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惜发现,现在鸡蛋糕已经变异了,她甚至吃到葡萄干、干果之类,变成了奢华版。
果然不管啥东西吃上两回,他们就要改良。
吃完后,抱着白圭撑着青竹伞回竹院,青竹被雨打湿,竹叶沙沙作响,听起来还挺有意思。
竹叶隐在雾里,幽幽明明。
但赵云惜不喜雨天,会让她有一种郁结沉重的情绪翻涌。白圭倒是喜欢,难得调皮地伸手去接雨玩。
等放学时,雨停了,赵云惜看着面前泥泞的小路,有些纠结地穿上木屐,林子坳提议骑马走,或者住下,但赵云惜不会骑马,也不肯住下。
她踩着泥巴往前走。
背着白圭,不让他身上沾泥。
小小的人儿趴在她背上,带来温暖的触感,白圭奶乎乎道:“娘,让我自己走,白圭重了,娘会累。”
“不累。”赵云惜缓缓吐出口气,她力气大,背着三岁半的小娃跟没事人一样。
但脚下的路不好走,她要克服泥点子甩到衣服上的情绪,和控制脚下不要打滑。
远远,看到有人赶着小骡子走过来,她多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些眼熟。
小白圭倒是眼尖:“奶奶~”
他脆爽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对面的一人一骡,速度明显加快。
“娘,你怎么来了。”赵云惜连忙问。
“我一看下雨就说来接你们,套了车说你俩都好坐,结果那车轮老是滚泥,我送到村头你庆爷家,耽误了一会儿。”
李春容后背都湿透了。
赵云惜心中感怀,让李春容抱着白圭坐骡子,她却不肯,说自己已经一身泥,让她坐。
两人争执片刻,天边又翻滚起黑云,赵云惜只得作罢,连忙抱着白圭上骡车,三人一道回家了。
“快走,甜甜还在家里,我让福米看着她。”
“那快些走,孩子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好在离得不远,三人一道回家,刚一开院门就听见小狗汪汪地叫声,赵云惜心中一紧,抱着白圭就翻身下来,让他立在前院,连忙去找福米。
就见——
甜甜小脸上黑灰、白面随机排布,两个小揪揪也歪了,福米正咬着她小揪揪往外拽。
吓得赵云惜心都不跳了。
“福米!你干什么!”她顺手就是一个大巴掌,把它的嘴拍开,去检查甜甜有没有受伤。
发现没事才松了口气。
“干啥?”
她拎着福米的耳朵凶:“欺负甜甜干啥?”
结果一抬头,就见厨房被弄得一团乱,面撒了半袋,灶还在往外冒烟。
她突然琢磨出味儿来了。
怕是福米要救甜甜,才咬着她小揪揪往外拽。
甜甜抠着小手,眼巴巴地看着她:“娘……娘……不、打。”
赵云惜摸摸她的脑袋,和李春容进厨房一看,约摸是她想学着做饭,结果弄得比较惨烈。
“你饿了吗?那等等哦,我跟你奶现在做饭吃。”
赵云惜摸摸甜甜的头,又亲亲福米的头,刚才白挨一巴掌,再去把白圭抱回来,这才开始做饭。
“不……不……”甜甜急得眼眶红红,却张不开嘴,恨恨地抿着嘴巴。
“没事,我知道甜甜宝宝是想让娘、奶、哥哥回来就有饭吃,对不对?你还小,做不来很正常,不必懊恼。”
赵云惜安慰她,这孩子也是实诚。
她择菜,李春容和面擀面条,两人很快就做好了,给他俩打了荷包蛋。
“快吃吧。”赵云惜道。
白圭捧着比他脸还大的碗,愉快地吸溜吸溜,还碰碰身旁的甜甜,美滋滋道:“妹妹快吃,好香。”
甜甜腼腆一笑。
赵云惜看着俩小孩吃得香,就露出笑容来,这才腾出空问:“今天卖炸鸡怎么样?”
