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宵月又好笑又好气。
每次都做出这副样子,就博取她的同情心!
“你说!我看你能不能说出花来!”
姜爱民松口气,“先说能不能开的事,去年农村已经有地方带头开始土地承包了,外头小街小巷也多了很多小商小贩,也没人管,政策是开放的。”
“至于我为什么想开饭店。一是因为姜苧,二是因为我喜欢。”
“宵月,如果我只是为了一份好工作,我就不应该辞职。什么工作比塑料厂厂长这份工作好?听说贵福叔去年还提了一级。”
“你知道的,我读这个大学只是不想离开你,也不想离开姜苧。聂师傅早就暗示过我让姜苧来京城,只是我一直舍不得。”
听到这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凤宵月沉默了。
良久,她才捡回她自己的声音,“开饭店就是你喜欢的?”
“对!我很喜欢大家吃到美食,那种打心底的夸赞,那种夸赞真的是让人无比满足!我会觉得,所有的心思和努力都值得了。”
看着眼睛闪烁着期待光芒的姜爱民,凤宵月叹气。
枕边人的想法,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大学还读吗?”
姜爱民单膝跪下,依偎在她怀里,“当然会读,只是成绩不好,可能会让凤时湛那小子看笑话。”
姜苧闻言扬扬小拳头,“他要是敢笑话爸爸,我就让他好看!”
凤宵月点点她的小脑门,“那是你小舅舅!”
姜苧俏皮地转了转眼珠,露出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既俏皮又充满了活力,让凤宵月松口气。
姜苧这些天的沉寂,大家都看在眼里,实在是让人担心。
“那好吧,我同意了。”
“好耶!”姜苧抱住她像小猫咪一样蹭了蹭,“爸爸,我以后要去你的饭店蹭饭,不给钱!”
“那可不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这个亲闺女也不能。”
“妈,你看他!”
三人说说笑笑就这样将事情定了下来。
为了选址,姜爱民拉着姜苧到处乱逛。
姜苧也真正见识到将姜爱民前几天说的“政策是开放的”是什么
意思。
随处可见风格迥异的服装,去年来京城的时候,她的穿着还让人频频回头,现在几乎走几步路就能见到牛仔裤和翻领外套,还有花色的丝巾。
表面上大家规规矩矩,但时不时飘来的食物香味勾得姜苧成了翘嘴。
姜爱民冲她指指小巷子,没走几步果然看见一个卖卤味的小店。
应该是临街的居民楼,打开窗户,里面支着张桌子摆放了各式各样的卤味,鸭脖、鸭架、整个卤鸭子、卤鸡、土豆片、海带等等。
窗户前围了不少人,里面的老板和老板娘忙得不停歇。
姜苧抱着一大堆卤味出来,幸福地眯起眼。
“好吃吧?”
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姜苧的腮帮子像是小松鼠一样,连连点头,根本顾不上说话。
“前面就到电影院了,咱们去看电影。听说最近引进了几个外国影片,有个叫《追捕》的还挺好看,咱们也去看。”
身后的聂师傅戳戳姜爱民,背着姜苧冲他摇摇头。
见状,姜爱民清清嗓子,“算了,光咱们两个去,把你妈妈一个人落下不好。等哪天咱们一家三口一起来看。可以去那里买点爆米花和瓜子,也有人卖。”
姜苧对电影没有什么执念,倒是对爆米花和瓜子很感兴趣。
三个人跑到电影院门口,果然看到一个老奶奶坐在电影院门口,身前的竹篮里摆满了散装的爆米花和瓜子。
“来点不?给孩子打打牙祭。”说着老奶奶还抓了一小撮放到姜苧手里让她尝尝味道。
爆米花放了糖精,甜滋滋的。
瓜子就是原味的,颗颗饱满。
姜苧立刻爱上了这个味道。
上次吃爆米花还是去年回家,爷爷用沙子老方法给她炒的。
姜爱民当然说好,“爆米花来一斤,瓜子一斤。”
老奶奶利索地把秤砣挂上去,抓了好几把放到框子里,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让他们看:“框子是一斤二两,你们自己看,二斤二两,足足的。”
“行。”
“我给你们包起来。”
姜苧看着老奶奶用报纸叠成个三角,包起爆米花和瓜子,愣了下,“奶奶,你没有塑料袋吗?”
