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睡觉。”阿瑞斯的声音暗沉沉地说着抬手将被子从巴特身上抢了过去。
巴特即觉得委屈又觉得奇怪,但哥哥生气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敢和他唱反调,所以只能缩着身体,靠着墙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阿瑞斯睁开眼身体微微动了一下,身侧的巴特感觉到了哥哥的反应,迷迷糊糊地嘟囔道:“是小猫,刚刚吃了骨头得寸进尺又想进屋睡觉呢。”
说着他巴特就彻底的陷入了睡梦中,呼吸也变得又长又轻。
阿瑞斯眯着眼看着黑漆漆头顶,眼睛里毫无睡意,只有淡淡的烦躁。
好半晌后他蹙着眉头翻身背对着巴特,将带着她体香的被子拉到怀里,将头重重地埋了下去。
见鬼了!
*
人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总是会过得极慢,尤其是外头有热闹的角斗可以看,自己却连门都不能出的时候,这时间简直可以用度秒如年来形容。
今天是蛮兵选拔的第三天,也是薇薇安躺在床上发霉得第四天。
碧丽用温热的毛巾帮她擦试着身体,和她讲着角斗场选拔蛮兵的盛况。
说是选拔其实也简单粗暴,第一天的施行的是混战,早中晚分三批将一万人赶进角斗场混战,最终留下五千人。
第二天还是混战,将五千人分早中晚三个批次,进行角斗最终留下两千人。
而第三天,也就是今天终于不在混战,而是将两千人分成百人小组进行角斗,选出最终的一千人。
因为人员太杂,战况激烈,从早晨四点到现在都将近十点了,还有一批人在角斗场的火把下浴血奋战。
薇薇安听着战况甚至都有些怀疑他们能不能在凌晨之前决出胜负。
薇薇安趴在枕头上吃着草莓和碧丽抱怨道:“他们可真是精力旺盛啊,我要有他们的勇猛这破伤不早好了。”
碧丽笑了笑收起布料将薇薇安的裙摆拉下来才道:“精力旺盛也没有用,十一点之前解决不了对方就是能力不济,不能通力合作,还是会被大领主直接踢出去的。”
薇薇安将草莓咽下侧头去问道:“那还剩多少时间?”
碧丽看了看时间,回头道:“还剩半个小时。”
“那他们得拼命了。”薇薇安又塞了一个草莓才问道:“还是没查出来阿瑞斯在那个队伍吗?”
“对,我的人只能从观赛台上往下找,根本找不到阿瑞斯的人。”碧丽有些烦闷地道:“至少等角斗场的大门敞开了,才能查到他有没有被踢出去。”
“薇薇安摇摇头,用指尖在丝绸床单上划着圈,慢慢地道:“倒是不会踢出去,就是挺好奇他在做什么。”
“我晚点再派人去看看。”碧丽将床边两边的床帐放下,又熄灭了屋内几个烛火后才道:“殿下先睡,明日一早我就给殿下带阿瑞斯的消息。
“好。”薇薇安轻声说着将床上装草莓的小盘子递给她才道:“门外留一个人就行,你也早点休息。”
“是,殿下。”碧丽应了一声接过盘子,走到门边将最后一支火烛熄灭了,才关上了厚重的门。
屋内寂静一片。
薇薇安微微侧身,用枕头垫着身体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目光落在了一侧的窗户上。
屋外明月清风,漫天碎星。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将屋内照的轻轻冷冷的。
或许是因为受伤了这些天她总是会想家,想爸妈、爷爷、哥哥。
如果没有穿越,这个时间点她其实不太可能睡。一般都会点上炸鸡和肥宅快乐水,打开加湿器,在雾气弥漫的小房子里打开珍藏的小说乐呵呵的看。
可现在在这破地方,别说快乐水了连炸鸡都是塞满香料的。薇薇安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在这里她只是薇薇安,不是平安,薇薇安哭了会有人哄,平安哭了这里可没人哄。
阿瑞斯悄无声息地推开窗,跳进满室清香的卧房,弯腰钻进床帐借着月光和床边的夜明珠的光晕看到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娇小的女孩将头埋在枕头上,双手圈住身体微微蜷缩着身体微微颤动着,纤细、脆弱。
听到床边的声响抬头看过来,湛蓝色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
似乎是眼泪遮挡了视线,她慌忙眨了眨眼抬手擦去眼眶里的眼泪才略带惊讶又不确定地问:“阿瑞斯?”
