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李春容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云娘恨不得把心掏给你吃,你摆个脸色给谁看。”
张文明:委屈极了。
他黑着脸,薄唇紧抿。
赵云惜腼腆一笑,这可不关她什么事。
没一会儿,白圭被张镇抱着出来了。要帮着烧火,被赵云惜赶走了:“这是油锅,小孩不能靠近,你出去玩吧。”
油锅太过危险,和普通炒菜做饭不同。
白圭就回去背书了,他还非得捧着书,现在灶房门口能瞧见娘亲的地方。
被这么一打岔,张文明洗把脸回来,也不好有情绪了,就帮着烧火。
张镇检查了柴火和水缸,这才拎着佩刀走了。
李春容觑了他一眼,唇瓣蠕动没说话了。老夫老妻,好像确实没什么话说。
张文明也该走了,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娘子。
“相公路上慢些走,等到县学了,别委屈自己,缺什么尽管买,该吃吃,该喝喝。”
赵云惜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嗯。”
张文明应了一声,心里雀跃了些,出门时,抱了抱白圭,笑吟吟道:“爹走了,你在家保护好娘。”
白圭圈住他的脖颈,奶里奶气地交代:“爹去县学要想我和娘,我们也会想你。”
说起这个,张文明表示心中酸涩,他娘子都不想要他了,在他努力下,已经会关心他了!
他翘起唇角:“嗯。”
张文明起身往外走去,临关门时,又瞧了一眼挽着袖子在忙的娘子,她迎着晨光,冲他微微一笑,他心头顿时软成一团。
人都走了,她们鸡块也炸好了,李春容就也套车要走,赵云惜便牵着小白圭也跟着走。
“娘,我晚上带着白圭回赵家台,就不回来吃饭,你和甜甜早些吃,不必等我们。”赵云惜交代。
她打算回娘家一趟。
早春时,她娘帮了她一把,她都记着。
想着要去找娘,她心里就生出几分雀跃,觉得时光过得有些慢。
晌午听课高高兴兴的,下午刺绣也高高兴兴的,看得绣娘疑惑不已。
等下课了,她扭头就走。
林子坳在身后想跟她打声招呼都没有喊应。
回赵家台时,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赵云惜晃了晃神,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觉得自己也曾踏着夕阳,踩着影子走路。
“云娘回来了?”刘氏端着盆水往外倒,一见她的身影,顿时高兴坏了。
“快进屋!”刘氏乐呵呵地站在门口。
“姑姑!龟龟!”小树噌一下窜出来,给他们看身上的直裰:“看!我也读书去了!”
赵云惜捏捏他的脸:“那真好呀,要跟我们比一次吗?”
小树有些没信心,他试探着道:“不许欺负我。”
白圭点头。
“那我们比背和默。”
小树想想都简单,就果断点头,他还捡了个软柿子捏,给白圭捶肩,要跟他比。
然而他比起来才发现自己简单了,小白圭能把他问懵。
等他反问时,对方答得有理有据,比他流利多了。
小树发现捏软柿子失败,就立马转移目标。
赵云惜他照样打不过。
写字环节——
三副字并排摆着,谁最好不好说,谁不好一眼出。
小树到底没读几天,练的时间短,连基础的横平竖直不滴墨都做不到。
可恶啊。
他有些不服气。
“菜就多练。”赵云惜哼笑。
刘氏笑骂:“你也是出息了,跟个小孩比什么,你自小读书,被他个新人蛋子给比下去,那才丢人。”
赵云惜牵着她的胳膊晃了晃,软声撒娇:“娘不疼我,还凶我。”
顿时把刘氏闹得没脾气,捧着她的字,怎么看怎么喜欢。
“白圭这字写得也漂亮、工整。”她很喜欢读书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把女儿嫁给读书人。
小树一看:“奶,你拿倒了?”
刘氏顺手给他一巴掌。
几人闹着,听着她们声音的周菊走出来,笑着道:“妹妹回来了?让老妈子给你做红烧肉吃!”
