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潘像是找到了靠山，指着姜爱民告状，“主任，这个人不买东西来这里闹事！”
陈主任是转业的，寻常两三个人近不了身，肯定能给她做主。
姜爱民心凉了一截，这下烤鸡更卖不成了。
可不能让女儿受委屈！
他更要争辩，怀里的姜苧已经气呼呼地说：“才不是！我爸爸是来这里卖烤鸡的，谁知道这个坏人竟然欺负人！”
“对！我也看见了！”陈良杰也声援。
陈向东打量了番姜爱民，普普通通的，难道力气也很大才生出力气这么大的小丫头？
“你就是小姑娘的爸爸？”
姜爱民讶然，点头。
“张姐，他们谁说得是真的？”陈良杰问年纪最大的售货员。
张姐看了眼陈良杰，干脆说事实，“这位同志早就来了，问咱们供销社收不收烤鸡，谁能做主。今儿人多事儿也多，小潘说话急了点儿就吵起来了。”
陈良杰补充：“潘姐姐还说老大没素质！”
老大？
陈向东无语，你一个九岁半的孩子认三岁多的小奶娃做老大，也不嫌丢人！
他揉了揉隐隐作疼的手腕，“小潘，你停职一星期，好好反思。我们供销社服务群众，不能脱离群众！”
“好！”围观的众人纷纷叫好。
还有人问起烤鸡的事儿，“领导，真的有烤鸡吗？我们能买吗？要肉票吗？”
这话让排队买猪肉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他们这里偏僻，一个月也就分一斤的肉票，塞牙缝都不够，真真是有钱都不一定能吃到肉。如果真的不要票……
“烤鸡是这位同志寄卖在供销社的，暂时还没有计入供销社的统筹范围，算是计价肉，不要票。等供销社统一购买之后就需要肉票，只不过鸡肉比不上猪肉，又是本地鸡肉，一斤鸡肉只需要三两的肉票。”
话音刚落，就有人举手高喊，“我要一只！”
“我也要一只！”
众人争着抢着，还有人问姜爱民，“同志，你这次带了多少烤鸡？”
姜爱民下巴都惊掉了，“只带了四只，明天还有。就是价格有点贵，一只……”
突然腰间一阵疼痛打断了他的话，他低头抓住在腰间掐他的小手，竟然是姜志远的。
姜志远扬起笑脸，大方地说：“我们一只烤鸡四块钱，贵是贵了点，但已经烤熟了，味道也不错，回家热热就能吃。”
谁知道根本没人听，都已经扑到柜台前面了。
姜爱民咂舌，真不愧是他二哥的孩子，天生好几个心眼儿！
他本来想着不要本的买卖，先卖两块打开销路的。
陈向东将卖烤鸡的事儿嘱托给张姐，朝姜爱民招手，“跟我来吧，商量下合同的细节，早点签下来。”
姜爱民把闺女往侄子怀里一扔，拍拍屁|股赶紧跟了上去。
第17章
吓唬听说恶人的灵魂最是美味
姜爱民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就见张姐满脸是笑地等在门外，吓了一跳，“怎么了？烤鸡有问题？”
“不是不是！”
陈向东却闻弦歌而知雅意，“张姐，你就别卖关子，看把姜同志吓得！”
张姐忍不住笑，“卖完了，都卖完了。”
他才进去多久，已经都卖完了？
姜爱民一下子笑得后槽牙都要露出来了，一只烤鸡三块六，四只就是十四块四毛钱！
发财了！
陈向东也很意外。
难道小姑娘夸他爸爸做的烤鸡好吃不是王婆卖瓜？那他可真得尝尝。
“恭喜姜同志了，就照着合同来，赚的钱给供销社留下一层，也就是一块六，六，一会儿让张姐带你去会计那儿拿剩下的钱。”
“谢谢谢谢！”姜爱民攥紧陈向东的手，只剩下傻乐了。
陈向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也不好说跟三岁多娃娃掰手腕现在手还疼，不着痕迹地挣脱，“那你明天别忘了送烤鸡来。”
“张姐，你一会儿带姜同志去会计那儿。再让会计给你拿四毛，以后烤鸡这块儿就交给你了，卖出去一只给你一毛。”
“谢谢主任！”
张姐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顿时喜上眉梢，有些庆幸没像小潘那样看不起姜爱民，要不然这好差事就没了！
她看姜爱民更顺眼了，笑着跟他寒暄。
从会计那里出来，姜爱民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把抱起自家胖闺女，猛亲了一口，“爸爸有钱了，给你买好东西吃！”
