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时远看了一会儿便又回到自己的桌子前继续看数据表了,夫妻两个一个办公,一个练字,岁月静好,可堪入画。
两个人一直在书房里面待到傍晚,外面下起了雨,雨水缀在墨绿的树叶上一颤一抖无声坠落,然后落在湿漉漉的地面消失不见。
李楚仪放下毛笔走到窗台前看雨,窗户是开着的,空气随风扑进来,湿润且夹杂着泥土的味道,微凉。
蔺时远坐在椅子上一边翻阅账簿一边对李楚仪道:“不准跑出去玩。”
李楚仪:“……”
她有那么傻吗?这么大的雨还出去,她都是淋小毛毛雨。
蔺时远无声弯了下嘴角,“好像也不太聪明。”
李楚仪:“……”
蔺时远合上账簿,然后起身走到李楚仪旁边,他也看向外面的落雨,风不大,雨势倒不小,“你种在后院的菜,好几天都用不着浇了。”
蔺时远对士兵们颁布了分田制,李楚仪也非要在后院种菜。蔺时远宠她,便特意让仆人单独给李楚仪在后院开了一小块地,然后在那块地里种了些好养活地大白菜。
自从种了白菜,李楚仪一天能去看好几回,但她不会种地,就只知道给白菜浇水。不过也无所谓,别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施肥之类的,都会有仆人来做。所以,李楚仪的大白菜依旧长势喜人。
李楚仪想起她那块地里的大白菜,都还处于幼苗时期,她顿时有些怀疑,“殿下,雨下这么大,会不会把我的白菜苗都冲倒了?”
第65章
李楚仪紧紧抓着蔺时远那湿漉漉的衣服,又害怕但又觉得甜蜜。
蔺时远说不会, “它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
李楚仪这才放下心来,“殿下,我们去看看那些白菜苗吧?”
蔺时远说好。
他继而吩咐守在门外的仆人拿伞, 仆人守着规矩主动帮李楚仪和蔺时远撑伞,但蔺时远先行把雨伞接了过去,“不必伺候。”
仆人恭敬称是退下了。
蔺时远将伞撑开举过两个人的头顶, 然后对李楚仪道:“下雨路滑, 我们走慢点, 你抱住我胳膊。”
李楚仪眉眼弯弯嗯。
两个人继而同时慢步走进雨中。
后院离书房不算远, 走过石子路右拐就是。李楚仪的那块地也不算大, 五个平方左右,纯粹是种着玩。
如蔺时远所说,白菜苗并没有被雨水冲倒,反而还挺支棱。在雨水的冲洗下,白菜苗绿油油的又干净又可爱。
李楚仪蹲下身摸了摸那些白菜苗,“殿下, 它们什么时候能长大?”
蔺时远道:“差不多还要再等两个月。”
李楚仪:“那到时候给殿下包白菜猪肉水饺。”
蔺时远说好。
他说着,把李楚仪扶了起来。
已经快到晚膳时间,两个人便又一起往内殿的方向走。他们途径湖边, 雨势瞬间转大,简直像从天上拿了个大盆往下泼水一样。雨伞不大, 即便蔺时远第一时间把雨伞全部倾斜到李楚仪那边,但还是挡不住这瓢泼大雨。
蔺时远只好拉着李楚仪快步躲进湖面停靠的船上, 船是那种带船舱的小游船, 船舱两头带着竹子做的门帘, 人坐在里面正好可以遮风挡雨。
蔺时远浑身都湿透了,李楚仪稍微好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春末衣服都换薄了, 被雨水这么浇下来,若隐若现呈半透明状态。
蔺时远不自然移开视线。
李楚仪脸上一红。
其实蔺时远的衣服也透,只不过蔺时远的衣服颜色深,没有李楚仪透的那么清晰。
蔺时远言简意赅,“一会儿吩咐从这里路过的婢女去拿新衣服即可。”
李楚仪听着船舱外面噼里啪啦地落雨声顿时有些怀疑,“会有婢女从这里路过吗?”
蔺时远:“……”
平时也就罢了,但雨下这么大,哪个仆人或婢女会到湖边来?
