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结束,舒英让李固言先抱着谷雨回去,谷雨已经困得睡着了,这么一直抱着累胳膊,不如回去给放在床上。
李固言道:“没事,我就在这儿等你,咱们一块儿回去。”
“我应该还没那么快,你把她抱回去放床上,让妈看一会儿,再来接我也行。”
“我还是抱着吧,她睡醒看不见我肯定要哭的。”
舒英笑着看了他一下,又
觉得舒秀珍的话说得没错,她看人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舒英和舒妈留下来说话。
她问:“嫂子是怎么了?怎么今天瞧着这么不开心?”
舒妈叹了口气:“她就是不喜欢贝贝。”
“贝贝怎么了?”舒英皱了皱眉,贝贝现在还这么小,长得又可爱,性子也乖巧,怎么会让人讨厌?
舒妈道:“那不是有一回贝贝吃饭呢,不小心把桌子上的杯子碰到了,被子里装的是热水,谁知道就正正好好洒宝宝的脚上了,烫的红了一片,你也知道你嫂子把宝宝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当下就疯了,说什么都要把贝贝给送回去。”
舒英越听越心惊,听到最后忙问道:“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舒妈看她一眼说:“哪能让你知道,你那时候就要临盆了,闹也不能闹到你面前啊,惊着了你怎么办?”
“那后来呢?宝宝的脚没事吧?”
“宝宝的脚没事,就当时烫红了,立马给抱到医院去了,医生给开了烫伤膏,涂了几天就没什么事儿了,贝贝那次也吓到了,王梅恶狠狠地瞪着她,吓得她连大哭都不敢发出声,当天晚上就起烧了,可把我给吓坏了,这要是俩孩子真出什么事儿,你姐跟王梅不得结仇啊,咱这个家也得散!”贝贝说是白天待在姥姥家,晚上回妈妈家,其实有时候舒秀珍要有什么事,贝贝能在姥姥家待好几天。
舒英也松一口气,俩孩子都没事就行,听了这件事,她心里也跟着揪得慌,撑着脑子说:“怪不得呢。”
“是啊,王梅一心就想着让把贝贝给送回去,平时看宝宝看得更严实了,贝贝稍微一离近就要抱着孩子进屋,你说贝贝才多大点,她能是故意的吗?用得着跟防贼一样的防她吗?孩子被那一瞪,现在也怕她得紧,这搞得我现在连劝都不知道怎么劝。”
舒英听完也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王梅跟她姐就是天生的冤家,哎!以后怎么样还看以后吧!
第32章
结扎
从饭店里出来, 李固言抱着谷雨,舒英搭着他的胳膊,两个人慢慢朝家走。
路上舒英将刚才舒妈说的话学给李固言听, 李固言听完也很惊诧, 没想到这段时间岳母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舒英走着走着踢了一颗石子,石子滚动着隐到路边草丛中看不见,她看着石子的轨迹叹了口气说:“我姐跟嫂子她俩我是劝不了了, 我之前还想着能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怎么还一直在闹,现在看来,她俩之间的恩恩怨怨琐碎又细腻, 旁人也没办法插手。”
李固言劝道:“插手不了就不插手了,她们也是成年人了,是非道理自己都明白,咱们只管过好咱们的日子就行。”
“我那还不是因为看我妈天天横在她们两个中间不好受吗?想着我要是能帮着劝解劝解也行, 妈现在天天带贝贝, 还要给宝宝洗尿布,又要做着给他们吃, 这么辛苦要还从中受她们的气, 那过的什么日子啊。”舒英说完又补充一句,“要说,这一开始也怪妈,要不是她一开始就偏心我姐, 也不会搞成这样,真是应了那句话,子女不和,多是老人无德。”
她做闺女的说妈的不好, 实在有些没顾忌,李固言前后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才道:“以后这话你可别在爸妈面前说,他们听了要伤心生气了。”
舒英笑起来,“我又不傻,这不就在你面前说说吗,他们要是知道肯定都是你告的状。”
谷雨这时候醒了,睁着大眼睛在李固言怀里躺着,也不哭也不闹,乖巧的很。
李固言晃了晃她,才回说:“我怎么舍得告你的状。”
