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局:“你好好把这个事情跟我汇报汇报。”
张让手里正好拿着几分文件,递给了何局:“这里面有几个老案子,跟这帮人都有点关系,当年找不到足够的证据链去查,这次我们抓到的这两拨人不是一伙的,我觉得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何局翻了翻文件,里面有几个都是当年钱进经手的,他把卷宗递给了钱进。
钱进一翻,勃然大怒,张让这小子是仗着自己后台硬,非要跟他作对了是吧。
查什么案子不好,偏偏要查他的?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查出了他当年破不了的案子,就能表示他能胜任这个副局长,就能比他能力更高一些,甚至想用这个案子在局里立威,站稳脚跟不成?
“何局长,我不懂张副局长是什么意思。”钱进的脸色顿时不好起来。
单位里不光讲究级别,还讲究资历,他在这个单位干了二十几年,年纪也比张让大了二十几岁,即便是级别不如他,张让平常对他也是很礼貌的。
“钱科长想多了。”张让淡淡的道:“恰好翻到这几个案子,可能跟他们有关而已。”
钱进怒道:“我查了几个月,最后也没有查出确凿的证据,你想用一个晚上审出来,怎么可能,这个连环盗窃案,当年可是有人证物证,能证明屈昭等人当时并不可能在现场的,我警告你,人民警察的队伍是纯洁的,你不能因为想立功就乱来。”
张让:“你放心。”
钱进:“你居然拿了五个案子的卷宗,你觉得这帮小混混能干出这种大案来?”
其中一个还是杀人案,张让真是乱来。
何局也看到了那个杀人案,当年的几个嫌疑人,一个个都被排除了,最后案子定性成流窜作案,这种情况最麻烦,查了半年以后就成了悬案,不过出了人命,案子是永久不封存的,这个案子居然也被翻了出来。
钱进就更讨厌张让了,他想出风头想疯了吧。
张让:“何局,我是有逻辑的,让我试试。”
比起钱进来,何局当然更相信张让啦。
卷宗又还回到张让手里。
钱进:“何局,不能让张让瞎来啊。”
何局睨他一眼:“你想怎样?”
钱进愤愤:“让张让立军令状!”
所以说钱进这个人又蠢又贪功呢,何局觉得自己始终不喜欢他。
何局:“笑话,你什么时候立过军令状?”
破案又不是冲业绩,还要人立军令状,这些案子未必是张让硬接上来的。
何局的语气不悦:“不过是加一个晚上的班而已,我看他们以前也没少加班,大不了后面补调休就是了,我看你要是想噪点回去,就早点回去休息。”
别站在这里碍事。
案情分析会,何局都不想让钱进这样的人沾手。
钱进:“何局,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局不耐烦的摆摆手,他最烦这样了好吧,没什么本事不可怕,没本事还爱揽事才最可怕。
关键是钱进这人还有一个点,他要是办不好的案子,别人是不能办的,怎么着都会得罪他。
说白了就是有些小心眼。
不过钱进这人破案不行,但很擅长协调工作,于是何局给他找了个事儿做,让他协调兄弟单位,把经手那件杀人案的经办人们都找到。
钱进摸着脑袋,气哼哼的走了。
人一走,就清净,何局看着张让的眼神里都有光。
“来来来,好好说说这几个案子,你又是怎么分析出来这帮人跟这几个案子有关联.......”
