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外头院子里玩累了的康哥儿突然跑屋里来,悄悄喊了声“爹,娘”,这才令两个正打得火热的人突然清醒。
气氛就是那一瞬间的事儿,中途被打断,就徒剩下尴尬了。
赶紧都匆匆整理好衣裳,然后尽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第11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这事闹大了
“康哥儿,怎么突然进屋来了?”叶雅芙率先整理好衣裳,自然也率先走去了儿子跟前。
其实这对叶雅芙来说,除了略微尴尬一些外,也没别的什么。
她并非是真正这个时代的人,骨子里自然不会那么保守。
而吴容秉呢,他则是所有注意力都在妻子身上。若是妻子并未受其影响和困扰,他自然也就松了口气。
男人的脸皮素来比女人的厚的。
而康哥儿呢,并不知道方才爹娘在做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爹爹和娘亲是不是在打架,险些都要哭了。
但仔细观察后,见他们并没打架,也没吵架,康哥儿于是就把眼泪立刻又憋了回去。
“娘。”母亲就在跟前,康哥儿懒懒的靠了过去。双手伸起,要抱。
叶雅芙立刻将人给抱了起来,然后又温柔问起:“怎么了?”
这时候,吴容秉也走了过来。
儿子这大半年来又长个头又长体重的,自然沉了不少。他怕妻子抱着累手,故走近后,拍了拍手,示意儿子到他这边来,他来抱。
康哥儿既亲娘亲,也亲父亲。
娘来抱他要娘,爹来抱他要爹。
这会儿,胖身子又蹭去爹怀里了。
许是最近天气一日日渐热起来,人也犯懒、犯困。尤其这会儿,正是午后时分,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
“是不是困了?”吴容秉问。
康哥儿抬手揉着眼睛,耷拉着脑袋靠父亲肩膀上,撅着嘴巴说:“好无聊哦,我好想回家。”
他说的“回家”,自然是回富阳县去。
“我想桂花奶奶,想书文叔父。我还想小叔叔了……”康哥儿口中的“小叔叔”指的是吴三郎吴清泰。
他很想念住在甜水巷时,小叔叔住在自己家的那段日子。
吴容秉有一瞬沉默。
其实吴容秉并非记仇之人,尤其是走到了今时今日的这个位置后,就更不会再去计较父亲当年对他的亏欠。
再说,那姜氏人已不在。往事,也该一笔勾销了。
就算不为父亲考虑,也得为三郎和莲娘的未来考虑。
到底是有血缘之亲的亲兄弟姊妹。
尤其是三郎。
富阳的教育和京城的教育,自然又不一样。
但这件事情,只是吴容秉心里暂时有了这个打算,总还得征求一下妻子的意见。所以,他自然抬头朝妻子看了过去。
叶雅芙真是秒懂他的意思,立刻说:“我没有任何意见啊。”不但没有意见,甚至还十分支持他能接了自己父亲和兄弟阿妹到京城来生活。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是吴容秉当家做主。他们就算来,也是寄人篱下,掀不起什么风浪。
见也征得了妻子同意后,吴容秉认真对儿子道:“等再过些日子,过些日子爹爹一切安定下来后,爹爹便给你祖父他们写信。”
“那他们会来吗?”康哥儿问。
吴容秉知道,其实只要他松了这个口,父亲定会愿意带着一双弟妹入京来的。
“他们肯定会的。”吴容秉说。
“太好了!”康哥儿真的一秒变脸,开心得不行。 。
隔一日,叶雅芙去安国公府时,杜老太君则又带着她进了宫去。
一道坐进马车内时,杜老太君才提醒她:“你不必心急,着急提你相公赴任一事。你就什么都不说,只用心去把太后娘娘服侍好了,到时候,她舍不得你离开,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你若提了,未免有些动机不纯之意。”
叶雅芙不是蠢笨之人,自然能明白杜老太君为她好的一片心意。
其实,哪怕她老人家不提醒,她也是会这样
做的。
“多谢老太君提醒,我会牢记心中的。”叶雅芙颔首。
杜老太君则看着她,微笑说:“你这孩子聪慧,也极有眼力见,我想无需我提醒,你也该知道怎么做的。不知为什么,总愿意亲近你,或许,前世你我间有些什么缘分。又或许……”老太君心里一直有个猜想,想问她,但又怕太冒昧了。
慧娘若是仍在世间的话,是可以当她母亲的年纪。而她的为人秉性,其实跟慧娘有些像。
一看就十分的亲切。
所以她想问问,她可否认识慧娘。
可又觉得,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问的好。
算了。
但不问她,杜老太君自己倒是又感慨起来。
“我有一个女儿,在少年时期走丢了。自那之后,我再未见到过她。”如今同叶雅芙这个局外人提起,杜老太君心情已经很能平静,“她是我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儿,我很喜欢她,也很疼她。这些年,我没一日是好过的,日日煎熬着,甚至,只盼着自己能早点走了……走了,也就没这些痛苦在了。”
有关这些事,叶雅芙是知情的。
