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妗妗轻哼一声,根本没有使用‘金鸡引魂术’。
她用了,魂印递到丁归田的手里,想必他也不会乖乖上来。
米重原抓紧膝盖,“不在阳间?那怎么办呀?”
虞妗妗微微蹙眉,沉思片刻。
不得不说丁归田躲到地府这一招,还真瞎猫碰上死耗子,碰到了她现在唯一忌惮的点。
她借尸还魂有一段日子,现在灵魂基本能和肉体融合,但若贸然闯入地府,大概率还是会被发现。
对于她这样肉体毁灭的魂魄,无论身份高低——哪怕她生前是妖王,死了魂儿也是地仙级别,地府的规矩一律都是抓。
且还会出动最少是黑白无常级别的正位仙。
头疼…
虞妗妗看向郝佳佳,慢吞吞道:“有一个法子能让丁归田直接被打入地狱,受尽十八层苦难,没有个几百年出不来。”
“只不过这法子不靠我,靠你。”
迎着她的视线,郝佳佳有些愣,指指自己:“我吗?”
“没错,就是你。”
在夫妻二人茫然的目光中,虞妗妗解释道:
“依我看丁归田在你们结婚五六年才出现,而不是刚死就缠身,他应该不是恶鬼,而是地府鬼,也就是魂魄已经进入阴曹地府的鬼魂。”
这也就不难解释他为何如此嚣张,白天就敢上身米重原,不怕阳光,不怕被发现。
因为他本身过了地府的明路,并不是在逃的鬼魂,没有阴差抓他。
可进入阴曹地府的魂魄,都会到孽镜台和阎王殿前评定功过,他这种生前犯罪强奸妇女的坏种,是不可能通过孽镜台的。
大概率被判到第九狱去受‘油锅’之苦,反复煎炸百年,才能洗清罪业。
丁归田却没有受刑,还地府阳间两处跑,不仅欺压阳间活人还公然立起了生碑,肯定是靠上了某个地府阴差。
在阴差的隐瞒和操作下,让他免除刑难。
简而言之,就是地府的‘受贿’行为,‘保护伞’。
阴曹地府鬼魂诸多,最少也有数百亿,这种情况肯定不在少数,只是没被发现。
阎王殿是严令禁止这类‘受贿’行为的,只要能捅破,别说丁归田这个小鬼,,连带着庇护他的阴差都得被下十八层地狱,反复轮流受苦受难。
至于怎么捅破,就是虞妗妗所说,要靠郝佳佳自己来。
她是苦主,是被丁归田欺负过的当事人。
要在虞妗妗的协助下,先启当地城隍庙,陈述苦果,在当地的城隍手中拿到可以通往地府的‘敕令文书’。
有了这份文书,相当于阳间的城隍替苦主郝佳佳做了担保,给了她一份能够出入地府的路引。
再之后虞妗妗要给她起魂,带着她的魂魄走阴,把她的魂魄送到鬼门关前,让她一纸状书到阎王殿前述冤,去告丁归田。
虞妗妗神魂特殊,只能护她到鬼门关外。
而城隍的路引也只能让她不必躲藏,不用担心被阴差捉走。
要知道阴曹地府暗藏的危机可不少,阴差不会为难她,不代表小鬼不会;
稍有不慎,郝佳佳离体的魂魄就可能被伤到,或者根本回不来。
虞妗妗把危险程度讲清楚,让郝佳佳自己考虑。
米重原皱着眉头问道:“我去不行吗?虞小姐不是说我阳气足……”
他话没说完,旁边的郝佳佳便出声打断:“我去。”
丈夫愿意为了保护她和女儿,付出生命,她也可以为了这个小家,下阴曹地府。
郝佳佳目光坚定:
“拜托虞小姐了,我想去状告丁归田!”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要让他下十八层地狱!”
第37章
“好, 既然你下定决心,我可以护你走一遭。”虞妗妗双手交叉轻轻抵着如玉的下巴,说道:“报酬先付, 我要准备些祭城隍和走阴的东西, 如若中途反悔或者因你自己的原因出了什么差错, 我一概不负责哦。”
米重原还很犹豫, “佳佳, 再考虑一下吧,太危险了。”
将才虞妗妗给他们算了一笔, 郝佳佳这一趟成功往返、安然无恙的几率只有不到两成!