说起这个,李春容就上劲,她捧着钱匣子过来,笑眯眯道:“跟你上回的定价一样,半斤二十二文,再送人家一两,我带了有六只小公鸡,净肉十八斤多,偶尔再给人家添一块,下来也卖了七百文!天呐!七百文!六只鸡总共花了三百文,这都能赚一半多了,我爱卖炸鸡。”
一把铜钱放在钱匣子里,响的声音简直悦耳动听。
赵云惜极喜欢听。
“你大伯要给你抽份子,我要不要也给你抽?”李春容兴致勃勃道。
赵云惜懒洋洋地喝着面汤:“娘,你跟我分这么清,我会伤心的。”
看着她眉眼间盈满笑意,李春容只得作罢,现在家里不愁吃喝,而且她发现摆摊的进项不错,有了盼头,对钱就抠得没有那么死,对身边人也会更加宽容。
等吃完饭,赵云惜要去洗碗,被婆母拦了,说她读书也好绣花也罢,不能把手给弄糙了。
“没事,多抹点面脂。”她随口道。
李春容仍然不许:“你娘老了,糙点就糙点,但你和文明还年轻,他下场考科举,万一考上了,你就是举人娘子,跟着他去做官家娘子,可不能伸出一双大粗手。”
再者有更深层次的,她作为婆母不好说,小娘子供着男人读书,他们是飞黄腾达了,可转头来嫌家里娘子糙,这样的男人多的是!
她是当娘的自然不怕,可云娘不是,她也不敢说自己儿子就不花心。
村里就有一户花花肠子,后来赚了些钱,喜欢上一个当垆卖酒的寡妇,那寡妇细软的身段杨柳的腰,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可贴心了,纵然比那同村大了几岁,他却迷得不行,险些为了寡妇要休了他娘子。
幸而那寡妇一心只想卖酒,不想为男人舍弃家业。
李春容想想就觉得,女子读书、美丽,自己要好好的,才能拢住男人的心。
赵云惜也就不再坚持。
回书房后,她先把要背的背了,这才拿出字帖练字。
还记得当时刚有穿越记忆时,瞧见张文明的字,就觉得他特别厉害,写出来跟印刷不差什么。
现在她也厉害了。
果然还是别人有不如我有,自己有是最爽的。
她认真练着大字。
白圭在她身侧,小小的身子坐得板正,小手执着笔,姿态格外娴熟。
他好像很喜欢读书习字,练大字这样枯燥,他小小孩童却露出甘之如饴的表情。
赵云惜弯唇轻笑。
小白猫跳上书桌,挨着白圭的胳膊窝下,尾巴轻轻地晃动着,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轻响。
白圭顺手摸摸它,又接着练大字。
赵云惜看着就觉得好玩,摸摸小龟龟的脑袋,再摸摸小猫猫的脑袋,这才温声道:“今日天阴,天黑的快,别练字了,休息休息吧。”
白圭听话地放下笔。
赵云惜牵着他的手来到院中,甜甜正在跟福米捡球的游戏。
“弟弟。”她喊。
白圭鼓着脸颊:“叫哥哥。”
“弟弟。”
龟龟求救地看向母亲,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叫姐姐,甜甜原本就比你大。”
“姐姐。”他乖乖喊。
赵云惜放着两人玩,来后院看当初养的鸡鸭鹅,现在都吃完了,就剩下三只下蛋的母鸡。
看来吃得还挺猛。
她又去前院看看自家的菜园子,菘菜、萝卜已经育上苗了,她有些震惊。
“娘,这么早就育苗?”她惊讶。
“这是早的,萝卜吃缨,晒成干菜放着,我已经备了很多干菜,但是还不够,还得再备。”
李春容细细解释。
赵云惜点头,她突然反应过来:“那我的香露存的货,根本顶不到来年开花!”
天呐。
她顿时急切起来,还想着等九月桂花开的时候,做一批桂花的,这样掺着卖,就能顶得久些。
那现在就备猫冬菜,那还有机会等到桂花开吗?
她的木樨香露!
“能开,只不过花期短些。”李春容点头道。
赵云惜这才放心下来,她压迫感也起来了。
她有两套认知,一套是古代版小冰河时代,一套是现代版,江陵的冬季短暂且不冷。
有时候这两套认知会打架。
第二日雨停了,凌晨听见李春容起床的声音,她就也起床,跟着一起处理鸡肉,炸的欠点火候再放着,等有人买过一遍油,吃起来就跟现炸的一样了。
李春容勤快又干净,小推车和桌面被她收拾得极为整洁,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娘,你路上小心,和秀兰婶子他们结伴,天亮了再走。”她殷切叮嘱。
赵云惜又踩着木屐,背着白圭回林宅读书。
上午读书,下午学琴棋书画。
她到底是成年人的灵魂,成长的很快,已经在闲暇之余,开始借书回家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