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乃还是第一次听寒蝉说起她的家乡,不由得好奇。寒蝉接着说:“那里也如这里一般,依山傍水,清净安宁。只是我从小便离开了家,不知道现在那里到底是何模样了。如果能出去……我带你回去看看好不好?”
唐乃沉默了一下,她看了看天色。
和寒蝉相处的时间只有不到半天的时间了,她此时本应该说实话,但是她又不想让寒蝉伤心,于是点了一下头。
寒蝉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只是唐乃刚要将烤鱼摆上,就听到有人轻功落地的声音。
是流云回来了吗?
她刚想转头,寒蝉倏然站起,将她护在身后。
前方,萧逐晨站在河边,身上的冷冽犹如实质,视线即便隔着一个寒蝉也射了过来。看到地上的烤鱼,他的面色一变。他先是想方设法地让她饿不着,后又殚心竭虑地寻找她的踪迹。没想到她自己在这里安然地给别人当上厨娘了?!
再一看那个白衣人,更是几欲呕血。
寒蝉,那个他一直以来从未重视过的丫鬟,那个几次被流云提起过对白盈穗任劳任怨,却被他以为是受了迷惑的丫鬟!
他捂住胸口闷咳了一声,竭力挺直脊背:“穗穗,我知道你常被她伺候且不自觉地依赖她,但是你不知此人的真实身份,快过来!”
寒蝉握住唐乃的手腕,道:“和王爷相比,我这里恐怕更安全些。”
萧逐晨的面色一变。
此时流云倏然飞来,看到萧逐晨不由得一惊:“王爷,您……怎么找来的?”
萧逐晨看向唐乃,“即便雨滴消融了所有的痕迹,但她身上早就留下本王的内力与气息。就算你们跑到天边,本王也会找到她。”
话音一落,又从树后出现一道绿影,那人面色苍白,比萧逐晨还要虚弱。却还是咧出一个笑,转了转手腕上的碧珠:
“皇侄这话说得对,即便你刚才将我困在谷里,但她身上还有我的血迹,我也能找上来。”
萧逐晨皱了一下眉。
眼看着这两个人一左一右,流云也惊讶地看向萧随风,肃王爷他看起来……并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看萧逐晨如此忌惮,难道是因为……
“都来了正好。”
寒蝉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免得你们像是疯狗和毒蛇一样,在后面咬着不放。”
萧逐晨对“疯狗”着两个字格外抵触,像是有熟悉的不安和焦躁涌上心头。他看着唐乃,压下声音:
“穗穗,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个寒蝉身负武功,还有别的身份吗?莫要中了她的计,过来。官兵很快就能到,我带你离开这里。”
唐乃有些踟蹰地看了寒蝉一眼,然后向萧逐晨走去。流云面色一变,挡在唐乃的面前:“盈穗,王爷反复无常,你若是去了,恐怕等待你的下场不会有多好。”
萧逐晨眯了眯眼,咬牙:“流云,你莫不是要背叛本王?!”
流云眸光一闪,低下头道:“王爷,您对盈穗的态度属下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要将盈穗安全送出,远离你们萧家人,属下愿受处罚。”
萧随风倏然一笑:“皇侄,看来你这个忠心耿耿的暗卫也变成了咬人的狗。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你反复无常,在你身边确实不是长久之计。萧家的人却也并非全都是薄情寡义之人。穗穗,过来,本王也有办法带你出去。”
萧逐晨咬牙:“皇叔若真有怜爱她的心,恐怕她就不会出现在我的王府中了。”
萧随风面色一变:“你是何意?”
萧逐晨冷然道:“事到如今有何隐瞒的?既然当初对她无视嫌弃,如今又为何惺惺作态?!”
原来萧逐晨知道!不过这也在萧随风的意料之中,他只是吃惊萧逐晨真的不管不顾地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也冷笑一声:
“皇侄不知是在说我,还是嘲讽自己。你若是真对她有意,又何至于引出这么多人?!”
萧逐晨的面颊瞬间变得铁青。
唐乃听得晕头转向,不知看谁才好。寒蝉面不改色地道:
“无所谓,无论姓不姓萧,你们在我的眼里都是一样。萧逐晨,若你真如你所说,对盈穗有半点真情,你就该让我们离开。”
萧逐晨眯了眯眼:“本王不知你来路,不知你目的,怎能将她交给你?”
寒蝉看向他:“王爷不是最是多疑多虑,若是以前你说不知我底细还情有可原,如今难道真的一无所知吗?”
萧逐晨的眉心一动,寒蝉接着道:“我与她本质相同,最能知道若是一出谷便会落得什么下场罢了。她跟我走,是最好的归宿。”
萧逐晨看向唐乃,她也看向他,似乎对这一切不明所以,但也没有探究的意思。似是天边的一层云,飘然而来,却也不在乎是飘然而去,还是零碎成雨。
他的喉结骤然一动,微微看了一眼拧眉的萧随风,冷声道:“不论你有何手段,怎知我不会护她周全?我不会轻易将她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
萧随风冷笑:“你们两个打什么暗语?穗穗,过来。你忘了,你本就是属于我府中的,如今也该回去了。”
唐乃看着几人,突然听系统说:
【马上就到时间了。】
于是倏然听到一声鹰鸣,海东青欢快地扑向唐乃。唐乃笑着抱住它。与此同时大片的官兵从天而降,带着梯子落下来。
几人对视一眼,到了出谷的时候了。
萧随风转了转手腕上的碧珠,眯了眯眼。刚到谷外,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瞬间跑了过来。
“白姑娘!”
