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荼的病不严重，两天就能出院，但出院后他也没地方可去，信用分的申诉还没结果，他的钱也用光了，还找不到工作。

　　现在用人单位都要看信用分，宁荼的信用分低，人家就不愿要他，而且宁荼看起来也是弱不禁风的，能干什么？

　　所以，宁荼只能继续红着脸对方君如道，“对不起，你的钱，我可能要过一段时间还了。”

　　方君如匪夷所思，“你好歹是个硕士，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你流浪倒无所谓，你弟弟怎么办？”

　　宁荼呐呐，小男孩却道，“哥哥是被坏女人欺负了！”

　　方君如看了宁荼一眼，道，“你的信用分为什么这么低？”

　　宁荼苦笑，“被人故意投诉导致的，我还在申诉，只是申诉需要时间，我只能等了。”

　　方君如道，“我记得你好像搞什么人工智能的对不对？”

　　宁荼点点头，“但我被相关行业封杀，这方面的工作我找不到了。”

　　方君如，“为什么？”

　　宁荼低头，“我得罪了人。”

　　方君如，“……那游戏你会搞吗？”

　　宁荼抬头，“啊？”

　　方君如道,“我在山海游戏公司上班，我们公司也在招人，检测员啊，技工啊之类，愿不愿去试一下，好歹赚钱把你弟弟养起来，要不然你弟弟就要被送去抚养院了。”

　　宁荼眼睛亮了，“我愿意的。”

　　方君如道，“那你跟我来吧。”

　　宁荼在山海公司当个码农绝对没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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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女系十八

　　方君如一直想着宁荼被陷害扣除信用分的事，于是联系了王美珍，把宁荼的事和王美珍说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撒谎，也不知道你管不管这种事，就是想着，如果公民信用分还能被人拿来利用，那这信用分制度就失去了意义，看一个人，判断一个人，不是从他这个人去入手，直接就看信用分，这确实简单，但这也得保证信用分制度是绝对公平的吧？”

　　宁荼在山海工作了一段时间，方君如打听了一下，都说他不错，干活认真负责，也不偷奸耍滑，那么方君如就觉得他确实有可能是被人针对了。

　　这种事倒不稀奇，但可以干涉信用分，这就可怕了。

　　方君如可不愿将来自己也被人这样对待，物伤其类，唇亡齿寒啊。

　　如果信用分制度也有漏洞，也能被人影响，那她对信用分就会失去信心，也不会在意这分数了。

　　不在意了，也就不会为了信用分时刻小心谨慎，如果人人这样呢？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灭亡却是朝夕之间。

　　王美珍认真听完，“我知道了，有消息会和你说的。”

　　几天后，宁荼来找方君如，一脸雀跃，“我的信用分恢复了！”

　　方君如微笑，“哦，那恭喜啊。”

　　宁荼腼腆道，“我想请你还有那个王队长吃顿饭。”

　　方君如，“嗯？”

　　宁荼是怎么知道的，方君如并未和宁荼提起过王美珍。

　　宁荼道，“是王队长告诉我，你和她说了我的事。”

　　方君如，“……这样啊，那好吧。”

　　三人吃的是火锅，方君如还道，“怎么不把你弟弟叫来一起吃？”

　　宁荼顿了顿，“他不喜欢吃火锅。”

　　方君如道，“那他喜欢吃什么，等下给他买点带回去。”

　　宁荼道，“我会买的，你们别客气，要吃什么就点。”

　　三人要了一个包厢，一人一个锅，不一会儿食材就上来了，三人边吃边聊。

　　王美珍道，“也是你这小子运气好，正好上头在博弈，你这案子恰好成了导火索。”

　　方君如道，“什么意思？”

　　王美珍道，“知道狴犴系统吗？”

　　方君如点点头，“新闻里看到过，财务管理系统是不是？”

　　王美珍点点头，“但这个系统不仅仅可以管理财务。”