一线生机这个词毫不夸张。
米重原虽想根除这件事,但他更爱妻子, 不愿让妻子出事;
郝佳佳握了下丈夫的手腕, 毫不动摇。
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重原, 我想去!不仅仅是为了孩子们和你, 更是为了我自己。”
若说这个世界上谁最恨丁归田, 当属她。
那个绝望的下午遭受的侮辱, 被迫嫁的半年中又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打骂,黑暗的往事和丁归田这个人, 都成了她这辈子的阴影和伤疤。
直至亲眼看着对方的尸体在大火中烧焦,她才有种解脱感。
然而她好不容易迎来新生活, 拥有来之不易的幸福,丁归田却再一次出现,摧毁了这一切,把她重新拉回了过去的阴霾。
郝佳佳没有告诉丈夫,这些年她还经常做噩梦,还害怕着丁归田。
哪怕她事业有成,在公司千人的年会上都能谈笑风生, 不输任何人;
只要回到家,想到那恶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她就克制不了内心的恐惧和厌恶。
故而当虞妗妗说,自己有机会让丁归田下地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郝佳佳很乐意。
她想亲手挖出这块扎根在心底的烂肉,打破这个阴影。
听妻子语气如此坚决,米重原态度松动,叹气道:“好吧,既然你想做就做吧,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两人的商议有了结果,很快将报酬打到了虞妗妗的银行卡上。
看着手机短信到账提示,虞妗妗点点头说:
“祭城隍拿路引急不得,城隍爷为正位神,不能唐突了。”
城隍为一城之守,前身为‘水庸神’,不仅庇护城内的福祸凶吉和大小事务,也调度着阴阳和红白喜,不可小觑。
“我需要两天时间准备相关的祭祀物品。这两天内郝女士你注意休息,养足精神,吃点补物补足气血。”虞妗妗说:
“不过在祭城隍之前,有一个很大的隐患,需要先解决掉。”
“隐患?”郝佳佳好奇问:“是什么?”
虞妗妗没有立刻应答,而是环绕客厅和供台的摆放布局,说:
“若我没猜错,郝小姐和米先生过去曾在这间屋子中,布下过不少驱邪除恶的阵法,你们屋里有很多残留的阵眼气息。”
“我观墙壁上还有很多钉孔,门上也有,以前应该也挂过不少辟邪的物件东西。”
米重原无奈说道:“虞小姐好眼力,确实像你说得那般,我们家墙上、门上、冰箱上,甚至是桌上地上,都曾摆过很多物件,贴过的符没有一百张也有几十张!有些说是促进风水流通,有些是能镇压邪灵,还有的说是能够蕴养身体……只是来来回回更换了几年,都没什么实际用处。”
自打丁归田卷土重来,他和妻子见过天南海北的大师,各种教派,各种手段,出名的道观,街边的算命摊……
新的大师大多会把前面的师父们贬得一文不值:‘什么?他给你们布这种局,画这种符?那肯定对付不了恶鬼,你们听我的,按照我的方法保准能把他给弄走!’
紧接着又给他们设计了全新的方案。
无非就是换个地方摆阵,换一批物件,反复折腾到现在也没见到太多效果,房子里面倒是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各处钉眼。
他们家还有个专门的杂物间,柜子里塞满了替换下来的符和摆件。
米重原问:“虞小姐问这个,是有什么问题吗?很多符咒摆件我们还保留着,如果需要的话,我拿来给你看看。”
“不用。”
虞妗妗说:“从残存的阵法走势和阵眼来看,有一些阵的确有辟邪除恶的作用,你们碰到过有真本事的术士。”
“我在想,那丁归田看到我撒腿就跑,说明他就没多少本事,算不上大鬼。按理说过往术士安排的这些阵对付他绰绰有余。”
事实却完全相反。
不仅没把丁归田处理掉,他还蹦跶了好几年。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虞妗妗觉得,自己应该找到了原因。
“伏灵,你帮我把那边供台地上的‘敕瘟符’拿来。”
伏灵:“收到喵~”
带着黑色哭脸小面具的灵猫,从她肩头一跃跳下,跑过去张嘴就要叼住那张符纸没有变黑的一角。
虞妗妗及时止住:“别动嘴,那符很不干净。”
伏灵嘴巴立刻闭上,用两根尖尖爪戳着符的边角,把它拖了过来。
“你们看这张符,若是为阴煞之气腐蚀,表面不会变黑,真正呈现出来的状况是边角有灼烧痕迹,出现锯齿状残缺,而不是咒文斑驳不清。”
虞妗妗一字一顿:“看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人为污染了符纸。”
“什么?!”米重原和郝佳佳都很震惊,“是人为?”
“没错,这个人要么颇为了解符咒阴阳的特性,是你们得罪过的术士;要么和那丁归田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能够在对方的指点下损坏符咒,帮他脱困。”虞妗妗说:
“这张‘敕瘟符’的表面发黑的地方,被浇过沾了粪渣的水,可能还有一些虫蟊的尸水,这二者都是极其污秽肮脏的东西,可以破坏符咒的中正气,并吸引秽气聚集,故而才使符纸表面变黑发臭。”
因此并不是丁归田有多么大的本事,把自己的符咒给破掉了,而是有人在帮他。
伏灵闻言炸毛,整个身体弹了起来,离地上的符咒远远的。
“喵喵喵??这也太恶心了叭!怪不得主人你不让我用嘴叼的喵,呸呸!”
虞妗妗伸手摸了摸伏灵的脑袋,继续说道:
“我能够感应到的屋内的残存阵法轨迹中,基本也都有非自然的破损。
也就是说,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是每一次你们家新布下了什么阵、贴了什么符,那人都在你们不知情时被偷偷改动破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