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点头, 又走回了阴暗处。
卡卡西挠挠头,又踮起脚尖问道:“索亚她说了什么你想听吗?”
“她会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昏暗中传来阿瑞斯淡淡的声音。
好聪明啊,一猜就准!卡卡西惊讶地看向昏暗处补充道:“对,她说她说当时山上太乱了, 等杀手都被杀了她才看到殿下受伤了,本来大领主是要把她抓起来审问的,但西尔夫人一直替她求情才没抓起来。”
卡卡西说完又有些紧张地道:“领主大人气坏了,连西尔夫人都是磕破了头才保住索亚的, 你……”
卡卡西的话刚说到一半,昏暗处道阿瑞斯就对他抬起了食指,示意他噤声,随即又偏头指了指卡卡西的左边。
卡卡西立刻反应过来,忙收住声音垫着脚离开了牢门。
而卡卡西刚走没多久,牢门外就传来厚重的脚步声,不消片刻一身便服的大领主出现在了牢门口。
他似乎一夜没睡,衣服和头发都有些乱,和平日里儒雅的模样大相径庭。
而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也汹涌着怒火。
侍卫打开锁,将门推开。
科尔斯推门走进牢房,坐在了侍卫放在他身后的椅子上。
阿瑞斯在他身前单膝跪着,面色沉静内敛。
科尔斯抬了抬眉,弯腰将两手撑在双膝上,语调平淡地问道:“知道那些人的底细吗?”
“使用的刀法是北边的赫丘族的,但我在三个人身上都闻到了酒味。”阿瑞斯抬眸看向科尔斯的眼睛缓声道:“是蜜酒。”
科尔斯的眼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用的是一把黑长的刀”阿瑞斯眯着眼睛道:“但显然不太顺手,按出刀的姿势应该习惯用砍刀。”
说到这里,阿瑞斯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不是普通的雇佣兵,应该是死士。”
科尔斯听着阿瑞斯一层层的分析,就知道那群人是从哪儿冒出来找死的,他冷哼了一声才看向阿瑞斯,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但眼神深处的杀意却并未消减。
作为护卫却没有护住主人,在科尔斯这里是死罪,可阿瑞斯的能力却又让让他有几分不舍,所以科尔斯大领主难得的愿意给阿瑞斯一个解释的机会。
“说说看,为什么让她受伤了?”科尔斯的声音平淡的出奇:“以你的能力,不该让她受伤。”
“当时地上有蛇”阿瑞斯的声音有些沉闷地道:“我不想让她被咬伤。”
“那些不过是薇薇安买来吓唬索亚那蠢货用的,毒性极弱。”科尔斯冷声道:“别告诉我你认不出那些蛇?”
阿瑞斯听着耳边带着浓重杀气的话眉头微压,缓慢的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一方领主,黑压压的眼眸中有着异样的情绪。
“有毒没毒都不想让她被咬,所以失手了。”他带着些不痛快缓慢地说着,瞳孔有轻微的颤动,但很快又垂下眸子挡住了一切的情绪。
但这一下足够科尔斯领主看出他对薇薇安异样的情绪。
几乎是瞬息间,科尔斯眼里的杀意就削减了大半。
科尔斯领主大人的喜好这些年来一直很稳定。他喜欢有才能的人,会重用薇薇安喜欢的人,但还有些隐性的不为人所知的喜好。
他非常喜欢对薇薇安着迷的人,不论是人或者牲畜。
他打心眼里觉得薇薇安和她母亲一样都是天上皎皎的明月,就该被全世界仰慕喜爱,乃至痴迷。
所以在霍尔和哈伦两兄弟中他一向重用霍尔,连卡尔那个废物他平日里看着也非常顺眼,甚至连崔斯坦,他虽然讨厌却不至于砍掉他的脑袋,就是因为科尔斯看得出崔斯坦对薇薇安隐秘的痴迷。
而现在他在阿瑞斯眼中看到了更胜一筹的情愫,这让他心头的杀意减消。
狗怎么了?只要能看家护院讨主人开心,自然也能痴迷于月亮。
科尔斯突然就笑了起来,他哈哈大笑着抬手重重地拍了拍阿瑞斯的肩膀,扬声道:“明日开始我会在角斗场挑选蛮兵,你如果能打入前十我就留你一命。”
说着他甩开披风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牢房。
阿瑞斯在身后缓缓地应了一声,才慢慢地起身走出了敞开的大门。
外头日光正盛,阿瑞斯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阿瑞斯没有回头只是抬脚朝着决斗场外走去。
“难得啊,今天怎么没受伤。”巴特声音别扭的讽刺道:“你俩是不是克对方啊,两个人凑到一起非得见见血对吗?”
阿瑞斯没有说话,只继续往前走着。
巴特也不加快脚步只淡淡的道:“听说那位殿下昨夜哭了一夜,哭的嗓子都哑了……”
话还没说完,眼前迈着大步的阿瑞斯就停下了步伐。
第50章 夜闯偷人
巴特见状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迈步走到阿瑞斯身前,语调里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伸手抓住阿瑞斯的手腕,扯开衣袖将腕上的玫瑰花环露出来冷声道:“给你纹了个花环就把你像狗一样拴住了吗?哥哥你清醒一点, 认识她之后你身上的伤断过吗?”
阿瑞斯垂眸扫了巴特一眼, 扯开手腕将衣袖拉了回去。
巴特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觉得烦躁,抬手就揪住了阿瑞斯的衣领咬着牙道:“非要为了她送死才够吗?”
