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裕贤坚信,过不得几年,他不论是在京城,还是在官场上的地位,都会高吴容秉一等。
到时候,吴容秉还是会被他踩在脚下。
暗中较量了这么多年了,上天到底还是优待且眷顾他的。虽他读书、做学问不如吴容秉,可他运势好。
冯裕贤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想到明媚的前程,自然心情极佳。 。
既得了二哥的收留,次日吴心莲一早登门来收拾自己行囊时,底气更足。
经昨儿一番争吵后,本就对父兄颇多成见的吴心莲,更是毫无保留的展示自己的愤怒来。
甚至,在得知了父亲昨儿因被自己推倒而伤了骨头后,她也全然不在意。
对她的冷漠,吴三郎意见很大。
兄嫂不在家,吴三郎自然主动站了出来,斥责姐姐道:“你太过分了,你推爹爹,还把爹爹给弄伤了,你竟然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吴三郎气疯了,攥紧小拳头,一脸煞白。
相比起来,吴心莲则淡定多了。
她只麻利的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敷衍似的随口答了弟弟几句话:“我为什么要悔过?是爹自己偏心的。他如果不偏心,不来拉扯我,他会跌倒吗?哼,你们一起欺负我的时候不说,现在倒是说起我的不好来了?”
吴心莲东西倒不算多,很快便收拾妥当。
收拾妥当后,她也懒得再同弟弟多费什么口舌,直接提着包袱就要走。
吴三郎却拉住了她,不让走。
“你去哪里?”吴三郎虽怨姐姐伤了爹爹,也怨她心狠,但毕竟是血脉之亲,吴三郎心中多少也是关心姐姐的。
不想她离开这个家,怕她外头的日子不好过。
“我去哪里,要你管吗?”吴心莲这会儿横得很,用力一把夺过自己包裹。
但想了想,觉得告诉他自己所去之处也无所谓。
想到昨儿晚上同二哥说的那些话,吴心莲便谴责起弟弟来:“三郎,你怕是忘了,这燕京城里除了有大哥外,我们还有一个二哥在吧?你倒是势利眼,知道如今大哥混得更好些,就只顾巴结大哥,全然不管二哥了。从前娘还在时,二哥待你不薄吧?你这白眼狼儿,当真没有心的。”
吴三郎不是忘记了二哥,是他一个孩子,根本没有同二哥交往的机会。
父母间的事儿,包括两位兄长间的事儿,他多少知道一些。既然眼下是住大哥这里,他又怎会主动再去攀二哥那边的交情呢?
他不是白眼狼,不是忘了二哥。若有机会见到二哥的话,他也还会如从前一样待他。
被冤枉了的吴三郎气急败坏的跺脚:“你胡说!我才没有!”
吴心莲冲他翻白眼:“是就是,别不承认。敢作敢当,我还敬你是条好汉呢。”懒得再同他多费口舌,直接用身子将他撞开,“走开!好狗不挡道。”
吴三郎到底是孩子,被气得哇哇哭叫起来。
恰这时候叶雅芙从外面回来了,看到了这一幕。
“怎么了?”院子里乱糟糟的,三郎还哭得哇哇叫,莲娘则是背上背着包裹、手腕上挎着包裹,一副搬家的架势。
看到叶雅芙,吴心莲自然更不会嘴下留情,只听她哼道:“怎么了?嫂嫂难道不知道?”她认定昨儿兄长说骂自己乃是受了嫂嫂教唆,左右如今也有了去处,她不怕同眼前的大嫂撕破脸,话说得挺伤人的,“有些人就是虚伪,当面时对你极好,背后却捅人刀子。这好自然不是好,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只是,伤天害理之事做得多了,小心得报应!”又道,“嫂嫂,你也别假惺惺的了,这会儿我大哥又不在家,她摆出这副模样来给谁看呢?”