　　宁荼道，“这是一个全方位智能管理系统，只要上头那些领导同意，这个系统可以取代一部分政府职能。”

　　王美珍一边涮肉一边道，“一部分说少了，起码是一半。”

　　方君如道，“愿闻其详。”

　　王美珍道，“举个例子吧，现在道路交通违章基本都集中在有人驾驶车上，有些违章非常明确，比如闯红灯，超速，超载等等，那都要处理是不是？有人不愿被记录在案，扣信用分，就会想方设法逃避，出钱请人顶罪扣分，这种你情我愿的买卖，警方也很难管到，甚至有些警察都会参与其中牟利，可一旦这部分管理交给了系统，那你说，还会有这些猫腻吗？”

　　方君如想了想，“请人顶罪还是有的。”

　　王美珍道，“想浅了吧，如果系统管理，那从上车开始就要进行确认，谁开车谁负责，逃都逃不了，上车不确认驾驶员，那这辆车是谁的，谁就直接按违章处理，你如果有车，你会胡乱借吗？”

　　方君如觉得这倒是挺好的。

　　王美珍道，“这只是一个方面，很多这种情况就直接系统判定了，不需要人，也就少了很多矛盾。你们可能不知道，那些犯了法律法规的人，如果是警察去处理，那真是胡搅蛮缠什么都能做出来，但换了系统，嘿，都没话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也不瞎逼逼了。”

　　方君如笑了，确实如此，因为人可能会被说动，会网开一面，但系统是不讲一丁点人情的，它只认规则。

　　王美珍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上头想要缩减开销，上马管理系统，一年最少省好几个亿。”

　　宁荼低声道，“不止，还有衍生的管理成本，如果让系统接管，一年节省的钱至少上百亿。”

　　方君如道，“那为什么不上？”

　　王美珍笑了，“上了系统，你就没工作了，换你，你愿意啊？”

　　方君如，“……”

　　是因为阻力，这个系统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了。

　　王美珍道，“所以，上头的策略就是一步步来，先管了个财务，接下来就想接管信用分系统，然后开始神仙打架，我们警方部门的信用分是第一个纳入的，再推广就难了，宁荼的案子正好撞上来，撬开来一个缺口。”

　　“对付你的是腾龙集团那个秦霜华是不是，她现在可得焦头烂额了。”

　　宁荼叹气，“她是我师姐……我们的老师是欧阳阅博士，三年前他去世了，秦霜华认为老师把他最后的研究成果交给了我，所以一直在逼我交出来。”

　　方君如和王美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王美珍道，“行了，现在秦霜华没时间找你了，她本人的信用分都扣了一大截，你要是愿意，可以申请对她进行限制接近，以后你就不用见到她了。”

　　宁荼笑了，“我知道了。”

　　方君如感叹道，“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我原本以为女性的力气比男性大，这已经是恩赐了，没想到这在别人眼里还不够，可能权势地位和财富，才是人类永恒的追求吧。”

　　王美珍道，“X病毒爆发，前后也乱了一二十年呢，一开始不要说男人不习惯，女人也不习惯，不是不习惯自己变强了，而是不习惯不能在家待着被人养了，我翻看过资料，很多女性发现自己不得不从家里走出来，要工作养家生活，然后抱怨声可大了。”

　　方君如，“可是有些女人在家里，男人也不养啊。”

　　王美珍道，“饭总有的吃吧，有的吃，有地方住，不就行了，那时候有句话叫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方君如笑，“那现在呢？”

　　王美珍道，“现在？自己不干活赚钱，饿死活该，男女都一样，呃，那些父母有钱的除外。”

　　宁荼默默听着，忽然道，“你们觉得X病毒是恩赐？”

　　两个女人看向他，王美珍挠了挠头，“对现在的我们来讲，或许是的，但在当时，肯定不是，那时候死了很多人，我曾祖母就是在那时候死的，我妈说那时候我祖母年级也不大，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死去，全家都很悲痛。”