蔺时远拉着李楚仪坐下,“等雨停吧。”
李楚仪哦了声。
身上的衣服湿答答的,两个人一坐到软榻上就立刻湿了一片。他们挨得近,因为衣服都紧紧地贴在皮肤上,两个人的体温便一下子交错了。
蔺时远喉头滚了滚,忽然伸手把李楚仪抱到他的腿上。
李楚仪微惊。
蔺时远不等她说任何话就已经亲了她的唇,“没人敢来打扰。”
外面是夹风落雨,竹子做的门帘被风吹起一角但又不会完全被风吹开。李楚仪紧紧抓着蔺时远那湿漉漉的衣服,又害怕但又觉得甜蜜。
李楚仪不敢出声,虽然可能不会有婢女或仆人在下雨天从湖边路过,但李楚仪还是害怕万一。但蔺时远故意轻一下重一下,李楚仪还是没忍住娇声在他耳边。
风雨停歇时,李楚仪的身上已经完全湿透了,但这一次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已经全部都混成一片。
这时有脚步声从船舱外面传来,蔺时远抱着李楚仪走到门帘处,但门帘挡住了李楚仪,只有蔺时远半探出身子。
路过的两个婢女察觉船上的动静抬眸去看,然后就看到了从船舱里面探出一半身子的蔺时远。
两个婢女连忙守着规矩垂眸行礼,“殿下。”
蔺时远嗯,“本王与王妃的衣服被雨淋湿了,去拿两件干净的衣服。”
两个婢女恭敬称是,她们全程都没敢抬起眼眸,就那么垂着眼快步离开湖边。
蔺时远抱着李楚仪又在船舱里等了会儿。
两个婢女很快便拿了衣服回来,一件李楚仪的,一件蔺时远的。蔺时远先帮李楚仪将衣服换好,然后才又自己换了衣服。蔺时远继而抱着李楚仪一起离开船舱,岸边早就已经停了轿子在等候。
蔺时远与李楚仪一起坐进轿子里,蔺时远言简意赅,“回寝殿,晚膳也送到寝殿。”
抬轿子的仆人和取衣服的婢女同时恭敬称是,轿子随即晃晃悠悠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这之后的第二天,雨依旧在下,京城传来密信,丞相跟段将军闹翻了,小皇帝听信丞相之言,将段将军封为冀北刺史,即刻离京。
冀北苦寒且偏远,段将军等于被贬。蔺时远有理由相信,段将军一旦离京必定造反。
主少国疑,各路诸侯早就已经蠢蠢欲动,只不过涉及杀头的死罪,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罢了。而如今段将军被贬,所有人都会等着看段将军如何处理,一旦段将军造反杀进京城,恐怕各路诸侯也就都坐不住了。
蔺时远眼眸微沉,丞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不住气,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夜长梦多。
蔺时远继而将密信置于烛火之上,火苗舔过信纸一角逐渐将其吞噬,然后全部化为灰烬。
这时书房外面就传来一阵轻快地脚步声,蔺时远不用抬头去看就知道是李楚仪。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功夫,李楚仪就抱着几个小瓷罐子走了进来。
蔺时远的目光落在那几个小瓷罐子上,“抱的什么?”
李楚仪正准备跟蔺时远说,她先把那些小瓷罐子都放到桌案上,然后一一将它们的盖子打开,“殿下,这是制香室今年新制作的香粉,你过来闻闻看哪个好闻。”
春末夏初,很多花都开了,王府里的制香室也开始忙碌起来。制香室是负责研究香粉的地方,古代没有香水,只有那种燃烧的熏香,但熏香也有很多种,比如檀香、花香、果香、混合香等等。从前蔺时远没成亲,制香室主要就是制作檀木香和薄荷香,后来李楚仪入府,制香室才开始制作花香和果香以及混合香。
刚才在偏殿,小婉抱了一堆制香室今年新制作的香粉样品给李楚仪闻,结果两个人闻了半天也没选出哪一个最好,李楚仪懒得选了,便对小婉说等她把这些香粉样品都抱到书房让蔺时远选。
蔺时远默了一秒。
他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是特别浓艳的香气都可以接受。但李楚仪让他选,他还是走过去把每一罐香粉都闻了闻。
李楚仪眨眼睛看着蔺时远,蔺时远闻过之后选了其中两罐香气非常清淡的香粉递给李楚仪。
“这两罐还不错。”
李楚仪连忙也凑上去闻了闻,其中一罐应该是加了橘子皮,在淡淡地花香里面隐藏着一丝若隐若现地橘香。另一罐就很大众了,简简单单地茉莉香,不算出众但也不会踩雷。
蔺时远问李楚仪,“你喜欢哪一罐?”
李楚仪嘟嘴,“就是因为选不出来才问殿下呀。”
其实李楚仪也挺喜欢那罐带橘香的香粉,甜甜的但不腻。她继而把那一罐带橘香的香粉挑出来,“那就选它吧,以后把我的衣服都熏成这个香香!”
蔺时远道:“如果选不出来最喜欢的,可以把所有觉得好闻的香粉都留下。衣服那么多,可以把不同的衣服熏成不一样的香味。”
李楚仪:“!”
还能这样?
“会不会太麻烦了?”
蔺时远言简意赅,“不麻烦,这是制香室份内的事。”
李楚仪手托腮,“那我还是选这个带橘子味的香粉吧,我喜欢这个。”
她不喜欢折腾,明明有些香粉并不怎么喜欢,没必要非让下面的人忙成一锅粥。
蔺时远嗯,“都可以,高兴就好。”
李楚仪喜滋滋把那些其他的香粉又抱起来放到一边,只留了那罐带着橘子味的香粉拿在手里研究。
蔺时远目光所及那罐带着橘子味的香粉,“要点这个香吗?”
李楚仪顿时有点期待,“可以吗?”
蔺时远嗯,“只要你喜欢,什么时候都可以。”
李楚仪连忙点头,“好啊好啊!点上再闻闻看!”
蔺时远继而吩咐婢女把那罐带着橘子味的香粉放到香炉里,香粉的质量很好,才一放进香炉,就立刻飘出了淡淡地香味儿。
李楚仪守着香炉闻了闻,跟直接闻香粉的感觉不太一样,好像放到香炉里面更好闻了。
蔺时远问李楚仪,“喜欢吗?”
李楚仪开心点头,“喜欢!”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透过窗户梢进来,淋湿了一片窗台。
蔺时远继而起身走到窗户前将窗户关闭,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李楚仪问蔺时远:“殿下,是不是到连阴天了?”
蔺时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