孩子都生了,还说这种话,也不嫌肉麻,舒英斜睨了他一眼,又轻哼一声,道:“小时候我妈就偏心我姐,也不是偏心我姐吧,反正就是不偏心我。家里就两间房,我哥和我弟一间,我姐在爸妈房里睡小床,轮到我就是在天天晚上在客厅里搭板子睡,就导致我天天都觉得自己像个浮萍,没有落脚之地,我到现在一想起这个事都觉得心口疼……”
还没说完呢,就见李固言停了脚步,站定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心疼,嘴唇抿着,好不可怜地看着她。
“我们现在有自己的家了,你以后再也不用一个人睡客厅了。”他知道,她介意的不仅仅是睡客厅这件事,家里就那么大,总有人要睡客厅的,她只是介意她没有在这些小事里感受到爱,没有感受到公平。
舒英瞧他这副表情,要哭不哭的样子,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咬了下唇后唇角向上弯了弯,点点头“嗯”了一声。
谷雨哼唧一声,像是不舒服了,李固言连忙换了个姿势抱着,他看着小谷雨说:“咱们家也有点小,谷雨长大了不够住,看来我得更努力的工作了,赚了钱换大房子,让你们娘俩都住上大房子,我们小谷雨也能有自己的房间。”
“好。”舒英笑了笑,眼神中都是对现在生活的满意。
李固言又提起那天生孩子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生孩子这么痛苦,对身体造成的伤害那么大。”以往身边人都是只催着生孩子的,只跟他说有了孩子是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幸福,但从来没有人跟他说生孩子的过程是这样的痛苦,“痛苦”只是一个普通的形容身体感受的名词,所以知道“是痛苦的”和知道“具体如何痛苦”是不一样的,“知道痛苦”和“亲眼见到痛苦”也是不一样的。
他亲眼看了那么一遭,看着她身体被撕裂,看着她哭得痛不欲生,好像下一秒就要离开人世,才真正理解了“生孩子就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这句话,而在真正理解这句话后,他再也不想让舒英再经历一次了。
他道:“我们以后肯定只有谷雨一个孩子,就这一个孩子我就满足了,我们都不要再生了。”
舒英笑他傻,“孩子生完了,女人要上环的,就是防止你再生。”
李固言摇摇头:“你不上环,我去结扎。”
这下换舒英傻了,她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他。
李固言道:“你生完后我不想你在怀孕就去问过医生上环的情况,那个也痛苦,而且对你的身体伤害太大了,还是我去结扎比较好,而且医生也说了,结扎其实对男人没什么伤害的,只是不能生了而已。”说到这他又促狭起来,低下头凑到舒英耳边,“反正不耽误……”
舒英瞬间红了脸,起手打了他一下:“说正经事儿呢,你又不正经起来了。”
李固言哎呦哎呦地唤着疼,见她不上钩后撇撇嘴不装了,“我说真的,我真的想去结扎,就算是上环也还有怀孕的风险呢,结扎一劳永逸。”
“结扎又不是说结就结了,也是要符合条件的。而且结扎可真的不会再有孩子了,万一以后谷雨有了个意外,也后悔不了的。”舒英认真地看着他。
李固言立马“呸呸呸”起来,自己“呸”完又拉着她“呸”,“谷雨才不会出什么意外,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他现在看谷雨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样,可受不了有什么变故发生,可等舒英“呸”完后,他又正色道,“就算有意外发生,我们也不生了,我不后悔。”
舒英抬头看着他,他神情不似作伪,眼神出奇的冷静,他是经过深思熟虑过后才说出的这一番话,她抿了抿唇轻轻笑起来,点着头说:“好,结扎。”
旁人结扎可能医生不给做,但她就在二院上班,上了这么多年,这点关系网还是有的。
事情三言两语间定下来,李固言又笑道:“我都了解清楚了,结扎了也好用得很。”
他刚老实一会儿,舒英还感动得不行,现在又恢复了这副样子,她深呼一口气,伸手拧向他腰间软肉:“我的手也好用的很,劲儿够吗?”
