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红了脸,赶紧拽住被子将自己裹住,心里直骂拓跋骁这个狗男人,光顾着自己快活,也不帮她善后。
她想捞过预备在床尾凳子上的衣裳,一伸手,却发现自己手腕上一圈青紫环痕。
“……”
颜色倒也不是特别深,可她皮肤白得跟雪一样,这抹痕迹就十分明显。
看到这环痕,她就又想到昨夜男人将她两只胳膊完全压在枕头上的画面,脸颊不由发烫。
昨夜男人虽也急色,却比新婚那天好了许多,因她老说疼,他终于放慢了速度,可却一直磨她,问她“疼不疼”、“这样呢”、“现在还疼吗”诸如此类的话,她实在没脸回答他,就偏着头闭着眼睛不说话,男人却不让她如愿,一直攥着她的手腕,非要她回答。
她如果说疼,他就不停亲吻她敏感的地方,直到她浑身都打起了颤,满是难耐的麻痒,一直逼得她说出了“不疼”,结果他又开始发疯,横冲直撞。
她当时真是差点被男人气哭,在心里将他骂了八百遍,狗男人!
姜从珚摇摇头,努力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赶出脑海,忍着身上的酸痛穿好里衣,大致遮好身上的痕迹,这才摇了摇床外的铜铃,让阿椿阿榧进来服侍自己。
洁齿完,洗过脸,她坐到妆台前,让阿榧给自己挽发。
细密顺滑的青丝从颈后撩起,露出一截白到晃眼的脖颈,阿榧却瞥见女郎雪白的后颈上,一片青红交错痕迹。
“女郎,您的脖子……”
姜从珚听她说到脖子,下意识抬手捂住,还有几分做贼心虚。
她微垂着头,脸上难得出现扭捏和尴尬。
阿榧原以为女郎是被什么虫子咬了,吓了一跳,刚张口,见女郎这副模样,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就弱了下去,脸上也烧起来。
她也还是个大姑娘,没嫁过人。
阿榧心里也尴尬,只好当作不知,转移话题,“女郎,我拿药膏给您涂一下吧。”
姜从珚点头默认。
身上被狗男人弄出这些痕迹,她今天便梳了个半披发的十字双环髻,耳侧垂下两个发环,能稍微遮挡侧颈,余下的头发披在颈后用发带系住尾部,为了配这个发型,便穿了件领子略高的绯色花蝶纹宽袖曲裾,装扮类似汉朝的风格,这样一来,除了脸几乎没有露在外面的肌肤,不仔细看便察觉不到异样。
收拾好,姜从珚缓缓出来。
若澜张铮他们天刚亮就出发了,昨日已经安排好,今日倒不必再辞行。
阿椿将早饭摆出来,也不知道拓跋骁怎么把时间掐得这么准,姜从珚刚坐下,男人就从帐外回来了。
他挨着她坐下,高大的身影就像一座小山矗到了身边,靠得还很近,霸道的气息笼了过来。
虽然什么事都做了,姜从珚还是不习惯男人随时随地的亲近,但也无法拒绝。
他身上带着潮气,她却没没闻到汗味儿,他应该是又洗过了,姜从珚便随他。
“你还没吃饭?”她问。她听阿椿说他一大早就起来了。
拓跋骁点点头,“等你一起。”
姜从珚微微脸红:“……我起太晚了,倒也不必非要等我。”
也怪他昨晚非要折腾这么久,她真的很少这么疲惫。
说来她也不理解,男人怎么能大晚上消耗了这么多力气后,第二天还这么有精力呢。
“看着你吃饭更香。”拓跋骁的眼神大剌剌地落在她脸上,好像要证明他说的不是假话一样。
姜从珚脸颊更红了,嗔怪地瞪他一眼,嘴里无遮无拦的净说这些话,还有侍女在呢。
阿椿阿榧站在一边,只恨不能把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绷着脸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认真地摆上餐具和早饭。
餐具依旧是姜从珚惯用的白瓷,一盘包子,一盘芝麻胡饼,还有一份野菜瘦肉粥。
阿椿给两人盛好粥,便带着阿榧退了下去。