阿瑞斯黑压压的眸子沉沉地看着他,半晌才抬手抓着巴特的后脖颈将他拉过来, 缓慢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巴特的额前,嗓音沉闷道:“她昨夜替我挡了一刀,缝了八针……”
*
入夜。
薇薇安正趴在柔软的床铺上发呆。
今晚是受伤后第一个夜晚,虽然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 但好在已经结痂不流血了,除了一直趴着让她脖子有些酸痛外,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碧丽在轻柔地按着薇薇安的小腿和她讲着明天角斗场蛮兵选拔规则。
所谓蛮兵通俗一些就是突围兵,也可以称之为先锋, 就是所谓的替军队开路最英勇无畏的奴隶军团。
没有有任何军衔, 九死一生下来只有抚恤金的炮灰。
科尔斯领主非常珍惜他手下的士兵,所以每次开战前都会精挑细选出大约一千人的奴隶军为他的军队开山辟路, 试错探险, 降低伤亡。
能活到最后的确实会赏金银财宝无数,但一千多人中能活到最后的寥寥无几。
但每一年的蛮兵选拔却异常火热,因为一旦选入蛮兵军团便能暂时脱离奴隶的身份,成为高阶士兵, 暂时成为一个自由人,享受自由人一切的权益。
一个奴隶,平日里连马路中央都无权踏足只能走路边的奴隶,一生的追求不就是自由二字吗?
而且科尔斯的军团是出了名的幕强欺弱, 不看身份只看能力的地方,只要你强大到能让人心悦诚服,在军队里一呼百应,甚至可以和科尔斯大人同桌用餐,让贵族向你行礼。
这对任何一个强大的奴隶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因而每年参加蛮兵选拔的奴隶不计其数。
但科尔斯大领主的蛮兵以迅捷,残忍,凶猛著称,军团中的每一个奴隶单独拎出来都是能以寡敌众,善于一刀毙命的凶徒,所以挑选机制自然也严苛。
一般都会在一万人中选出一千蛮兵,从千人中挑选十个蛮主,再从十个蛮主中挑选蛮王。
成为蛮王就能绝对统领蛮兵,在军队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而这大概就是原著中阿瑞斯成为奴隶之王的第一步了,真是个通天好梯。
薇薇安笑了笑,回头看向碧丽问:“你觉得谁能成为蛮王?”
“今年霍巴会参加,他可是角斗场排名第一的斗奴。”碧丽毫不犹豫道:“我觉得肯定会是霍巴。”
薇薇安摇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殿下是觉得会是阿瑞斯?”碧丽偏着头问。
“以后肯定会是他,但现在可能还不是。”薇薇安撑着下巴道:“他这个人一贯会韬光养晦,不太可能冒进。”
“殿下对他的评价总是那么高。”碧丽不置可否地说着,又问道:“殿下早些时候不是说呀写信给他吗?现在还写吗?”
薇薇安用手指拨弄了几下苍白的唇瓣,沉默半晌道:“不写 ……”
今天算是薇薇安和阿瑞斯严格意义上第一次分开超过一整天,往日里就算白日没见到,晚上总是要在一张床上同床共枕的。
以前每次阿瑞斯不给她开门的时候,薇薇安都会想等以后他习惯了自己就突然玩消失对他欲擒故纵让他患得患失,没想到机会真的来了,薇薇安倒是自己先不适应了。
所以,天还没黑的时候,薇薇安就和碧丽说要给阿瑞斯写个信,使点苦肉计。
但和碧丽聊过蛮兵选拔之后,她一下子没有写信的想法了。
她离洗干净脖子上绞刑台又进一步了,有啥信好写的,最好是彻底从他世界里消失几天,让他胡思乱想,彻夜难眠才好呢。
*
是夜,皎月下的奴隶营万籁俱寂,好似杳无人烟。
枯树下的小木屋亮着昏暗的灯光,穿过木屋的缝隙透在屋外。
屋内巴特正在吃着阿瑞斯晚些去山上抓来的野味,小木桌上堆积了一对骨头。
阿瑞斯挽着袖子垂首在烛光下磨着一把窄刀,浓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在脸颊上形成了一层阴影。
霍霍的声音不长不短,一下一下接连不断。
巴特瞅了一眼那把被磨的锋利的窄刀,又抬眸看向自己哥哥迟疑着道:“哥,你已经快磨了一个小时了,够锋利了。”
阿瑞斯磨刀的动作一顿,抬起一根手指划过刀尖,顷刻间指尖被划破冒出了大颗的血珠。
阿瑞斯扬了扬眉,随手擦掉血珠捡起一旁的布料将窄刀擦拭干净又拿出了另外一把窄刀,继续在磨刀石上磨了起来。
巴特见状也不说什么,只是起身用废旧的布料将骨头包起来,推开门走向了门外去处理骨头。
外头凉爽的风吹进小木屋,吹走了屋内的有些憋闷的空气。
阿瑞斯抬眸扫了屋外,低头看着手中的窄刀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啧。”他轻啧了一声将刀收起来,脱鞋躺在了木床上。
巴特处理完骨头回来见哥哥在睡觉,放轻了脚步声关上房门爬上床,吹灭了烛火。
一时房间里一片寂静。
但片刻后躺在一侧的巴特动了动身体侧头看向阿瑞斯,小声问:“哥,你闻到了吗?被子上有香味。”
黑暗中,阿瑞斯黑压压的眸缓慢睁开。
“好像是玫瑰花的清香…”巴特继续说道:“还有女孩子的体…啊!”
巴特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毫无动静的阿瑞斯踹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