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一片沉默。

　　好久，王美珍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有些事，资料里都没有。”

　　宁荼道，“因为庄博士有个生活助理，庄博士生下女儿没几年就和丈夫离婚了，她需要有人照顾孩子，那个生活助理，是我的曾曾祖母，她带大了庄博士的女儿，她本人其实也是庄博士救下的，因为我的曾曾祖母是个乡下姑娘，家里重男轻女，弟弟要上学，要吃好的喝好的，她被父母带去卖血，换钱给家里改善生活，她受不了这种日子，逃了，遇到了庄博士，庄博士收留了她，等于给了她新生。”

　　“庄博士经历的一切，她都陪在旁边，她还安葬了庄博士，她是第一个X病毒受益者。”

　　沉默了好一会儿，方君如道，“你恨庄博士吗？”

　　宁荼慢条斯理吃肉，“我恨庄博士干什么，她传播病毒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呢。”

　　方君如道，“如果没有庄博士，你如今……”

　　宁荼打断方君如的话，“你搞错了一件事，X病毒只对女性有作用，那意思就是，女性的力量得到了提高，但男性没有改变，不是说把男性的力量变小了，然后女人相比男性就变强了。从整个人类的角度来看，庄博士提高了人类的生存能力。”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说如果没有X病毒，我就不会被欺负是不是？不可能的，就像你和我弟弟说的那样，坏人不分性别，就算秦霜华的力气比我小，但她掌握权势地位，我一样得躲着她。”

　　“我和你们在这里吃饭，你们也不见得会突然兽性大发把我打一顿啊。”

　　方君如和王美珍都笑了。

　　王美珍道，“说到这个，其实现在暴力犯罪比八十年前少了很多，女人是强了，但没有染上喜爱暴力的坏习惯。”

　　宁荼道，“我反正没觉得女人力气大了我过得不好，只要秦霜华不来骚扰我就行。”

　　王美珍道，“你回去别忘了申请针对她的限制令就好了，我会帮你尽快通过。”

　　吃完饭，三人分手，方君如和宁荼同一段露，王美珍不同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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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女系十九

　　方君如看到路边的蛋糕店，就道，“给你弟弟买个蛋糕吧。”

　　宁荼还没开口，方君如先进去了，宁荼抿抿嘴，跟上。

　　方君如挑了好几款不同味道的，宁荼赶紧道，“够了够了，他也不……他也吃不了这么多。”

　　方君如道，“放冰箱，吃个三天没问题。”

　　接着两人才各走各的。

　　宁荼回到自己的租屋，宁智看到他拎着东西，就道，“这是什么？”

　　宁荼打开灯，“蛋糕，是……方小姐给你买的。”

　　宁智道，“哦，她是个好人。”

　　宁荼没有把蛋糕给宁智，而是全放进了冰箱。

　　兄弟两人都很沉默。

　　过了一会儿，宁荼道，“我的信用分可以用了，再过段时间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宁智没有任何动作，过了一会儿道，“我要一直躲着吗？”

　　宁荼道，“老师把你交给我，我答应了要保证你的安全。”

　　宁智道，“但是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

　　宁荼抬头看着宁智，“ 还要我怎么样？为了你，我也一直在四处躲藏，还要想办法把秦霜华骗走！不能和亲朋好友来往！我也没有自己的生活。”

　　宁智静静地看着宁荼，“你可以不管我，那个方小姐，她喜欢我。”

　　宁荼冷笑，“她不知道你是谁，如果她知道，你觉得她还会喜欢你吗？她会和秦霜华一样，把你当成聚宝盆，宁智，你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会保护你，所以老师才把你交给我。你既然觉得我不喜欢你，那你去找她啊，去啊！”

　　过了一会儿，宁智道，“对不起。”

　　他闭上了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宁荼胸脯起伏了好一会儿，转身去洗漱，他没在理会坐在沙发上的宁智。

　　宁荼辞职时还和方君如打了招呼，方君如知道山海公司一个码农的工作对宁荼来说大材小用了，也没劝他留下来，只是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宁荼含糊其词，“去别的城市看看吧。”

　　方君如有些啰嗦，“你弟弟老是换学校，这其实也不大好的，小孩子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

　　宁荼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方君如看着宁荼离开，叹了口气，虽然现在国家承担了抚养义务，但有些监护人就是粗心马虎，那也没办法啊。

　　宁荼对方君如来讲只是一个认识的人，也不算很熟悉，离开也就离开了。

　　最近天气都不怎么好，已经下了两天雨，今天的雨还特别大，方君如从出租车里下来，打开雨伞进入小区。

　　这时候她听到一个声音，“方小姐。”

　　方君如抬头去找，看到路边树下有个孩子，仔细一看，居然是宁智，只是这孩子没打伞，浑身都湿透了。

　　方君如大吃一惊，赶紧过去，把扇斜过去，“你怎么在这里，你哥哥呢？我的天，你都湿透了，快跟我回家。”