胖老板还想抵赖来着,跟警察绕了半天圈子,结果混混里头出现了个突破口。
别看这群人都是混子,但其实不是一帮人,之前就有人透露过,拿刀只是为了防着其他人,审讯的人很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然后从弱者那一方击破,本来就不是很牢靠的混混同盟,因为出现了内斗,互相把彼此知道的说了个干净。
原本潘迪找的混混就只有一个叫章斌的人,原话是让他吓唬吓唬楼小乔。
结果胖老板找到了这些人,跟章斌说楼小乔手里头握着十几万。
本来只打算赚个一票“辛苦钱”的章斌动了歪念头,准备整一票大的。
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回事,传了出去,让屈昭为首的混混团伙知道了,章斌跟屈昭两人本来关系就不合,这帮混混彼此之间也较着劲,生怕对方抢了先机,那些西瓜刀跟铁棍子,其实都不是拿来准备对付楼小乔的。
案子审到了一半,又有了新进展。
张让的夜宵刚吃了几口,又说审出来了新的案子。
所以张让这顿饭都还没吃完,就被人给叫走了。
他一走,楼小乔的尴尬症算是缓解了一些,但好吃的饺子也突然没滋没味了起来。
张让一出食堂,叫他过来的警员就贼兮兮的看向里面的女人,长得是蛮好看的,也挺有女人味,没想到张局喜欢的是这款,难怪赵娟怎么献殷勤都没用,那样的小姑娘肯定入不了张局法眼。
原主其实长得也不错,区别于楼大乔略显英气的五官,两人虽然五官形似,但气势上却是天差地别,楼小乔要更有女人味一些,这段时间她又刻意保养过,身材什么的也保持的不错,看着也越发的诱人。
张局的品味还真不错啊.....
“看什么看。”张让的语气算不得好。
“那什么,那是嫂子吗?”
张让的语气就更差了:“不是。”
这是冒犯到张局了吗,小警员的嘴巴赶紧闭上。
两人渐渐走远了,一直到张让办公室,小警员才把手里的资料拿了出来。
“这一帮人还真不是什么好鸟,一审下来好多毛病,那个叫章斌的,很早之前在南江做了个案子,是个抢劫杀人案,我们刚才打了南江公安局的电话,在跟那边核实案情信息。”
这是为了防止犯人之间为了立功互相攀咬。
“嗯,南江那边的领导我熟,我去打这个电话,重点还是要他们自己咬。”
赵安楠的眼睛发亮,看着张让的眼神也充满了崇拜,张局乃神人也。
刚开始留了这么多人加班,彻夜去审,还有人有意见来着,甚至有人在背后偷偷说,张让这是为红颜怒发冲冠,让人留着通宵加班,抱怨的声音不要太多,但张让还是坚持让他们审,还要让他们按照他的方法去审。
这帮混混的心里素质不错,刚开始都是打擦边球,直到找到突破口以后就势如破竹,一个咬一个比谁都凶狠。
原本张让这个空降部队还有几分让人不服,现在他们都想趴下来喊爸爸。
赵安楠兴奋的说:“现在大家佩服您真是佩服的不得了,前年有个连环入室盗窃案,很有可能跟一个叫屈昭的混子有关系,这人说到一半起了警惕心,不肯说了,这个人忒狡猾。”
张让先不评价,看了一眼屈昭的资料。
男,二十六岁,是印刷厂的职工子弟,之前在厂里干了两年,因为盗窃车床零部件提取贵金属,被车间报案抓获,坐过几年牢,放出去以后也没改好,反倒是在那边集合起来一群不务正业的职工子弟,整天在印刷厂外头东游西荡。
“这人很狡猾,属于智商型犯罪份子,跟他周旋的时候要懂得技巧,诈他是没用的,可以从他身边的人下手,看看跟着他最早的人是谁,集中火力审问那个人。”
赵安楠也摸准了张让的审问思路了,一个晚上学到了好多:“您是怎么看出屈昭这个人很聪明的。”
张让一目十行,已经把屈昭的资料看完了,又去看当年的连环盗窃案,这是一宗入室盗窃的案子,专门挑没人的时候下手,对方在盗窃了几十起案子过后,依旧没有暴露自己,这说明组织犯罪的人智商至少是在线的。
“......三十几起,都发生在不同的片区,犯罪分子很狡猾,没有一起是抓到了的,这种盗窃行为,不仅仅是为了盗窃,更多的目的是为了挑衅警方,显示出自己的实力,我看了案卷资料,当初锁定了好几个人,但这些人都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参与,当初是怎么认定这些人没有参与的?”