是萧逐星。
对方瞬间上前,拥住唐乃,对她问东问西,间她完好无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萧逐晨的眉心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流云看向萧逐星的身后,一个丹凤眼的守卫倚在树干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唐乃,他也收回目光,复杂地一叹。
眼看几个人“相亲相爱”,萧随风转了转脖子,冷笑一声。看着自己的属下们一脸严肃地围了过来,微微抬起手:
“既然皇帝已死,那你们就将这几人拿下——除了中间的那个女子。”
话音未落,只听尘土震动,更多士兵如同出笼野兽狂奔而来,瞬间将他们围在中间。萧随风面色一变。
这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所有官兵若分开的潮水涌向两边,明黄的身影坐在高座之上,那人一改往日颓靡,垂眸扫视,不怒自威。
“皇、帝!”
萧随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原来他没有死!
树干前的乘风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当初皇帝确实是中箭,但是那人却不是“皇帝”,而是假扮成皇帝的乘风。萧逐晨早就预料到这一点,提前做出准备,就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萧逐晨也确实怀疑是萧随风有不臣之心,但不到对方暴露的那一刻,他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此时此刻,便是收网之时。
萧随风听萧逐晨的解释,先是一愣,接着讽刺地笑出声:“皇侄,难得你和他演一处君臣背心的戏码,本王一次次地试探,没想到还是上了你们的当。这一次本王心服口服,但是你莫要忘了,狡兔死走狗烹,本王的现在就是你未来的下场!”
皇帝的脸上没有半分波动,他淡淡地开口,念在往日的情分还有先帝的遗言,可饶萧随风一命。但从今日起,他需终身幽禁宗人府。其余萧随风同党,即刻受万箭穿心之刑。
流云和乘风面色一变。
眼看所有的箭矢调转方向,萧逐星瞬间挡在唐乃的面前:
“皇上!白盈穗她……”
然而萧逐晨却猛地拽回萧逐星,流云的眼底一红,果然,王爷在利益之前果然就放弃了盈穗……
萧逐晨将唐乃转过来,低声道:“既然如此,我也救不了你。事到如今……你没有任何话要说我说的吗?”
唐乃想了想,她好像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在亲她,她还没有给寒蝉做完饭,她还有……
然而千言万语,她只是摇头。
萧逐晨的眼底一红,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好,我有话说。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想吻你。”
话音刚落,他倏然抬起唐乃的脸,用力地贴了下来。
唐乃不由得向后仰了仰,唇瓣被轻易地撬开。然而这一次没有灼】热,也没有冰凉,只有缓慢的安抚,还有一缕苦涩,从她的喉咙涌遍她的全身。
对方的呼吸颤动,然后盖住她的眼睛。
紧接着,她听到了箭矢齐发的声音。
唐乃的眼前一黑。
【任务完成。剧情完成度:百分之七十五,人设完成度百分之六十五,综合得分:七十分。恭喜你,在剧情崩坏的情况下得到了一个高分,很有进步。】
“谢谢系先生夸奖。没有系先生的帮忙我肯定就失败了。”
【咳,不用客套了,你别再让我操心就行。准备灵魂抽取中……请宿主准备,等一下,灵、灵魂抽取失败?!】
唐乃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单薄的背上,她揉了揉眼睛。
“醒了?”
对方的声音沙哑。
唐乃一愣,是寒蝉。
左右一看,原来自己在马车上,两边是无比陌生的山路。寒蝉正赶着马车,不由得一笑:“睡的时间太长了么?”
唐乃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背:“我、我不是死了么?”
寒蝉回过头,她现在是一个普通打扮,难掩眸中的璀璨:“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只是一些骗人的小把戏。”
唐乃还是不懂,寒蝉摸了摸她的耳朵:“那只是一些障眼法。用来骗皇上和别人的。”
原来血是假的,因为寒蝉在她的身上塞了东西。
唐乃恍然,“那我睡着了……是被吓晕了吗?”
寒蝉勾了一下嘴角,接着微妙地皱起眉:“不是,是萧逐晨。他给你喂了假死药。”
而那假死药正是那一日萧逐晨以身体不适为名找来各种异族、萧国的名医连夜制成的。若没有那颗假死药,恐怕不能骗过皇上亲卫的眼睛。
她与那些人共事多年,自然知道皇室的厉害。
对,她其实是皇帝的暗卫。只不过被派往萧逐晨的王府监视对方。萧随风有句话说得对,狡兔死、走狗烹。没有谁是永远安全的。
萧逐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当初在山谷里,她就对萧逐晨明确表示她的身份,且告诉对方她有办法带盈穗走,只要对方放她们一马,但萧逐晨也表示对方也早已给盈穗找好了退路。只是两人没想到变故来得那么快,皇帝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他们二人只好合作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让盈穗假死。
唐乃捏了捏自己的脸,还像是以前一样。她问系统她没有死掉该怎么办,现在还需要再死一次吗?
【唉……】总感觉系统的声音又苍老了很多,【随着世界的更迭,这些灵魂数据越来越强大,已经能影响剧情的进展和结局了。】
“什么意思呢?”
【用通俗的话说——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他们不想让你走。所以把你的灵魂留了下来。只不过你已经完成了属于你的结局,不算是任务失败,只能算作世界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