见她说话如此难听,叶雅芙并不惯着她,只沉着道:“真是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啊,到底是
谁做了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早有数,而今日,更是把你这个人看得清楚明白。你为一己私利,竟这样漠视自己的父亲、兄弟,你这种人就是冷血。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对你好。我话也放在这里了,你今天若是踏出这个家门,往后就再也不必回来了。”
因有去处,吴心莲才不怕,只讽笑道:“你们都高贵,我可高攀不起。你们家的门,我以后也不会再迈进一步了。从此之后,划清界限,再不来往!”说完,吴心莲跃身而过。
叶雅芙本来不打算说的,但到底忍不住,还是说了句:“你以为你二哥是真心对你好的?既然你这么认为,我也不阻拦你。”但其实,这吴心莲又比那冯裕贤好多少呢?
他们兄妹两个是完全继承了姜氏的基因,冯贤裕自私冷漠,这吴心莲又何尝不是?
就算是提醒她,她也不会念自己的情。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这是挑拨她同她二哥的关系。
果然,吴心莲见她说自己二哥坏话,立刻愤恨道:“你心眼可真坏,自己不好,还说别人不好。你这样的人,就该烂了嘴去,叫你背后说别人坏话。”
叶雅芙只淡淡笑着:“要走就快走吧。”
吴心莲离开之后,叶雅芙宽慰吴三郎说:“你同她早就不是一路人了,随她去吧。”当着小叔子的面,叶雅芙倒也不怕说吴心莲坏话,“她本性没有你纯善,又一心只向利益。你们兄妹分道扬镳,也是迟早的事。”
吴三郎大概能懂这个话的道理,只是,心中多少不舍得。
“那她以后还会回来吗?”吴三郎问,“她以后会过得好吗?”
“不知道。”叶雅芙实话实说,“但好与不好,都是她自己的命数。”
第12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嫂嫂可是有喜了?”……
吴心莲从大哥吴容秉家搬离去二哥冯裕贤家后,照例同之前攀上交情的贵族小姐走动。
而冯裕贤也很大方,既他攀上了孙侍郎府,也很舍得把自己的这个资源分享给自己妹妹。常常的,孙侍郎府但凡有什么活动,或是他要去侍郎府走动时,都会把妹妹给带上。
一来二去的,吴心莲便同孙家的三娘子熟络起来。
孙三娘子同吴心莲两个十分投契,但有种相见恨晚的意思。孙三娘子更是把她引荐进自己的闺蜜圈,而吴心莲既为显得自己大方,又为礼尚往来、投桃报李,故也把孙三娘引荐进自己辛苦经营下来的闺蜜圈中。
但吴心莲闺蜜圈中的人大多都是孙三娘子所看不上的,所以,引荐她进到这个圈子,于她来说倒不算投桃报李。
倒是吴心莲圈中的密友们,对能认识孙三娘子,十分高兴。
吴心莲之前是靠着同安国公府独女杜思瑜有交情,这才攀交上的这许多交情。之前,她身边的这群朋友,一直闹着让她组局,顺便请了安国公府千金来,好引荐她们认识认识。
但因吴心莲其实压根同杜思瑜不熟,所以,她根本不敢组这个局。
一直推三阻四的。
推一次两次可以,推得次数多了,人家心中难免也生疑。
而现在好了,虽然没有请到杜思瑜,但却请来了宰相府的三娘子,这也算是给了她那些闺友们一个交代。
孙妙言因觉这宴会举办得实在无趣,有些坐不住了,便借故离开了会儿。
而她离开时,那些所谓的千金小姐们更是都围坐到吴心莲跟前来。在吴心莲跟前,个个七嘴八舌的絮叨着。
说的大多都是奉承话。
之前以为她没那个本事,现在请得了孙侍郎府千金,看来她说她同安国公府千金也有交情,想必是真的。
被这样奉承和巴结着,吴心莲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自然也趁机把牛皮吹上了天去。
“杜家姐姐今日是实在没空,这才没能来的,否则,今日这筵席一定不叫你们遗憾和失望。还有啊,孙姐姐同我才不是一般的姐妹交情呢。”吴心莲故意卖了个关子。
“不是一般的交情,那是什么交情?”大家也很配合她,纷纷猜测和追问起来,“难道……孙家收了你做女儿了?”
“那倒没有。”吴心莲撇嘴,倒也不想她们继续去乱猜了,于是直接说,“告诉你们吧,其实……”她略停顿一下,嘴巴微翘,神色得意。故意不继续说了,吊足了别人的胃口,也更是成功的把大家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这里。
“到底什么,快说啊。”
“对啊,是什么?”
