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真照你说的,有这么大内情,那要动就必须证据确凿拿着搜查令过去,你能保证出警了一定可以把案子钉死吗?你有没有想过,只要差了一环,有一点缺漏,背后的人就能揪着把你咬死!光是搜查令这座大山就能把你压死!”
听着上司怒火滔天,康永河知道,他说的这番话都在为自己考虑,很有道理。
被再次问道怎么得到的消息,他耿了半天,也没把虞妗妗供出来:
“冤魂托梦,我梦到的。”
他说的理直气壮,上司在办公室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差点把桌子拍烂。
“荒唐!康永河你脑子被驴踢了?!”
“副局你想想,如果我做的是假梦,怎么可能知道棋牌室里内有乾坤,精准找到暗门和隧道,还正正好好找到有受害者的房间,你觉得我有这么逆天的‘运气’吗?”已经做了几天心理暗示,能够接受鬼神的康永河,开始一板一眼劝起上司接受‘新事物’。
副局被他堵得没话说,偏偏还找不到能反驳的地方。
他很心累,压低了声音:“行,就算我相信你,你和别的警员也这么解释吗?你知不知道,如果在‘丰源酒店’找不到铁板证据,找不到你嘴里说的被害死的人的遗体,不仅你,连我也得吃处分。”
康永河凝眉半晌,缓缓说道:“老高,我确定死者的尸骨就藏在这栋大楼……”
他说这话时,眼神一直盯着虞妗妗。
虞妗妗对他点头。
像梦中女鬼那样的阵咒,必须要以肉身或者骨灰为媒介,否则封不住。
她死后尸身一定留在这里。
虞妗妗有自信,绝不会出错,如若错了她掘地三尺也会把那具尸骨找出来。
得到她的肯定,康永河下了决心,一字一顿说道:
“我有信心找到。如果找不到关键性证据,你放心这事和你没关系,是我自作主张,谎报了案情。”
“我脱衣服。”
“你糊涂!”副局呵斥他,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可不是耍流氓的意思,脱帽子、脱衣服在警员的意思里,就是除职。
“你个臭小子……”副局听他喊自己老高,就开始骂骂咧咧,“你说这些话,好像我多么冷血不近人情……”
说到最后,副局唉声叹气,竟是同意出警,他语气略带阴阳:“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就陪你胡闹一次,高某人也不是什么不顾老百姓死活的空头司令。”
康永河先是惊讶,而后语气郑重:“谢谢副局!”
两人开始嘀嘀咕咕商讨细节。
高副局会以有热心市民举报此地卖淫为由,突击检查‘丰源酒店’,直捣康永河所说的暗门,康永河就负责在酒店内部接应。
虞妗妗听得百无聊赖,蹲在地上用手指画圈,实则是在简易排阵,去感应整栋大楼的布局、以及可能藏尸埋骨的地方。
挂完电话不到十分钟,她耳朵尖一抖,抬头看看房门方向。
尽管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但她听到了外面有骚乱。
与此同时,高副局给康永河回了个电话,气急败坏道:“我刚刚下达完出警命令才多久,上面就给我打电话了,说接到了对咱们警署的举报,询问我有没有‘丰源酒店’涉案的实际证据。
别让我逮到从哪里泄的消息!败类!”
“但看这个情况,你所说情况大概率都属实,康永河你现在很危险!‘丰源饭店’能这么快得到消息,说明这件事牵扯到的人不简单,酒店方肯定会立刻排查酒店内部,你现在就撤出酒店,不要管什么线不线索了……”
高副局越说越着急,康永河却缓缓道:“晚了副局。”
沉寂的房门再度被敲响,这次是个男人的声音:“先生很抱歉打扰您,因有突发情况,请您先收拾东西去茶水间休息片刻,今日一切消费都由我们承担,真的很不好意思……”
‘丰源酒店’既然敢这么嚣张,就一定有仰仗,老板也不会是个蠢人。
警方大张旗鼓要搜查酒店,直指‘卖淫嫖娼’,他们一定有实质证据、或者有信心能抓个正着。
这说明今天的‘客人’里,很可能混进了警察的眼线。
他们只要赶在警察赶到之前,把今天开张的‘客人’全部控制起来,找出那个眼线做掉,再把赚钱的工具全部转移到搜不到的地方。
就算警方冲进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人证物证全无,能拿他们怎么样?
高副局也隐约听到了点动静,顿时急了:“你别管了,立刻跳窗,一定要等到咱们的人过去!”
康永河苦笑说:“副局,你觉得他们这种接待室会不封窗么?”
今天是休息日,没有特殊原因,警员是不可以在外配枪的。
他想着自己只是来棋牌室抓个鬼,也用不上枪,虞师父一张符咒就能解决掉,因此没带。
康永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撞破大案,还被逼到绝路。
他沉沉呼了一口气,先是再度把嗓音掐得粗里粗气,故作不爽地嚷骂道:
“你们酒店是不是有病?每次都兴头上扰人烦,我他妈不去,滚蛋!”
然而门外的人这次可没那么好糊弄、打发了,在门外坚持不走:“实在抱歉先生,今天是特殊情况,如果您不开门的话,我们客服这边只能自行打开,把您请出来了!”