“塑料袋?没有。”
“是太贵了吗?”
“倒是不贵,就是缺货,咱们可买不到。”
闻言姜苧愣了愣,看向姜爱民。
姜爱民挠挠头。
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姜苧脸色不好看,把手里的东西分给姜爱民和聂师傅拿着,快步走向最近的供销社。
“同志,我想买一些用来装东西的塑料袋。”
“没有,已经卖完了,你要是想要就一个礼拜后再来。”
接连走了几个地方,姜苧听到的都是同一句话。
聂师傅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姜苧摇摇头,找个安静的角落拿出手机给姜贵福打电话。
“喂,姜苧,前几天不是刚打过电话吗?电话费挺贵的。”
“村长爷爷,咱们塑料厂有京城这边的订单吗?装东西的普通塑料袋子。”
“有啊,我给你查查。”
听筒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等了一会儿,姜贵福才笑着说:“我看看啊,这个月月初才发往京城十万个,价格是一分钱一个。”
十万个。
京城这么大的市场。
姜苧抿抿嘴唇,“村长爷爷,最近你有空吗?我会让左姐姐跟你联系,想拜托你办点事情。”
“行啊,自己人有什么说的。”
等过了几个月,姜贵福见到左思彤,悔得肠子都青了。
“啥?去别的省份办分厂?为啥啊?如果是嫌弃塑料厂的产量不行,可以在寒山省办啊!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咱们寒山省也有好多人进不去呢。”
左俊哲脸色也不好看。
“彤彤,这不是爸爸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我也觉得应该在寒山省……”
左思彤还带着疲惫,舟车劳顿,还没休息就赶紧来见他们。
这是姜苧交给她的第一件大事。
如果办不好,她也不用回去了。
“爸,姜爷爷,这是姜苧和上级领导商量后的决定。姜苧也只是让塑料厂把食用塑料袋和农用塑料膜的生产分出去惠及更多人,高端塑料的生产还是在石头沟塑料厂,我们不会动。”
“寒山省也可以在各个省份的分厂注资,在利润上并不会损失多少,反而会挣得更多。至于就业和当地经济方面,为了补偿寒山省,姜苧会把最近研发的电子秤交给寒山省。”
左俊哲听着心里一动,坐直了,“电子秤?”
左思彤想起姜苧那天回到研究院时难看的脸色,笑了起来:“姜苧去买爆米花和瓜子,发现大家还用不上塑料,称重也是老旧的秤砣,才想出这个主意的。”
“爸,电子秤的发展随着市场的开放肯定会盈利的。”
闻言,左俊哲沉吟片刻,“你说上级领导也知道了?”
“当然。我也只是作为姜苧这边的代言人给寒山省和其他省份牵个线,让大家都好沟通。”
左俊哲立刻意识到这是个跟其他省份领导交流的好机会。
“那我想在寒山省办个交流会,邀请有意向的人来参加,也能带动下寒山省的经济。”
左思彤见她爸终于松口了,舒口气。
姜苧让她过来就是因为她是二把手女儿吧?
姜苧成长了啊!
远在京城的姜苧打了个喷嚏,脚下的高脚架颤了颤,吓得另外一边的姜爱民脸都白了。
“小祖宗,你抓好了,别掉下去了!”
“才不会!”姜苧久违地叉个腰。
她根本不知道左思彤是怎么想她的,让左思彤过去单纯就是姚仪芳快要结婚了,聂师傅走不开,只有左思彤了。
她拽拽头上包着的围巾,握紧小刷子,蘸满腻子刷刷刷快速地粉刷墙壁。
走遍了附近的房子,姜苧买下了离她们研究院最近的门面房,跟那个卤味店一样,打开窗户就是街道。楼上还能休息,价格还实惠。
姜爱民一办妥营业执照就开工装修了。
“请问姜苧在这里吗?”
门口传来一道女声,姜苧循声回头,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应该是母女两个。
中年妇女身着一件朱红色的毛呢大衣,小皮鞋擦得光亮,见到屋里的情景不满地往后退了两步,低头翘着脚看是不是蹭脏了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