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宴附身,额头抵住她的:“我可没说。”
“你还想抵赖?”桑宁轻轻挣了挣, 手腕便被云时宴按住了,之后也就随他去了。
“我自己做过的事, 自然不会抵赖。”他的掌心贴了贴她的肚子,低低叹道:“阿宁,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这是告白吗?
桑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抿了下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当然也是喜欢他的,只是这样的喜欢好似不足以作为对他的回应。从来都是她从他身上获取,被他保护,她却弱小又普通,即便浑身上下最出色的这张脸,在修真界怕也是排不上号。
她想救他,想改变他的命运,但却似乎从来没想过是不是要和他共度一生。凡人不过短短数十载的生命,尚且会有许多变故,更何况他们修士呢,短则数百年,长则数千年,这漫长的生命,其中又会有多少变故?
况且......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啊。
好在,云时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也没有让她给他什么答复。
正好这时路过一个卖河灯的摊位,云时宴带着她停了下来。
“公子夫人看看河灯,祈福许愿很灵验的。”摊主招呼道。
云时宴瞧了瞧她:“难得来一次,挑一个?”
桑宁诧异地看了他眼:“我以为,你是完全不信这些的。”
“我确实不信。”云时宴眸子闪过笑意:“但是入乡随俗,既然今日正巧赶上了,凑个热闹也无不可。”
从他的嘴里说出“凑个热闹也无妨”这样的话来实在难得。
桑宁歪了歪头,试探道:“那我给你也挑一个?”
“好。”
桑宁:“......”
云时宴带她走近摊位,桑宁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上面各式各样的河灯吸引了。
算起来,她如今也才二十岁,放在现代还是个学生呢,玩心自然还是有的,更何况放河灯她也是头一回呢。
桑宁挑了很久,最后拿了一盏青棠灯和一盏南枝灯。
河灯上要写上自己的心愿。
桑宁把南枝灯递给了云时宴,想了下,拿起笔,一脸郑重地在青棠灯的灯心写上了“世界和平”四个字。
虽然听起来很假大空,但是苍天可鉴,这真的是她的心愿。
希望云时宴可以摆脱灭世的宿命,他不灭世,世界就和平,他也就没事啦。
桑宁写完后,将河灯重新折好。一转头,瞧见云时宴竟然还没写完。
有摇曳的光映照在他侧脸上,在他眼睫下投出长长的阴影。
他写得很认真。
桑宁突然好奇,探着头暗搓搓凑过去,还没看到他写了什么,他就放下笔直起了身子,里面的字也就看不到了。
云时宴无奈道:“不能看。”
不看就不看,桑宁暗暗啧了一声,不看那她直接问好了。
“你写了什么?”桑宁问他,还顺带提出了交换条件:“你告诉我,我也可以把我的愿望告诉你。”
云时宴瞧了瞧她,无情地拒绝了她:“说出来就不灵了。”
“……”桑宁无言以对,她微微抬起头,以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云时宴:“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说出来就不灵了?
桑宁实在难以置信。
云时宴拍了拍她的脑袋,牵住她走到河边:“有些晚了,先放灯吧。”
夜色已至,一旁河面上的河灯越来越多,银色细光亮起,如碎钻般,闪闪发光。
桑宁亦步亦趋跟过去,她这身子已经蹲不下去了,只能提着玉兔灯站在他身侧,看他将两盏河灯缓缓推入河中。两盏灯在水面上晃了晃,好容易稳住,一起缓慢汇入一片星火璀璨中。
河边长风阵阵,云时宴看了一会,忽然问她:“你写了什么愿望?”
桑宁高贵冷艳地哼了一声:“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除非......”
云时宴忍不住笑,他垂眸瞥了她一眼:“我的愿望,你知道的。”
他静静地凝视她,眉宇间光华流转似拢着温和的月华,眸底的温柔径自漫开到眼角。
桑宁便猛地想起来他方才送她灯时说的——
惟愿吾妻,安康顺遂,得偿所愿。
桑宁觉得眼眶有点热,但又觉得今日过得着实很美妙。
这种美妙的感觉持续到回到山上,看到满院子红绸锦色时变为了目瞪口呆。
小院的房檐廊角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各式花灯,连院中的梧桐树都挂上了数盏灯笼,火树银花一般。
这是......什么意思?