在外面的背景音下,虞妗妗伸了个懒腰。
她恹恹垂着的眼眸不知何时抬起,瞳孔缩成一条细缝,像只睡醒了进入狩猎状态的大猫。
高副局在电话那头急得口干舌燥,出主意道:“要不你就充当嫖客,先跟外面的人走……”
康永河觉得行不通。
外面的人里肯定有领嫖客过来的女服务员,自己和地上的男人外貌身高年龄穿着都大相径庭,除非她瞎了才认不住换人了。
看看角落里的女孩儿,以及面色平静的虞妗妗,康永河在脑中飞快计划:
“待会儿虞师父你藏到床下,我努力拖住这些人。”
这话是给虞妗妗说的。
他又对高副局说:“还有,如果我出事儿了,我会尽量在这间屋里留下大量生物痕迹和dna,老高你记着我给你的房间号,人来了直奔这间,他们不可能有时间把痕迹收拾得一干二净,也算证据……”
“打住打住。”
听他一副要交代后事、以身殉职的严肃语气,虞妗妗叹了口气,终于听不下去了。
她歪着脑袋:“我不是说了么,只要不是神仙阎王爷来抢人,今天谁都不能把你怎么地,干嘛沉着脸,好像马上要英勇就义了。”
康永河神情惊愕,迟疑道:“我以为虞师父你是说鬼神之事。”
他先前也没想到,‘丰源酒店’本事这么大,能这么快得到警方的消息;
在他眼里,虞妗妗这矮个头、细胳膊细腿,对付鬼可能无比厉害,但面对穷凶极恶的大汉,两拳就被放倒了。
被轻视的妖族至尊有些不爽,她撑着手臂五指张开,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断在少女的脚铐、手铐上。
明明她五指葱白纤细,指尖没有任何利器,却发出‘铮铮’的硬器碰撞巨响。
用刀都割不断、锤子都锤不烂的铁链,轻轻松松断在了虞妗妗的掌下;
这一幕简直把康永河、以及聋哑姑娘看傻了,两人一个瞪大眼,一个张大嘴。
康永河难得结巴:“虞师父你、你是……武学大师?”
高副局只能听到康永河那边有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并不知晓什么情况,急切询问:“发生什么了?康永河你还好吗?!”
“我没事副局……”
康永河刚报了句平安,就听到房门锁芯在响。
外面的人要强行进入了!
虞妗妗一把将断开束缚的年轻姑娘推到康永河的身旁:“你带着她,躲我身后别冒头。”
眼瞧着康永河想来帮忙,她强调:
“你会拖我后腿。”
她一边说一边往房门的方向走,康永河莫名觉得自己被鄙夷了。
没来得及提醒她小心,房门便被推开。
门外的几人等了半天,里头也不开门,贴近门板又听到里头有铁器碰撞的声音,对视一眼认定屋里不对劲,直接打开这间房门。
谁料到甫一开门,他们就看到地上昏厥的男人,以及屋子里剩下一男两女。
看到多出来的人,以及屋后他们的赚钱工具手脚上的链子全都断开,几人立刻意识到他们要找的‘小蚂蚁’就是这两只!
闯入的人是三男一女,除了女方是带路的服务员,其余三个男人身高都在一米九往上,块头巨大浑身肌肉,和虞妗妗的体型差对比太过明显。
发现男的躲在后面,反而是个年轻‘弱小’、甚至看起来未成年的小姑娘站在最前,三个大汉直接笑了。
“啥意思?让这小娘们对付我们?后面那男的真是个怂货。”
另一人盯着虞妗妗笑得狰狞:“你们就是警察的狗腿子吧?乖乖跟我们走,省得吃苦头……”
他说着,就伸出手掌要去拉那‘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虞妗妗嫌弃他身上臭,甚至不乐意被他沾到,直接提了两分力抬脚踹在男人的腹部,她上半身没有摇晃,就像没使一丝力气。
可脚掌蹬出去,一米九的壮汉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接被踹得贴地擦出数米,身体狠狠砸在了客厅墙壁的电视机屏幕;
‘咔嚓’一声,屏幕龟裂如蛛网。
康永河/壮汉们:?!!
这是什么夸张的力气,还是人吗?!
倒地的男人鼻孔和嘴里三窍喷血,小幅度僵硬蜷缩,哑声哀嚎,再直不起身。
这次别说是康永河,就连壮汉的三个同伴也直接吓懵了,女服务员倒退两步,扭头跑路。
剩下两人又不是傻子,看看倒在地上的同伴就明白,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他们根本不可能打得过虞妗妗。
其中一人突然趁其不备,摸向腰后,掏出一把改良过的散弹枪,面目狰狞道:“臭娘们儿,你去死吧!”
尽管这散弹枪内装的是钢珠,但也是密度极大后座力极强的珠子,猎户都能用它上山猎野猪,足以说明其威力强悍。
国内现已禁用这类散弹枪,但壮汉作为一个打手身上仍配置着,还携带着在市区招摇过市,更说明他们背后的势力无法无天,藐视法律!
作为重案组警司,康永河很识货,他立刻提醒:“虞师父小心!”
“砰”的一声巨响,散弹枪口对准虞妗妗出膛。
本以为一定能打中她,把她消瘦身躯打得稀巴烂的壮汉,脸上笑得得意;
笑容还没保持两秒,他神情就僵了。
没有人看清虞妗妗是怎么躲掉的,总之她微微偏着头,带着点戏谑盯着两名壮汉,像在玩弄垂死挣扎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