姜从珚饭量不大,吃饭速度又慢,吃完一个羊肉包子时,男人已经大口吃完五个了。
见她只吃了个包子就不动了,光喝粥又不顶饿,拓跋骁直接抓了个芝麻胡饼到她碗里。
“……”
姜从珚停下勺子看着他。
他捏捏她的脸,几乎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肉,“你太瘦了,应该再吃点。”
他抱着她时跟抱小孩儿一样,一点重量都没有,骨头又细,仿佛他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折断,太脆弱了,她就该多吃点,长胖点,跟草原姑娘一样长出结实的肌肉,这样晚上就有力气了,也不会才一会儿就喊累了。
“我饱了。”她想把胡饼夹回他碗里。
拓跋骁不相信,一个包子才多大。
“再吃些。”
姜从珚叹了口气,“我真吃不下了,吃多了胃里难受。”
她有时也想多吃点,摄入足够的营t养身体才能更健康,可她身体就这样,吃多了就难受,尤其前几年调养时,喝完药老犯恶心,有时才喝下去就吐了,连带着吃的饭也吐了出来,导致她食欲一度很差。有些时候馋,可也只是馋那个味儿,真放开吃也吃不了多少。
拓跋骁也没办法了,拧起浓眉,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真是娇气,还好她出身在富贵人家,不然她这身毛病,能不能长大都不一定。
姜从珚还不知道他劝自己多吃饭背后有这么多小心思,喝完剩下半碗粥后就真的不动筷子了,拿起旁边的茶水漱了下口。
拓跋骁则风卷云残地解决掉桌上所有包子和芝麻饼,又喝了一碗粥和一碗茶水解渴,一顿早饭才算结束。
吃完饭,拓跋骁又问她要不要出去逛逛,姜从珚摇头拒绝,她的腿到现在还软着,实在不想动,又催他去做自己的事。
他是王,等他处理的事情可不少。
“你赶我走?”拓跋骁微眯起碧眸。
“……”男人对这方面还挺敏锐,她确实想离他远点儿。
您在这儿干什么正事儿了吗?姜从珚直白地看过去。
她没说出来,拓跋骁却看懂她的意思了,磨了磨牙,但他确实也有许多事要处理。
他站起身,姜从珚也跟着起来,准备送他出去,男人却突然转过身,长臂一捞搂住她的腰,滚烫的唇就欺了下来。
两人身高差这么多,就算他低下脖子还差段距离,他将她朝上提,她被迫踮起脚尖迎合他。
有些站不稳,想落回地上,却有被他有力的臂膀钳着。
最后,她被亲得气喘微微,粉色的唇瓣被碾得糜艳,眸中水光盈盈,拓跋骁见着她这副模样,雪肌粉腮,两只瞳孔又燃起了火,大掌抚在她腮边,粗粝的拇指不断摩挲她肿胀的唇角,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将这火压下去。
姜从珚被他亲得身体发软,手脚都失了力气,要不是被他强有力的胳膊搂着,恐怕早软倒在了地上。
再亲下去就真的要失控了,拓跋骁拦腰一抱,将她抱回了椅子上,弯腰俯在她耳边道:“今晚等我。”
姜从珚瞪大眼睛看着他,“不……”
话还没说完,男人却已经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
再来一晚,她第二天就真起不来了。
姜从珚恨恨地咬了下唇,只能看着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他这么说了,晚上多半就会这么干,姜从珚又忍不住冒出担忧,却只能将这份不好对人说的隐忧放到肚子里,出声叫来阿椿,让她跑腿去叫甘萝过来。
甘萝办事效率极高,昨天下午就去那两个位置考察过了,今早更是召集手底下的人商量出了一个方案,等着跟女郎报备完就动工。
此时听说女郎找自己,二话没说带着草图飞快来了。
“你们商议得怎么样了?”姜从珚把人叫到书房,两人各坐到一把椅子上。
“女郎请看。”甘萝将手中的图纸摊开,“我去看过了,觉得还是东面那个位置更好。”