《一品首辅》那本书中,既安国公府的杜娘子杜思瑜是女主,那有关安国公府的一些事,书里自然都会有些交代。
那书里就提到过,国公府里杜思瑜是独女,受尽杜家人的万千宠爱。甚至,连宫里的陛下、太后,都对她十分之好。书的后半部分,杜思瑜甚至被破例封为了县主。
她这么受宠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因为她的姑姑。
杜家,包括皇家,大多都有些把对其姑母的爱和亏欠,倾注在了她身上。
书里提起过几嘴,说是其姑母年少时走丢了,多年来一直杳无音讯。
从前杜老太君不提这事儿,哪怕叶雅芙知道,她也不好说。但现在,既她提起了,叶雅芙便道:“当初娘子走丢时已有十一二岁,后来若非是失了记忆,肯定会想尽法子给家里递消息的。娘子是聪颖之人,若没失了之前的记忆,她必不会不和家中联系。”
其实书里到最后,也没找回那位娘子来。但叶雅芙既心里有想法和分析在,自然会帮着一起分析。
这个杜老太君自然也能猜测到,她喟叹道:“安国公府在整个大燕,也算是有些权势的。可这么多年来都没音讯,往后怕也不会再有。”说到这儿,她重重一声叹息,“左右我这辈子是熬过去了。”最艰难困苦的时候已经熬过去,如今人到暮年,执念也就不那么深了。
叶雅芙不知该怎么劝,只能安抚她老人家:“好人一生平安。老夫人您人这样好,娘子一定会平安幸福的。”
老夫人不信,无奈笑说:“这些话,骗骗鬼去吧。”
杜老夫人不免又看向同车而行的叶雅芙,越发觉得她举手投足之间,跟女儿慧娘很像。
但论长相,又是不像的。 。
太后的大腿还是好抱的,叶雅芙入了太后的眼后,太后自然想一直留她在京城。
所以,不必叶雅芙提,太后自然就把叶雅芙夫妇眼前的困难给解决掉了。
后宫不得干政,太后自然不会直白的去陛下面前说。
只是在一次叶雅芙又随杜老太君入宫请安时,太后事先差人去喊了陛下到跟前来。而陛下来了后,自然瞧见了叶雅芙为她老人家按捏肩膀的这一幕。
然后,太后就在天子面前夸这丫头手巧,能纾解自己肩颈脖处的一些酸痛。还有多年的风寒腿,在她的精心照顾下,也比从前好太多。
太后的这双老寒腿提起来,是令陛下都愧疚的存在。
当年,太后还不是太后,陛下也只是皇子的时候,太后为陛下求情,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先帝宫前跪了一整夜。当时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很冷。寒风刺骨,又是风雨之夜,那回大病一场后,身子就不一样了。
尤其如今年纪上来了,更是这也疼那也不舒服。
宫里不缺医术好的大夫,可医术再好,像这样的旧疾,也是难以根除的。
甚至针灸的效果都不如人家叶娘子为她按摩一次。
所以,哪怕太后心里有数,猜到杜家带这样的人入宫来孝敬自己乃目的不纯,她也并不介意。
陛下对太后极有孝心,听说有人能入母后之心,自然放在了心上。
都不必太后开口提,待得回了勤政殿,孝文帝立刻找出了户部呈送上来的新科进士任职名单。
然后找到了探花郎吴容秉,再一看,竟是被分派到距离京城几千里之外的甘县为县令。
孝文帝心里都不必多想,便猜测到了,必是这位探花郎得罪了人,故才惹来的这些是非。
身为帝王,没有不厌恶朝中臣子们拉帮结派的。尤其还是这样对待一个朝廷的肱骨之臣。
看来,是这位探花郎品质高洁,不愿加入到某个阵营中去,一时惹怒了谁。
孝文帝眸色深沉。
待到了次日早朝时,天子自拿这件事在朝堂上好好的发了一顿火。
户部中,上至尚书,下至郎中,都被一一揪了出来。
“这就是你们户部干的好事儿!堂堂新科探花郎,竟就被派遣到甘县那等偏远之地为县令?这是谁想出来的!”
户部尚书再有一年就到了荣退的年纪,他不想荣休之前还背上这么个黑锅,影响自己一辈子的声誉。所以这时候,倒也不吝啬的把孙侍郎给拉了出来。
“此事臣有失职之责,但这个决定,却不是臣做的。甚至,臣在看到这样的分配时,心中疑惑,还问过孙侍郎。可孙侍郎说,身为朝中新科进士,哪怕是探花郎,也是为朝廷为陛下办事的。不论是在朝为官,还是外放,那都是为朝廷效力。差事没有好坏,甚至,外放去那等艰难之地还可磨练心志,也算是为他往后再进京城做打算的。”
“臣也是老糊涂了,竟觉孙侍郎所言有些道理在,便听了他的,没再有异议。”
“孙侍郎!可有此事?”孝文帝倒是信这户部尚书的话。
他老人家年迈,也到年纪了,他也曾多次当他的面提起过要他荣退的事。他倒不至于还能搅和出什么风浪来。
所以,孝文帝倒信此事是这孙侍郎搅和出来的。
天子的怒火已经烧到了眉毛,这会儿,孙侍郎赶紧跪了下来,慌忙着回说:“回陛下,臣的确是想磨练这探花郎的心志,臣是因为看好他,这才给他派这样的差事的。他是臣的老乡,臣素来爱惜有才之人,又怎会不想着为他好呢?像甘县那样的野蛮之地,派一番的官员去哪里镇得住,就得派像探花郎这样有大智大才的人去,才能创造出政绩来。”
孝文帝笑道:“那如此来看,你倒是一心为那探花郎筹谋了?”
孙侍郎:“臣也有惜才之心,臣也是一心为朝廷考虑。”
孝文帝点头:“既如此,那孙侍郎经验丰富,不如孙侍郎调任赴甘县为县令?岂不是更能创造出政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