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逐晨垂眸看着自己的这只猛禽,此时丧眉耷眼地站在窗口,失笑一声。
“我还未问你为何彻夜不归,你倒是先装了凄惨的样子。”
说着,要顺它的羽毛。海东青却似乎想到什么,微微躲开了。
啧,萧逐晨刚要捏住它的脖子,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紧绷的眉心骤然一松:“你昨夜……去了她那里?”
这个“她”是谁,他没有说。但是一人一鸟心知肚明,萧逐晨摇头:“怪不得染了一身的香回来……”
于是坐回桌前,拿起笔,却又放下,忍不住问:
“她回去,可有哭吗?”
海东青不理,萧逐晨也自觉自己言之无味。她既然能先后爬了他们叔侄、兄弟三人的床,又岂会真的怕他?
不怕,却也正好。他想到记忆里她似乎又出现在了温泉,不由得啧了一声。
那他正好就等着她。
如此想着,向来淡漠的瞳孔如同注入了活水,恍然有了一丝波动。
突然,门卫敲响房门:“王爷,二公子来了。”
萧逐晨的眉心又是一紧,想了想,让萧逐星进来。
萧逐星今日的面色更加白皙了些,然而眉头微锁,眼底却藏着一丝兴奋,对上他的眼神,先是一顿,接着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萧逐晨想到昨日被这个弟弟堵在卧房中的情景,心下也是微妙。只当对方是发现了有女子的存在,但想来对方是不知他床上藏着的是白盈穗的。
萧逐星坐在对面,道:“兄长,我刚才听见动静,是不是皇宫来人了?可是下了什么新的旨意?”
萧逐晨点头:“圣上解除了我的禁足,让我参加七日之后的狩猎大典。”
听闻萧逐晨不用再被禁足,萧逐星面上带出一丝笑,然而笑意转瞬即逝,像是被乌云压着,瞬间就消散了。
萧逐晨问:“很少见你如此颓然,可是……去见了你的那名心仪的女子?她拒绝了你?”
萧逐星一愣,咳了一声道:“见了。但是我却发现她根本对我无意,不仅如此,心无所属,没有我,也没有别人。”
萧逐晨不由得一笑:“我这府中,竟然有如此清奇的丫鬟。哪日我定然要见见。”
萧逐星不由得连连咳嗽,赶紧摆手:“我、我还未夺得她的芳心,若是直接让她见到兄长,难免有强迫之嫌。若她答应,我定然会带她来见兄长。”
见他认真,萧逐晨也收起脸上的笑意:“也好,只要随你心意便好。”
萧逐星点了一下头:“多谢兄长……只是兄长,你在外征战多年,我从未求过你什么。有件事,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何事?分府?为官?”
萧逐星摆了摆手:“并不是。只是……我和心仪的那名女子若真的两情相悦,还请兄长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要阻拦,且线上祝福。弟弟感激不尽。”
萧逐晨皱了一下眉,萧逐星如此慎重,难道那女子伤病在身,又或者有什么隐疾?他下意识地就想让流云查一下,但想到流云正在反省。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插手此事。
萧逐星难得动心,他这个做兄长的无法找到天材地宝修复他的身体,在他的愿望上就要做到尽量满足才对。
想到这里,点了一下头:“放心,我会尊重你的意愿。”
萧逐星微微一笑,带着一点微妙的激动和复杂:“多谢兄长。很快,你就能看到她了。”
第072章 古代的小舞姬(十七)
看着萧逐星嘴角的笑, 萧逐晨微微皱了一下眉,此时海东青叫了一声,他收回视线, 道:
“何至于道谢, 你我兄弟之间, 不必如此。”
萧逐星离开后之后, 许是觉得心中莫名有团雾压在上面,许久不见的头痛又袭了上来。他在逐渐模糊的烛光中闭了闭眼, 眉心也不由得紧拧。
意识恍惚之间,又似乎看到了凌乱的片段, 血腥、嗡鸣不断在脑海中闪回。他猛地睁开眼, 脑海中的记忆什么都没剩下, 只剩下心脏的抽痛感。
仿佛是自己触手可及的宝贝被随意放在一旁,待他再想放入怀中时, 发现早就被别人瓜分殆尽。
疑惑、不甘、愤怒不断在心中流连……他捏了捏眉心,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会浮出如此预感。
夜色深沉, 他压下所有杞人忧天的情绪, 却独独压不下心底的那份不安……
第三天晚上, 唐乃早早地就躺下了, 然而她却没有闭上眼。
系统说今晚就有剧情了。那群刺客不死心,迷倒了巡逻的守卫和丫鬟, 伪装进入王府。趁着大乱时,白盈穗就偷跑到了温泉里,只等待疗伤的萧逐晨“自投罗网”。
只是萧逐晨虽重伤未愈,却也没有迷乱在催】情药之下, 干脆让守卫把她抓起来,第二日以不敬为名赶出了王府。
这一次是白盈穗孤注一掷, 打算最后一次去迷惑萧逐晨,因此反倒不必装作旁人,她只要捏着药粉就行。
想到一会要做任务,唐乃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格外精神。
【离任务开启的时间还早,你可以睡一会。】
即便是压在枕头上,唐乃也摇了一下头,脸颊像是被压扁的豆腐微微一晃:“我睡不着呀。如果我明天被赶走了,还会回来吗?”