赵云惜连忙喊嫂子。
“快坐下,我给你倒红糖水去。”周菊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手坐下。
这小姑子送来的方子,让他们赚了不少银钱,孩子都送去读书了,虽然很忙很累,但是能赚钱,就让他们很高兴。
有盼头,人干啥都有劲。
“分你一成利,都给你存着呢。”刘氏小声跟她咬耳朵:“娘盯得紧紧的,谁都别想欺负你。”
赵云惜心里暖暖的,温和道:“我相信你和哥嫂,当初要不是娘送我去读书,教我摆摊做糯米包油条,我也不会想到这些玩意儿,不会有勇气去赚钱,娘,功劳都是你的。”
她一说话,眉眼亮亮的,特别真诚。
刘氏握住她的手,半晌才说:“好孩子。”
白圭也凑上前来,奶香的身子挨着刘氏,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看着她,软声道:“龟龟也喜欢嘎嘎,很亲。”
把刘氏哄得高兴,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道:“真是嘎嘎的小心肝,怎么养出来嘴巴这么甜的小孩?你几个表兄,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
“是娘亲生的。”白圭软糯回。
刘氏哈哈大笑,摸摸他的脑袋,让他去找表亲玩,这才看向女儿。
“回来可是有什么事?”她连忙问。
“没,半个月没回家,想你了,回来看看。”赵云惜真想她们了。
“龟龟,你娘呢?”一个大嗓门问。
赵云惜从窗户探头探脑:“爹,我在这。”
赵屠户乐呵呵道:“听淙淙说你回来了,我去买了只兔子,晚上做红烧兔!”
赵云惜笑逐颜开:“好耶…吃肉吃肉!”
赵屠户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娘,你叫什么名字,我咋没听别人叫过?”她记忆里也没有,都是叫她刘娘子。
“庄户人家,以前不兴起名字,都是大丫、二丫的混叫着,不过我小名就叫留儿、刘儿,我很烦这个小名,正好长大了没人叫。”刘氏稀罕地看着她:“问这干啥?”
“哦,问问,要不你再起个名?”她问。
“起过,时间长没人叫,我自己都忘了,都说留儿这个名字好,我才能生你五个哥哥,但是我不喜欢。”刘氏哼笑:“好没意思。”
赵云惜懂了。
留儿。
“你娘吃过的苦,不叫我女儿吃!我小时候天天听戏,就为了给我女儿起名,后来才给你起了云惜这个名。”
刘氏说着也有些唏嘘:“你爹也没啥正经名字,原先叫柱子,后来接手你爷的衣钵做屠户,就叫赵屠户了,喊出来能喊应就行。”
赵云惜:……
“那我哥的名字?”她觉得起得怪好。
还以为是请人起的。
“也是听戏听来的。”刘氏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选了很久才选出来的。”
两人闲闲地聊着天,赵云升回来了,他先是把在院里玩的白圭抱起来甩了一圈,这才把晕乎乎的龟崽放地上,看他踉踉跄跄走不直,就哈哈大笑。
小白圭:!!!
哇,坏舅舅。
赵云惜探出窗,虎视眈眈地看着她:“赵小二!你干啥!”
赵云升笑一半被警告了,顿时憋住不敢笑。
赵云文走过来,立在窗前,笑眯眯道:“吃不吃猪头脸,今天卤肉店买了猪头,感觉时辰差不多了。”
“来点吧。”赵云惜有亿点点想吃。
等到吃饭时,赵家人对她更加热情似火:“你那鸡蛋糕好卖得很,我们都快忙不过来了,想着建个作坊,请人来帮忙和面。”
打发鸡蛋清和烤是最关键的步骤,他们得捂着不让别人知道。
赵云惜随口道:“可以啊,或者是每个人就负责一个工序,做得久了,不就格外熟练吗?”
流水线搬上来。
周菊眼前一亮:“可以试试,我和面是真没耐心,又是和又是筛,麻烦得很,我给你们打鸡蛋。”
几个妯娌很快各自领了活,打算明天试试。
赵云惜见大家忙,笑着道:“那你们别忘了面脂!冬日这个也好卖,我还想着订购五十瓶,拿来送人,包装漂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