闻言，姜苧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爸爸，我想吃糖。”
第一次吃糖，她已经爱上了甜滋滋的味道。
“买！”姜爱民大手一挥，颇为豪迈。
“三叔，我也要！”
“我也要！”
所有的孩子都举起了小手，眼巴巴地看着他，就差抱腿抱胳膊了。
“买！都有！”说着他挨个摸了摸钱大勇和陈良杰的头，“今天谢谢你们，叔叔也给你们买糖。”
“我们也有吗？”陈良杰意外。
“有，都有！”
没想到这人还挺讲究的！
张姐对姜爱民刮目相看。说实话，跟主任的儿子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想起兜里的四毛钱，她干脆卖姜爱民个好，“姜同志，昨儿刚到了一批瑕疵布，其实就是颜色染坏了，不影响做衣裳，比好布便宜很多。你要不要？”
“哼！马屁精！”
众人顺着声音看见眼睛红通通的小潘，见他们看过来小潘还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跺跺脚跑了。
姜苧鼓了鼓脸，这个人好讨厌！
张姐连忙道：“你们别放在心上。小潘家里只有她一个闺女，条件也不错，有点傲。”
“理解理解。”姜爱民才懒得搭理，只惦记刚才说的瑕疵布。
“张姐，我们家孩子多，那些瑕疵布能多给我们点儿吗？”说着，他咬咬牙从兜里掏出一毛钱想给张姐。
她摆摆手拒绝了，“咱们可不能收，这是原则问题。”
“没事儿，瑕疵布本来就要处理的，你要是想要就多买。走吧，跟我来。”
姜爱民拉着姜苧就要跟上，却被姜苧拉住，“爸爸，陈良杰要带我们去玩儿。”
他啥时候说过这话了？
陈良杰正要问，就看到姜爱民身后的姜苧突然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白的小米牙，一对儿小虎牙更是闪着寒光。
他后背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对对对，我要老大去玩儿！”
姜爱民觉得他脸色不对劲，扭
头却只看见抿着小嘴甜甜冲他笑的闺女。
姜苧抱住他的腿，蹭了蹭，“爸爸，我要去玩儿。”
还是第一次见自家闺女撒娇，小父亲姜爱民立马妥协，嘱咐姜志伟看好弟弟妹妹便跟着张姐去了仓库。
他一走，姜苧的小脸瞬间变得严肃，眼神凌厉冰冷，仿佛从之前的欢笑中抽离出来，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一群萝卜头立刻感到一阵压迫，个个下意识地愣住了。
钱大勇更是吓得躲到了表哥身后，心里隐隐发毛。
就是这样！
陈良杰小心翼翼地吞了口口水，就是这样！她刚才就是这样变脸的！
老天爷啊！他到底认了个什么样的人做老大？
姜苧心里腾着怒火，小小的身体都在发热，“我出去一下，不要告诉爸爸！”
本来被她吓住的姜志伟赶紧反对，“不行，三叔要我看……”
话还没说完，众人眼前一花，只见姜苧猛地四肢着地，像只蓄势待发的狼一样，迅疾如风冲了出去。
姜志伟拔腿就要追，却被眼疾手快的姜志华抱住了腿。
“大哥，不许去。”
“大妹你赶紧松开，万一……”
姜志远背着小手，“大哥，让小妹去吧。小妹在山上都能活下去，可比你能干多了。”
姜志伟：“……”
怒火让姜苧的动作变得极为迅速，几乎是一瞬间，她便跃上了高墙，轻巧得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的小鼻子微微颤动，嗅到了那个女人的气味，低下身子，悄无声息地靠近，像是猎豹悄然逼近自己的猎物，眼中满是冷冽的光芒。
小潘气恼地捡了块石头赶走流浪的猫，突然一股冰冷的气息笼罩住她，眼前一片模糊，仿佛有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把她困住了。
随即，稚嫩却满含恶意的声音传来。
“你知道吗？恶人的灵魂味道最是美味。庆幸吧，你还不够恶，等你的灵魂完全变黑，我会一口吞下，一定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