　　方君如一把把宁智抱起来，加快脚步进了小区。

　　回到家，她马上把宁智的衣服脱下来，等脱到内裤，小智拉着不让脱，方君如无奈，“好吧好吧，那你自己脱。”

　　又用大毛巾把他给包住，“我去给你放热水，等下你好好泡一泡，着凉要生病的，你哥哥也是，怎么让你一个孩子在大雨里待着！”

　　一边放热水，一边又去煮姜糖水，还要让宁智去泡热水澡。

　　宁智看着方君如忙忙碌碌，他的眼睛一眨不眨。

　　等到宁智泡了澡，喝了姜糖水，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方君如才有空问他怎么在这里，宁荼在哪里，知道他的行踪吗？

　　宁智低声道，“哥哥说我们要搬家了，我想来见见你。”

　　方君如微楞，“那你打我电话就行了，你哥哥有我号码的。”

　　宁智摇头，“哥哥不让我接触别人。”

　　方君如皱起了眉头，“那你上学不也得和人接触。”

　　宁智低下了头，方君如看着宁智，怀疑道，“你，你不会到现在都没上过学吧？”

　　宁智点点头，又道，“我不用上学。”

　　方君如深吸一口气，“胡说八道，小孩子哪能不上学！你哥哥在剥夺你应得的权利！你等一下。”

　　方君如打电话给王美珍，请她帮忙查一下宁智是不是真的没上过学，她也不能只听宁智的一面之词，毕竟宁荼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王美珍回电话很快，“君如，宁智确实没有任何上学的记录，他根本就不是宁荼的弟弟！”

　　方君如傻眼，“啊？那他是谁的孩子？”

　　王美珍道，“他的出生记录证明他是欧阳阅的孩子，不过三年前欧阳阅把宁智的抚养权转交到了宁荼手里，欧阳阅随后就因病去世了。”

　　方君如，“……”

　　王美珍道，“君如，宁荼不让他上学，已经违反了儿童保护法，我要通知相关部门的。”

　　方君如，“……你先等一等，我问一下宁荼，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你也见过宁荼，他不像是这种人呢。”

　　王美珍道，“当警察这些年，我早就明白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我答应你，给他十二个小时。”

　　方君如放下电话，看着宁智，顿觉棘手。

　　宁智看着方君如，“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我已经见到你了，现在我要告辞了。”

　　方君如赶紧道，“你没给我带来麻烦，小智，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来见我吗？”

　　方君如和宁智并未见过几面。

　　宁智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可能，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对我很友善的人吧。”

　　方君如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看着宁智，外表看，宁智干干净净白白嫩嫩，但方君如总觉得宁智好像很孤独。

　　她小心翼翼道，“你哥哥，对你好吗？”

　　宁智想了想，点点头，“他保护我。”

　　方君如道，“可是他不让你上学。”

　　宁智道，“我用不着上学。”

　　方君如噎了一下，“小孩子都要上学的。”

　　宁智道，“为什么？”

　　方君如道，“学习啊，不学习长大了怎么办？”

　　宁智有些茫然，方君如涌起一股怒气，“你哥哥在剥夺你学习的权利，他这样是不对的！我给他打电话，让他知道你在这里，我还要问问他为什么不让你上学！”

　　宁智很安静。

　　宁荼来的很快，也是一头一脸的水，他看到宁智，上前就想拉他，被方君如隔开了，“你干嘛？”

　　宁荼强压怒气，“我带他回去，方小姐，他是我弟弟！”

　　方君如冷哼，“我看不是吧，我都知道了，宁智根本就不是你弟弟！”

　　宁荼的面色瞬间惨白，他瞪大了眼睛，“你，你都知道了？是，是他告诉你的？”

　　方君如道，“你这么对待他，还想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宁荼突然爆发了，“我怎么对待他了？我对他还不够好吗？为了他，我什么人都不敢联系，一直在东躲西藏，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我四处借钱，背一屁股债，只能打零工赚钱，还要我怎么样？”

　　宁荼看向宁智，惨笑道，“所以，我做的一切都是白搭的，你觉得我在禁锢你是吗？哪怕我为你牺牲了一切，在你眼里我也只是个看守你的人对吗？你就是个白眼狼，你没心的！哦，我忘了，你本来就不是人，怎么可能有心！”

　　方君如皱眉，打断了宁荼，“够了，你在孩子面前怎么能说这种话，你配当他哥哥吗？”

　　宁荼枪口调转，对准方君如道，“我不配，你配？哦，对了，他都把一切告诉你了，所以，你想抢走他是吗？那你还假惺惺装什么好人，你把他带走啊，你卖了他啊，这么值钱的东西，谁不眼红，你想杀了我吗？只要杀了我，他就是你的了，来啊，你杀了我啊，反正你力气比我大，杀了我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