桑宁看了看云时宴。
云时宴没说话,却是附身将她抱起来,抱进了屋子,她才看到桌上放着两个托盘,其中一个上面放着凤冠嫁衣,很眼熟,另一个上面的男子喜服......也很眼熟。
“怎么在这里?”桑宁指尖抚了抚喜服,呆呆问道。
她记得那会儿她还生云时宴的气,喜服被她踩得一塌糊涂,第二天再起来,那喜服就不见了,原来是被他藏起来了。
但那时候他还没记起来吧?
云时宴对上她满脸的微妙神色,略感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桑宁也就不瞧他了,歪了歪头,抬手碰了碰那火红色的嫁衣。
那嫁衣立即就整整齐齐穿到了她的身上。她如今肚子有些大,这嫁衣却是能根据她的身形自行调整大小,裙摆很大,遮住了她的肚子。乍一看,倒是都看不出来她的大肚子了。
等桑宁再抬起头,云时宴也已经穿上了喜服,火红的颜色,映得他往日清冷的眸子里似乎都浮动起柔和的波光,仿佛翻涌着无数情丝。
他递给她一个装满了酒的杯子,那杯子底下还用红线与他手上的另一个杯子连在一起。
是合卺酒。
桑宁抿了抿唇。
按理来说,她现在不适合饮酒,但一点点,应该没关系吧?
似乎是将她的迟疑看入了眼底,云时宴目光闪了闪:“阿宁愿嫁我吗?”
桑宁:“......”
你一口一个吾妻,连婚礼现场都布置好了,现在才来问这个是不是晚了些?
但她也知道自己心底并没有排斥或者不悦的感觉,甚至隐隐觉得像吃了糖一样的甜。
她想她大概是完了,她可能要栽在他身上了……
云时宴却没给她时间想太多,也没逼她回答,自己先一步仰起了头。
桑宁下意识地便跟着一仰头,酸甜的液体入喉,才发现杯子里装的不是酒,而是她这几日惯喝的青梅汁。
她眨巴了下眼睛,歪着头:“但我们都没拜天地也没拜高堂,这样算是成亲吗?”
“不算。”云时宴连迟疑都没有,他低下头,亲了下桑宁的唇角:“所以阿宁不必觉得受束缚。”
只要他心中觉得是就好,她会是他唯一挚爱的妻子,但她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那我们这样是在过家家?”桑宁忍不住地笑。
云时宴笑着点了点头,他将她抱起来,径直走到窗边,那里摆了一张软榻。
“现在这里没有旁人。”他低声道。
桑宁:“?”
她还没想明白,云时宴已经扣住了她的衣带:“今日阿宁在上面好不好?这样便能瞧见外面的灯笼了。”
桑宁懵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这嫁衣她才刚穿上啊!而后又想到,在上面......嗯,在上面。
她的呼吸顿了顿,耳根面颊却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这可不是过家家,这是要动真格的啊。
但是崽崽怎么办?可不兴教坏小孩子的啊……
腰带滑落。
云时宴喷洒出的灼热气息卷过她耳后。
“无事,我问过医修,崽崽不会懂的。”
桑宁便揪住了他的衣襟,衣衫被揉皱的同时,眼前都在昏昏然乱转,世界温濡湿润,思路变得断断续续。
不知过了多久,云时宴才将她抱回床榻。
桑宁已经睡熟。
他在她身侧坐下,将她身上滑落的衣衫整理好,又替她盖上锦被。
她近来有些怕热,胡乱蹬了蹬腿,被子便被踢到了一侧。
云时宴瞧了眼外头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阿宁,多谢你愿意嫁我。”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肚子,也不管里头的小家伙听不听得懂,只低声道:“好好长大,好好照顾娘亲。”
良久,直到屋内的属于云时宴的气息彻底消失,躺在榻上的桑宁才缓缓翻了个身,将自己牢牢埋在了被子里。
她就知道......
睡完就跑,这什么狗男人啊!
所以……
他就是骗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