这是一起三年前的案子了,最后以警方没能侦破做为结局,但赵安楠有幸参与过这个案子的侦查,对这个案子还有些印象:“我记得大部分的人都是有不在场证明的,而且不止一次。”
因为证据不是很牢靠,加上对方的不在场证明却是不止一人能有证明,那些人曾经在不同的场合让人看到过自己,比如说屈昭,他就曾经参加过工厂的联谊会,会上不少人见过他,一个案子如此,两个案子也如此,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放了他。
事后警方还去调查过这些人,想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受到了威胁,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
更关键的是,就在屈昭被羁押审问的这段时间内,又陆续发生了好几次类似的案子,案情顿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当时连公诉都不能,连警方自己都觉得现有的案子没有办法继续审下去,所以就把人给放了。
这样的案子开始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在屈昭被放了以后的第三个月,就渐渐的发现案子少了,直到最后一起同类型的案件都没有发生过。
“做这个案子的人很聪明,甚至都没能让人抓住一丁点把柄,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性。”张让敏锐的发现了一个点,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
赵安楠茫然了,摇了摇头。
“多人团伙作案。”
“可是之前我们没有排除这一项,团伙里面的每一个人我们都审问过了,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张让从抽屉底下抽出个本子出来,又拿出来一支笔,在空白处写写画画,他画了好几个圈,最后把那叠纸推到赵安楠面前:“像盗窃案这种,用不上太多人,人多反而坏事,一般2-4个人比较理想,一个熟悉地形的负责放风,一到两个负责偷盗,如果是一个成熟的盗窃团伙,可能还会派一个人来接应,他们做的不是什么大案子,人多了一人能分几个钱?”
而围着屈昭这一帮经常一起玩的混混们,他们可是有很多人的。
赵安楠还是很茫然:“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张让带着怜悯的眼神看向赵安楠,叹了一口气:“如果有两组人,甚至三组人,甚至更多人呢,只要人够多,他们打乱了行动,就能在不同场合为对方提供不在场的证明。”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警方的智商。
一旦案子并案,警方能想到的就是同一拨人作案,他们很谨慎的,从来没有选择过同样的时间去犯案,这样一来警方锁定到了一组人身上,自然想不到他们会有好几组人,也就是说每个人都会有嫌疑,但是最后每个人都会被推翻嫌疑。
赵安楠听的目瞪口呆,犯罪分子的智商也太惊人了些吧。
这这这,这还是正常人吗?
张让把文件重新给他:“组织这种案子的屈昭除了聪明,还有一个弱点。”
赵安楠:“啥弱点?”
张让:“此人鄙视警方的智商,喜欢挑战别人的底线,你去找找跟着他最久的人,如果是超过三年了的人,很有可能参与过当初的案件,就着这个方向审,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们的审讯经验可能比我还丰富,我相信你们。”
赵安楠顿时精神一震,他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审讯室里,屈昭一副不疼不痒的模样。
“我身边的兄弟不是招了吗,都说了是准备打一架的,可我们不也没打起来吗,警察同志,办案要讲证据的,还没开始打呢,你们最多关我两天时间。”
屈昭还带着个电子表,把表面晒给赵安楠看,示意他注意时间。
赵安楠声音柔和的说:“没关系,我们不玩刑讯逼供那一套,咱们有时间的话就慢慢聊,不光你是这样,你的朋友们,你猜猜他们能不能扛得过48小时的审讯?”
慢慢聊的意思就是,这一晚上还真的没有人为难他们,但是这帮警察跟不要钱的往这里凑,一会儿聊聊人生,一会儿聊聊理想,有几个混混都困的要死了,张大了嘴巴打呵欠,不过马上就被人拍醒了,脸上被盖上冰冰凉凉的帕子。
“干嘛呢,他妈的老子要睡觉。”混混们都困迷糊了,随手挥了一下,把在旁边搞事情的人给赶走了。
赵娟说:“睡什么睡,姑奶奶我都没睡,咱俩聊聊天呗,你刚进来的时候,不是聊的很欢乐的吗?”
推了推对方的椅子,弄的他想睡也睡不安生。
赵娟可是刚才眯了一会儿的,精神好的很,但对方就不一定了。
这帮子混子,作息本来就不正常,到了后半夜更是困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么多人,总有一个熬不住的,于是就有人被审到一半,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