李固言倒抽一口气,抱着谷雨都忍不住颠了颠,忙不迭讨饶:“够够!错了错了,老婆我错了。”
“哼。”
舒英与他玩闹归玩闹,但心里不可说不感动,至少在这个时候他有考虑到上环会对她带来的伤害,有真正去了解结扎的详情,而不是随口一说,只当
哄她开心。
她笑了笑,挽着他的手臂,与他在这条回家路上慢慢走,谷雨在这晃悠中又慢慢睡去,张着小嘴巴,发出沉静的呼吸声。
……
白天,谷雨哭闹个不停,哭声极具穿透力,听得人恨不得将两只耳朵挖掉,再也听不见声音才好。
李妈抱着她来回地走,边走边抱怨:“都怪固言,把小家伙都给宠坏了,把这个坏毛病给惯出来了,就得抱着不能停,一停她就不乐意。他倒是乐意抱着哄,可他这白天上班去了,哭也听不着。”
她哭得厉害,舒英也不能忽略,她放下手上的书上前接过谷雨说:“妈,我带着她出去转转,你在家看会儿电视歇一会儿吧。”说完抱着谷雨转身出了门。
李妈站在她身后锤了锤酸疼的腰背还有手臂,这小孩是真磨人,精力还好,都把你哭得没脾气了,她还能一直嚎,说句实话,她也是第一次见这么能哭的小孩,这要不是自己的孙女,那她真是烦都能烦死。
舒英抱着谷雨在家属院里转悠,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指着路过的东西就给她介绍:“这是小草,这是小花,这是大树,这是狗狗,会汪汪叫的噢。”说完还学了“汪汪”叫给她听,谷雨看着她的动作,咧着嘴笑。
她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净呢,舒英伸手给她擦干净,笑道:“又哭又笑是小花猫。”
“喵喵~”
谷雨笑得更厉害了,舒英瞧着心里软得不像样,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亲。
这时来了一阵风,哗啦哗啦吹过,将舒英的头发吹得飞扬起来。
这时候家属院里的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路上人不多,只几位闲着的老人们三三两两坐在树下聊天。
看见舒英抱着孩子出来,招手笑道:“抱孩子出来转转啊?”
“是,小孩在家里一直哭,带她出来四处看看。”舒英把孩子抱过去给他们看。
“哎呦,这孩子长得真俊啊。”
“人爸妈长得就不丑,孩子也不会丑的。”
“咦!我瞧着长得像你,像孩子爸爸的地方少。”
舒英也笑起来:“是吗?我这看不出来。”
“是啊,你瞧这眼睛眉毛,跟你一样一样的,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坯子。”
舒英跟几人闲聊了几句后,就抱着谷雨继续走,正好她想减减肥,抱着她就当负重了。
她抱着谷雨在家属区转了两三圈,等谷雨在她怀里睡熟之后才抱着回去。
夜里,舒英又涨起了奶,整个乳/房都硬的跟石头一样,涨的人生疼,舒英难受的一张脸都皱起来,她伸手推了推旁边的李固言,李固言睁开眼后下意识就把灯打开问:“怎么了?”
“涨奶了,你给我吸一下。”
李固言赶忙坐起来,轻车熟路地帮她又吸又揉,他揉的手法还是住院那几天跟护士学的,学会之后可是骄傲了好几天,天天在她面前说:“是谁家丈夫这么厉害,噢!原来是舒英家的啊。”把她逗得直乐。
等胸部疏通开后,舒英才算是舒服点,摇着头感慨说:“女人生孩子真是受苦,从怀孕就开始受苦,生完后,苦没有消失,反而又增加了新的苦。”
李固言躺在她旁边看着她,心中觉得愧疚,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拉着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折腾了这么一通,舒英也是累了,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熟过去,李固言心里藏着事儿,反而没那么快睡。
“哇呜!”
谷雨醒了。
好了,这下他想睡也不能睡了。
李固言赶紧起来把谷雨抱到怀里哄着,舒英刚睡着,可别再把她吵醒了。
他低着头看着谷雨的小脸,轻声问:“是不是饿了?你饿的可真不是时候。”可不是吗,刚刚舒英涨奶涨的那么难受,小家伙不醒,这下奶水都没有了,她反而醒了。
李固言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头,过去将桌子上的小台灯打开,给她泡奶粉。
台灯开得最小档,灯光暖黄昏暗,又被李固言宽大的身躯挡住,只露了点点余光出来。
舒英躺在床上看着那边喂奶的父女二人,脸上漾出一抹笑意,她本来就没怎么睡熟,刚才谷雨一哭喊她就醒了。
一晚上起了几次夜,李固言早上难得的起晚了,连早饭都来不及吃,拿着包子馒头就往外跑。
到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开始干活了,李固言坐在自己位置上,左手拿着包子吃,右手还在画着图。
陈主任背着手走进来,“都忙着呢?”
“主任。”
李固言听见声音把包子放下,又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
陈主任笑着看着他说:“李工,跟我出来一下。”说完就先出去了。
李固言疑惑地挑了挑眉,又朝办公室的众人看过去。
大家摆摆手,也都不知道陈主任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