“靠近拓跋勿希那个?你不怕麻烦?”姜从珚笑问。
“如果有人非要找麻烦,就算躲远些他照样可以来。”
“只要有女郎在,我就不怕。”甘萝说得很自信。
姜从珚摇头失笑,既然她这么决定,那就这么干吧。
接着甘萝给她介绍了下他们预计规划的作坊,“……我们初期打算先建两间保温室,五间发酵室,两间火灶室,一间包装室和一间仓库,这样一来,一月至少能产两千斤麦芽糖……”
“两千斤,足够了。”姜从珚道。
如果要销往其他部族的话自然不够,但在王庭范围内足够了,王庭附近的常住人口也就不到五万,其余都很分散。
“建造作坊需要的物资我已经跟王说过了,你们找莫多娄就行,他会帮忙安排,王说是免费给我们,但还是要记账,等产糖后还回去……”
甘萝听女郎安排得井井有条,认真记下。
两人商量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把制糖作坊的事情敲定。
这时兕子回来了。
兕子这些天可快活了,姜从珚也不拘着她,不用她在身边伺候,任由她四处跑,虽然语言还不是很通畅,但她性格活泼外向,让她打听出不少消息。
此前姜从珚了解过鲜卑,但隔得远,人手也有限,她只知道一些大概的势力,具体内情并不太清楚。
“……六王子的妻子叫贺兰丘力居,是现任贺兰部首领的侄女儿,他们生了一个男孩儿叫弥加,今年五岁,六王子还有个亲妹妹叫兰珠,今年十六岁,还没有嫁人。”
听到这儿,姜从珚有些意外,草原上有早婚习俗,一般十三四岁就结婚,兰珠十六岁了却还没有嫁人?
刚这么想,她便听到兕子的语气变得八卦起来。
她放低了声音,悄悄说,“听说六王子之前给她选过勇士,是兰珠不肯嫁人,她好像有喜欢的人。”
“是谁?”
兕子:“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姜从珚倒不是非要对一个小姑娘的私事刨根究底,便问,“那丘力居呢?她性格怎么样?”
兕子回道:“我听别人说丘力居是个很讲道理的王妃,很多时候六王子发脾气都是她劝住的,六王子手下的人都很尊敬她。”
姜从珚想到前晚,亲卫说拓跋勿希来闹,也是丘力居劝下来的,就是不知道她对汉人是什么态度,要是不排斥的话,可以接触看看。
拓跋勿希明显很讨厌汉人,但他是王子,他母亲曾是拓跋塔的可敦,还是前任贺兰部首领的女儿,他又娶了贺兰部的姑娘,已经跟贺兰部深深绑定在一起了,更不要说他身后可能还站着许多支持纯血鲜卑的势力,他们现在表面上臣服拓跋骁,心里却一直嘀咕他混血的身份。
鲜卑主要的部族有拓跋、贺兰、宇文、独孤、慕容、铁弗、库莫奚等部,现在拓跋势大,鲜卑王便从拓跋部产生,但其余部族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他们未尝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尤其是贺兰部。
但他们应该没有成功,因为后来的历史中,宇文鲜卑、慕容鲜卑都曾短暂的崛起过,贺兰部却没留下多少痕迹。
正是因为身后有一整个部族支持自己,拓跋勿希才敢这么放肆,一上来就对她这个拓跋骁亲自选的可敦大放厥词,还敢半夜来闹事。
接着兕子又跟她讲了些打听到的消息,王庭现在主要的势力除了拓跋骁自己的三万直系骑兵,然后是拓跋勿希,手下也有一万多骑兵,除了他俩就是一个叫可地延寻的人,是王庭的俟懃地何,也就是类似中原的尚书或者丞相一类的大臣,他手里的兵不多,但可地延家族在王庭很有威望,掌管着许多土地和牛羊,他对汉人的态度也十分警惕和厌恶。
听完她的汇报,姜从珚心里轻叹口气,任何一个国家,其中的权力都是庞大而复杂的,就是草原部族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