烟火的光辉，也倒映着深沉而滚烫的他，猛地抱住了他，呼吸轻浅，指尖无意识地揪紧衣袖，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情绪在身体里翻涌，难以平息。
在西口乡就一直忍着的敏感期，本就像是一根绷紧的琴弦，微风拂过，都能震颤出微不可察的音。
此刻更是忍不住了。
她没有退开，像是被风推着走向一场未知的深渊，又像是终于在混乱中抓住了一点依靠。
夜色深深，誓言落地。
世界喧嚣着，而他们的世界，却只剩下彼此的心跳与依偎的温度。
京城研究院的李院长急得要死，大年初五就找姜家找姜苧没找到。等到元宵节早早去了姜家，听到姜苧不在更是感觉天要塌了。
“不是，姜苧不是回京过年了吗？这十几天都不在，是一直没回来还是就躲着我？”
姜爱民黑着一张脸坐在对面，“谁说回京过年就一定要待在这儿了？亏你还是教授，这都分不清吗？”
好家伙，兜头一顿怼。
李院长懵了，看向凤宵月，“怎么回事？他吃炸药了？大过年的这么暴躁！”
凤宵月脸色也不好看，捂住脸没吭声。
以前她还羡慕姜苧不会每个月都疼，现在一点都不羡慕了。好家伙，直接升级了，也不知道江羲和能不能受得住。
实在不行，她去买点补品吧，好好给孩子补补。
等等……
她在想什么东西！
她捂住脸，总感觉不对劲。
怪不得姜苧年前早早就回来了，江羲和更是像狗皮膏药一样赖在姜家，合着两个小家伙早就准备好了。
李院长看看姜爱民，又看看凤宵月，犹豫要不要先走。
可又担心。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能让姜苧过年都不在家过。
还没等他得出结论，外面突然响起小汽车的声音，一直看门外的姜青攸欢呼一声飞快地跑了出去，“耶！姐姐回来了！”
一句话惊起千层浪。
姜爱民腾地一下就跟着冲了出去。
凤宵月更是不遑多让。
就连姜家的狗和鸡都跑了出去。
慢了一步的李院长：“……”
不是，他们姜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配是吧？
等他出去的时候，姜苧已经抱着姜青攸，腿上扒着狗，肩膀上还窝着一只鸡，身边还有嘘寒问暖的姜爱民和凤宵月。
嚯，这待遇！
忒让人羡慕了。
“什么？”姜爱民突然像是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凄厉地叫了起来。
李院长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就看见姜爱民攥住了江羲和衣领。
他赶紧过去拦住要揍人的姜爱民，却发现姜爱民一股驴劲儿差点把他撂倒，连忙回头喊凤宵月，“凤同志，你拦一下啊！”
凤宵月只顾冷笑。
现场一团乱。
这就是1988年的春节，杂乱热闹的一个春节。
别人提到1988年都是突然放开的市场，暴涨的物价，可姜苧想到的只有混乱。
姜爱民总觉得江羲和这个臭小子就是趁人之危，而她是敏感期不清醒，看江羲和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等看到江羲和竟然开始筹备婚礼，更是炸了锅。
饭店也不去了，他天天蹲在姜苧的门口，姜苧的车上，姜苧的办公室，恨不能把“狗和江羲和不得靠近”的牌子贴在姜苧身上。
只可惜江羲和走丈母娘路线，导致凤宵月和姜青攸纷纷倒戈。
姜爱民一个人孤立无援，只能眼巴巴看着姜苧。
姜苧埋首处理堆成山的文件，无奈地揉额角，“爸，你的饭店真的不会倒闭吗？”
“没事儿，你爷爷看着呢。都是连锁的，要是还离不了我，趁早倒闭！”
姜苧抽抽嘴角。
“爸，听说江老爷子想让我婚后住到他那边。”
“凭什么！”姜爱民炸毛，“这都是什么思想糟粕！这都新时代了，难道他还想让你早晚请安啊？我不同意！”
“就是！我也舍不得离开爸妈，但我也不好插嘴，毕竟是长辈。要不您想想招，跟江老爷子商量商量。当然语气温和点儿，别气着老爷子。”
“包在我身上！”
姜爱民顿时浑身充满干劲儿，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找江老爷子。
姜苧偷笑。
其实江羲和早就安排好了，买了姜家旁边的大房子，到时候他们住靠近姜家的屋，墙上凿个月亮门就行。
不过给姜爱民找点事儿干也挺好的。
电话铃声响起，她看着熟悉的号码笑了起来，“羲羲，你到了吗？”
“真要这么干吗？要是爸爸知道我们不举行婚礼反而去贫困乡，肯定会扒我一层皮……”
那肯定的！
姜苧偷笑，轻轻嗓子学着陈姝雅的样子撒娇，“羲羲～，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话筒里沉默片刻，突然她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她吓了一跳，“羲羲？”
“嗯？”江羲和透过话筒传来的声音，竟比平时更加暗哑了几分，“开门。”
“不开。”
“怎么，敢说不敢开门？”
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