【……你还想留在这里?】
唐乃又摇了一下头,扣了扣自己的枕头:“就是想到如果明天一早就走了,就来不及……和别人告别了。”
“别人”是谁,她没说。但是系统知道。
【放心,以后还有机会。】
唐乃终于点了一下头,眼皮刚要迷迷糊糊地合上,突然听到敲门的声音。
她一愣,揉了揉眼睛起来。看到窗外的月色在门上映出一个黑影,影影绰绰让人分不清是谁。
她问:“是谁啊?”
对方没有回答,接着敲了三下门。唐乃只好下床去开门。
【咳!】
唐乃一愣,夜色带来的霜寒让她手臂上的绒毛都开始立起来,她凑到门缝,小心地向外看了看,却只能看到对方的丫鬟衣裙,于是她对着门缝问:
“是寒蝉吗?你是不是有事找我,不方便说话啊?”
对方的声音很低,含糊地让人听不清是谁:“出来吧,主子让你跟我走。”
主子?是萧逐晨吗?是萧逐晨要找她吗?怪不得系先生会提醒她很危险呢。
她正要打开门,却突然听到寒蝉的声音:“你是哪个院里的,是不是走错了?有事可以找我,莫要打扰白姑娘休息。”
那黑影在门前定了定,突然就消失不见。唐乃打开门,被夜风吹得瑟缩了一下,寒蝉拎着一盏灯站在门前,昏黄的灯光下眸光黑如曜石,半点暖意都不见。
对方盯着院门的方向,一回头看见她,长睫一颤眼中就像是盈住了暖黄的微光:
“没事,许是走错了。今晚夜凉,回去休息吧。”
唐乃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寒蝉说没事那就肯定没有事的,她想了想,道:“好,你也早点休息呀。”
藏在房顶的乘风眼看着两人回到房间,不由得眯了眯眼。
刚才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脸生的丫鬟来到白盈穗的门前,说什么“主子”,难道是白盈穗背后之人想与她联络?只是为何他在这个丫鬟身上感觉到了寒意?
对方虽然声音轻柔,但袖口里露出的寒光不似有假,难道是白盈穗的主子要将她灭口吗?
他正要出手,却见寒蝉推门出来,三两句就吓退了那个伪装的丫鬟,他“啧”了一声,看着自己指尖上尚未发出的石子,有些莫名的烦躁。
这个时候,他该跟着那个伪装的丫鬟,逼问其真正的目的才对。然而不知是否因为风雨欲来,他察觉到今晚不会那么简单,暂时先不能打草惊蛇。最重要的是……
白盈穗就算是在房间里也差点被人拿刀抵住脖子,如果他真不在了,她岂不就是任人鱼肉?
正如此想着,就听到东院传来惊呼声:“你不是王府的守卫,你是谁?!有刺客——”
霎时间,所有守卫全都涌向东院,他正要原地不动,却见白盈穗的门又被打开了。
乘风缓缓挑起眉梢。
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然后直接向院外跑去。他一愣,瞬间跟上。
此时王府乱成一团,对方躲在树丛中,小小地缩成一团。乘风又好气又好笑,趁乱出来,难道是又要做什么坏事?如此鬼祟的模样,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吗?
正如此想着,就看那个脸生的“丫鬟”又走到白盈穗的身后,正要勒住她的脖子,乘风一惊,瞬间用石子点了对方的穴道,然后将其拉回树后。
那女子吃惊地看着他,正要咬舌自尽却被他瞬间打昏。
他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袖口,果然发现了一枚匕首,上面还带着有毒的寒光,不由得眯了眯眼:“到底是谁派她来的……竟然如此阴毒。”
他下意识地想到白盈穗,然而回头再看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早已不在了。
唐乃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冷风,她一回头,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不由得一愣。
【没事。不用怕,继续走。】
唐乃点头,她小心地向后院走去。还未等靠近,就感觉到了让人醺醺然的热气,想到上次差点化在水里的情况,她有些心有余悸。
是不是把药粉洒在水里,被别人看到之后就能离开呢?
她握住了剩下的半包药粉,走到温泉前的树后,微微一探头,突然一愣。
怎么没人呀,一个人都没有,她要怎么完成任务呢?
如此想着,却没看到水面一荡。
今晚的偷袭出其不意,让王府的守卫分不清敌我,顿时手足无措,但是萧逐晨的亲兵不知何时早已埋伏好,瞬间抓住所有的刺客。这群人似早已预料到有刺客来袭,让本来方寸大乱的管家一愣,接着似乎是猜到了原由,瞬间松了一口气。
“定然是王爷神机妙算,算到有人今晚来袭。如若不然被这些人得逞,咱们王府该受多大的重创啊!”
守卫们也为自己刚才的混乱感到惭愧,也不由得疑惑王爷到底是如何知道出今晚会有刺客来袭,难道真的是神机妙算?
“王爷去了哪里?”
反应过来后,管家赶紧问。
一亲卫道:“王爷只让我们守在这里,并没有提及他的去处。但是王爷又交代了一句……谁都不能靠近温泉。”
打算回来找萧逐晨禀报的乘风不由得一愣。
此时,萧逐星得了消息,萧逐晨似乎已经去了温泉疗伤,他不由得一愣。如果兄长去了,那岂不是白盈穗会找到机会,主动、主动接近对方?顾不得许多,瞬间向温泉走去。
唐乃看着平静的湖面,有些无奈地蹲下来。
“系先生,怎么会没有人呢?”
怪不得系先生说这个世界的任务难度很高呢,她怎么总是找不到人呀。
【……早晚会有人的。你先完成前置剧情,将‘药粉’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