　　方君如道，“那些都过去了，疾病又不是人能控制的，不是吗。”

　　宁荼和王美珍看向方君如，宁荼道，“但X病毒就是人为制造传播的啊。”

　　方君如，“……啊？！”

　　王美珍叹息，“现在人们都不关心这件事了，这件事解禁也没多久，才几年而已，不宣扬的。”

　　方君如一脸茫然，“我没在网上找到过。”

　　王美珍道，“说了不宣扬啊，没解禁之前，我都不会和你谈这个。”

　　方君如看看两个人“那你们谁能告诉我？”

　　王美珍摇头，“就像你说的，都过去了，有什么可讲的。”

　　宁荼道，“你愿意听，我告诉你。”

　　方君如目光炯炯，王美珍摇头，自己吃自己的。

　　宁荼道，“制造这个病毒的人叫庄卿如，当时是病毒研究专家，女性。”

　　“庄博士有一个女儿，选择了和母亲不一样的路，大学毕业后她应聘进入了一家计算机公司。那天，庄博士女儿所在的团队攻破了一个难题，大家去吃饭庆祝，期间几个女人被几个醉汉骚扰，大庭广众之下，那几个醉汉也没得逞，骂骂咧咧走了。”

　　“吃晚饭后团队各自回家，没人知道有个醉汉没有离开，反而尾随了那个女孩。结果就是，庄博士的女儿死了，醉汉也落网了。”

　　王美珍都听住了，因为她看的资料里没有这段前因。

　　宁荼继续，“其实案件非常清晰，那个醉汉没有任何狡辩逃脱的可能，但是他没有被判死刑，庄博士努力之下，他也只得了个死缓的判决，那时候的死缓等于就不死了，大概也就二十年左右的牢狱吧。”

　　“庄博士非常痛苦，她一直在申诉抗辩，不承认判决结果，要求重新审理，但没成功，说实话，死刑立即执行还是死缓，都在法官手里，一个作案手段残忍，可能就是死刑，但那个法官是个男性，他不认为醉汉作案手段残忍，且醉汉认罪态度良好，酒醉状态下就和精神病差不多，不能控制自己，所有他判了死缓，其实也不算徇私枉法，这个案子也不是法官一个人说了算的，是综合各种证据考量下的结果。”

　　方君如和王美珍都没出声，可能在法官的角度他没错，但在一个母亲的角度，那真是吃其肉寝其皮都不解心头之恨。

　　宁荼喝了一口水，“坏就坏在庄博士一直不接受这个结果，她一直去法院，然后法院的人也烦了，又一次去法院无果后庄博士上了个厕所，然后她听到了那个法官和同事的对话。”

　　“一开始也是抱怨一下庄博士会闹腾，明明也是知识分子却是一副胡搅蛮缠泼妇的样子，后来，后来就说起了那个案子，包括那个醉汉，那个法官说‘一个女人，下班了不回家，去聚会唱K喝酒，就要有遇到危险的觉悟，现在好了，命作没了，她妈倒是不依不饶，莎翁早就说了，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还不能领会么！’他可能只是抱怨，但庄博士却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她停止了申诉，一头扎进了实验室，十年后，X病毒诞生。庄博士去找那个法官，问他，‘你现在还认为女人是弱者吗？’法官莫名其妙，正好法官的母亲给儿子开门，庄博士道，‘希望你能一直坚定自己的想法，祝你好运。’说完，庄博士就走了，法官的母亲是第一个感染者，一个星期后去世，当时谁都没在意，只以为老人年纪大了，受了风寒，身体垮了。”

　　“庄博士开始全世界旅游，把X病毒传播到了全世界。”

　　宁荼笑了笑，继续道，“周游完了全世界，庄博士留下了一封遗书，自尽了，她本人也是感染者，但病毒其实没能改造她的身体，她还毁掉了病毒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