“不是收义女,难道……是孙家看中了你做儿媳妇了?让我想想,孙家可还有未成亲的郎君。”
大家七嘴八舌正议论着时,恰这时候孙妙言带着丫鬟巧云遛弯回来了。
听到那句“孙家瞧中你做儿媳妇”后,立刻停住脚步,顺便把身子隐了起来。
然后就听里面的人继续说:“倒也不是这个。不过……接近了。”
听说接近了,众人更是热情高涨。
有猜孙家的旁支要娶她的,也有猜孙家的女儿要嫁给她哥哥的。
然后,吴心莲才开口说:“就是孙姐姐,她同我二哥要成亲了。”倒还没说是他们兄妹另存心思,而是说是孙妙言看中了她二哥,“孙姐姐对我二哥有些心思,孙家又极看中我二哥,所以,便有意让我二哥给他们家做女婿。”
吴容秉同冯裕贤的关系,京中不少人都知情。
这群平日里同吴心莲交情不错的,自然也都知道。
还知道她大哥高中探花郎,却早娶了妻室。而二哥,如今却是独身一人,可再娶高门之女。
若她真能同孙家攀上亲戚关系,往后自然能结识更多的高门贵女。这个时候,若不趁早搞好关系,以后就比别人迟一步了。
院子里,众人奉承着吴心莲。院外,孙妙言主仆则对此嗤之以鼻。
孙妙言到底是大家闺秀,没说什么,但巧云替主子打抱不平道:“她算什么东西,胆敢背地里这样嚼小姐您的舌根。什么叫小姐相中了她二哥?分明是那个冯裕贤想高攀孙家的门第,又爱慕小姐的花容月貌,一直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小姐。这对兄妹……品性当真不怎样,背地里竟这样颠倒黑白,实在可恶。”
巧云所言,正是孙妙言心中所想。
甚至,孙妙言想骂的比巧云说的还要脏。
但到底是大家闺秀,心里想的再脏,嘴上也不会轻易说出半个字来。
巧云小心翼翼窥着自家小姐神色,问:“要不我们直接走吧,就这样把她晾在这儿,叫她难堪。”
孙妙言渐渐松了攥紧的拳头,脸上含着笑意说:“我看上了她二哥,毕竟得顾及她二哥脸面,倒不至于直接给她晾这儿,多丢脸啊。”但其实,心里已把这笔账记下了。 。
孙妙言之所以愿意带着吴心莲一起玩儿,是因为吴心莲是吴容秉亲妹妹,倒同那冯裕贤无甚干系。
自始至终,孙妙言都没有退而求其次看上冯裕贤过。
她也看得出来冯裕贤对她的示好,甚至,父母倒也提过,说是这冯裕贤也算不错,有意撮合他们。
但在孙妙言心中,她从未考虑过嫁给冯裕贤。
之所以不拒绝,也是想着,能不能借他的机会,再继续见吴容秉。
而若一旦知道从他们兄妹这儿实现不了自己的目的后,孙妙言便会毫不留情的选择离去。
吴心莲却并不知道孙妙言心中所想,更不知道她在她那群朋友中说的那些话,已经叫她给听到了。
之后的一阵子,二人仍如从前一样来往。 。
吴兆省被推得摔跌在地上后,还真是伤筋动骨了,休养了好一阵子。
这阵子,吴容秉夫妇得忙着自己的事儿,吴兆省床前,便都是吴三郎在伺候。
端汤端药,喂粥喂饭,吴三郎伺候得一点不含糊。
吴三郎这也算是给康哥儿做了表率,康哥儿把这阵子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并也都记在了心里。
转眼便入了冬,这日晚上,夫妇二人才吃完饭歇下,便见康哥儿泼泼洒洒着端了盆水进屋来。
二人见状,立刻都迎了过去。
吴容秉从儿子手中接过木盆来,叶雅芙则抱起儿子,仔仔细细着检查他的衣裳,怕他身上泼了水,以至于冻着。
检查完后,见身上衣裳还好,并未沾到什么水,叶雅芙这才问:“怎么好端端的端盆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