嗓音里细腻的哭腔让人心颤。
阿瑞斯反手拨开床帐,低头弯腰握住了薇薇安的脖颈,将她拉到了月光下。
惨白的月光下,她眼眶泛红,泪水涟涟,纤长的睫毛湿漉漉地挂在眼眶上,连鼻尖也是红红的。
这是阿瑞斯第二次见到她哭了。
他蹙着眉低头将自己微凉的脸贴在她温热的脸颊上,蹭掉了她脸上的泪痕。
“伤口疼了吗?”阿瑞斯沉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薇薇安感受着他贴着自己脸颊温凉的温度,眼中的迷惘散去,终于确定阿瑞斯真的自己里找她了。
她眨了眨眼,垂下眸子如实道:“不疼,想妈妈了。”
阿瑞斯明显顿了一下。
片刻后又哑着嗓子声音道:“薇薇安,给我看一下伤口。”
薇薇安眉头轻拧住着他的手微微收紧,沉默了一会儿才摇摇头坚定地道:“很丑,别看。”
但阿瑞斯一向不是能轻易被自由思想的人,听到这话后仰了几分伸出一只手快速抓住薇薇安的两只手腕,轻轻一抬就将她的两只手压在了头顶。
这种姿势给人一种任人采撷的羞耻感,薇薇安凝眉想挣扎却又怕弄疼自己,只能抬起脚想踹他一脚。
但显然阿瑞斯早有防备,直接抬手压住她的双腿,随即将她微微斜靠在自己怀里,抬起一只膝盖抵在床上借着力,伸头看向了她的后背。
薇薇安穿的是一件后背有系带,方便上药的宽松睡裙,系带道上端系着一个蝴蝶结。
阿瑞斯看着衣裙上细细长长的系带,眉头挑了挑,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微微安的腿,示意她别动,才伸出手抓住了丝带的一端轻轻的扯了一下。
蝴蝶结系带随着拉扯轻轻散开,将后背一点一滴展露在他的眼前。
洁白无暇的皮肤上,有一道缝了八针刺目的伤疤。
这里没有胶带纱布一类无菌的包扎用品,所以从早上开始微微安就把那些一捆捆用来包扎伤口的布扔掉了。
她总觉得伤口吹吹风总比闷着要强一些,所以就轻易地让他看到了那道狰狞的疤痕。
薇薇安不太适应这样的姿势,轻轻地动了动手腕想挣脱阿瑞斯的禁锢,后背却划过一个粗糙的指纹。
从伤口上端滑到腰窝,又从腰窝蹭到蝴蝶骨。
一阵颤栗从腰间蔓延开来,薇薇安身上细小的绒毛瞬间立了起来。
她不适应地动了动身体,刚想叫他让开,阿瑞斯却主动起身松开了她的手。
但还没等薇薇安说些话什么,他又弯腰将她身下的被子拉扯起来盖在她身上,然后轻柔的给她翻了个身。
等薇薇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卷进了被子里被他弯腰轻飘飘地扛在了肩上,然后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清亮的月光洒下来,薇薇安不敢大声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城堡越来越远。
这算什么?夜闯闺房,将女孩子连人带铺盖卷儿偷走?
第51章 颠沛流离
明月高挂在苍穹之上, 群星细碎催然如银河。
夜幕下的高山层层叠叠,隐入夜幕中犹如泼墨山水。而山脚下的万家灯火如夜空中的碎星一样,明亮璀璨。
十分钟前阿瑞斯骑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马, 将她带到了这座山的半山腰上, 将她扛到这个视野极佳的地方,然后就在旁边升起来火堆。
半山腰的夜景好看,风也凉快, 很轻易的就将薇薇安心头的阴霾吹散,她眯着眼吹了一会儿风,回头看向阿瑞斯。
他在处理上山途中绕路去猎来的野鸡,明亮的火光映在他冷硬的脸上, 将锐利的棱角衬的温和了一些。
薇薇安偏头看着他黑压压眸子里跳跃的火焰,调笑般问道:“阿瑞斯,我们是不是在私会啊。”
阿瑞斯手下动作一顿,却没有抬头。
薇薇安牵起嘴角好笑的看着他, 继续变本加厉道:“难道是幽会?或者……偷情!”
她笑嘻嘻地笑着, 眼睛一转刚想在说点什么逗他玩一下,却看到阿瑞斯慢条斯理地抬眸, 眉头一挑, 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空地,意有所指地道:“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在这里睡上一晚才叫偷情…”
他慢悠悠扬眉,目光落在她湛蓝色地眸子上, 使坏般地问:“我们要睡一晚吗?”
薇薇安一愣,原本要逗他玩道话立刻就卡在了喉咙里,嗫嚅了半晌才不服输地道:“草,草挺扎人的……”
“噗。”话音刚落阿瑞斯噗的一声就笑出了声。
他笑得很淡, 很轻,但冷硬的眉眼却温和了下来。
薇薇安愣了一下,看着他抱拳抵在唇边,偏头轻笑似乎被她愉悦到的样子,心头爬上了一些细腻又不知名的情绪。
心头猛然响起警钟,薇薇安几乎立刻就收回目光低头看向了烧的正旺的火焰
要不得,要不得!
她胸腔这颗心对谁都能动,唯独不能对阿瑞斯动,别说动了颤一下都不行。
他们既定的命运几乎无可更改,谁爱谁都是死路一条。
爱情诚可贵,但她选生命!
薇薇安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好半晌都没有抬头看阿瑞斯,直到烤肉味四溢,一点点勾起她的馋虫薇薇安才抬起头看向了他手中滋滋作响的野鸡。
阿瑞斯烤肉的技巧炉火纯青,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调料只需要点盐和油就能烤的外酥内嫩。
薇薇安看着火光下让人食欲大开的烤鸡,被子下的手都忍不住动了动。
或许是有了以往的经验,阿瑞斯这次没有直接将鸡肉递给她,而是抽出随身的窄刀在鸡肉上划了好几刀将肉分成了好多小块才递给她。
薇薇安立刻把手从裹着自己的被子里抽出来,接住了他递过来的烤鸡,呼呼吹了两下才轻轻咬了一口。
鲜嫩多汁的烤肉在唇齿间炸开,比薇薇安记忆里国营饭店的秘制烤鸡还好吃。
薇薇安不知道是她最近的舌头太寡淡了,还是阿瑞斯的手艺真的很好,总之是好吃的让她想把舌头也吞下去。
她没有明说好吃,但被被子裹着的身体却在小幅度的扭动着,阿瑞斯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也低头吃起了烤鸡。
山间的风凉凉的,四周万籁俱寂,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等吃完了烤鸡,阿瑞斯起身将火堆熄灭弯腰将她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