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从珚握住她的手,笑了笑,“我知道,我没多想。”
丘力居暂时放下心来,说,“底下那些人,不敢当着你和王的面说那些话,私底下却在议论,尤其王已经这个岁数了,一个孩子都没有,有恶毒的人就开始怀疑王不能生孩子。”
嗯?居然是怀疑拓跋骁不能生?姜从珚一脸惊讶。
这事儿要是放在中原,他们第一时间怀疑的肯定是女人。
“你不是有个厉害的医士吗,让他帮你们看看身体。”丘力居又道。
“你放心,王的身体没问题,至于孩子,可能是缘分还没到吧,就像你,生了弥加后不也隔了这么多年才又怀孕吗,王才二十多岁,还年轻着呢。”姜从珚这么说。
也是。丘力居被她这话说服了,整个人又轻松起来,两人说起别的话题。
另一边,拓跋勿希也跟拓跋骁说起了这件事,他的态度就恶劣得多了。
“以前你身边没女人,现在你都结婚两三年了还没孩子,难道是不行?”
拓跋骁瞬间黑了脸,放下酒碗,冷冷地朝拓跋勿希看过去。
拓跋勿希又道:“我像你这个年纪时,弥加都能骑马了。”语气十分骄傲、得意。
拓跋骁捏了捏骨节,只觉上次揍他还是揍得不够狠。
“你少管闲事。”他语气冷得像冰,带着浓浓的警告。
拓跋勿希哼了一声,“我是好心提醒你。”
拓跋骁甩了个刀眼过去。
果然,今天就不该过来。
拓跋骁待不下去了,去喊姜从珚,说要回去。
姜从珚也没什么闲聊的心情了,顺势跟丘力居提出告辞。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拓跋骁狠狠亲了她许久,却没办法进到下一步。她身上不方便。
他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大掌不知不觉覆在了她纤瘦平坦的小腹上,碧眸中划过些许思索。
“珚珚,我们什么时候能生个孩子?”
姜从珚浑身一僵,过了几秒才强制让自己放松下来。
“是拓跋勿希刺激到你了?”她用轻松的语气问。
“不是。”拓跋骁摇头,“是我想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拓跋勿希那话确实刺激到他了,但那只是一时的恼恨,平静下来后,他认真想了想,抛却外部的压力和议论,单从内心深处的感情来说,他也是想要跟她生孩子的,生一个带着他和她血脉的孩子。
这个理由,姜从珚几乎无法反驳。
她垂下半扇睫羽,语气低落,“你知道我的身体……”她依旧只能用这个理由搪塞。
拓跋骁赶紧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没说现在就生,我的意思是,你手下那个张复医术不是很好吗,让他把你身体治好了我们就生好不好。”
他并没有逼得太急,但姜从珚依旧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她可以用身体不好这个理由拖延一年半载,但那之后呢。
她要生个孩子吗?
再等等吧,过了今年再说。
对了,今年是永安十八年了,历史上他就是在这一年……想到这儿,她突然冒出股不安的情绪,急急去抓他的衣襟。
“拓跋骁!”她呼吸急促起来。
“怎么了?”拓跋骁察觉到她的变化,跟着紧张起来,一下坐起了身,果然看到她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哪里不舒服?”他问,“我去叫人。”
姜从珚抓住他,不停摇头,“没事,我没事,不用叫人。”
“你脸色这么难看。”拓跋骁犹不放心。
姜从珚慢慢在他怀里放松身体,紊乱的呼吸也平复下来,“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可怕的梦。”
“什么梦?”
“我梦到你在战场上出事了,一直找不到你,我很担心。”
别人梦到自己出事,一般人都不会高兴,但听她说担心自己,拓跋骁半点不觉恼,反而十分开心,她这么在乎自己。
“只是梦而已,你见有谁真能在战场上要我的命。”男人自信且狂傲。
姜从珚却放心不下来,扑在他胸前,仰起小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今年别出征了好不好,就算有战事,你手下那么多大将,派莫多娄、叱干拔列和苏里他们去,你就陪着我好不好?”
除了身体隐患,最容易出事的就是战场了,她反复让张复给他诊过许多次,绝对不存在致命的隐疾,唯有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刀箭无眼,要是他真不小心被支流箭射中要害了呢,或是感染了某种疫疾无力回天呢……如此种种都有可能。
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会影响后续的历史走向,按理,他或许早已改变命运了,就算上战场也不会出事,可她总有股不安的预感。
现在的细节确实跟原本的历史不同了,比如桓均和谢绍提前去了南方,再比如周泓,他保下了性命,可从宏观层面来看,历史似乎并未改变太多,乌达鞮侯登t上了可汗之位,南下入侵梁国,梁国元气大伤……
那拓跋骁的死劫呢?
这是能影响天下格局的大事,会这么容易被自己改变吗?她没有底气。
拓跋骁不该答应她这个要求的,出不出兵得看局势情况,可瞧她这么委屈,都要哭出来了,他就心软得一塌糊涂,只恨不能她说什么都答应。
“我答应你,尽量不去,就算要去我也带上你。”他说。
听他这么说,姜从珚才终于放下心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希望今年快点过去吧。
日子又过了一个月,时间一晃进入了二月,
往年这个时候冰雪已经渐渐融化,各部都在准备参加春季大会,今年依旧天寒地冻,春季大会便取消了。
阿隆的冻疮药用完了,天气还没暖和,他只好去张复的药堂再拿一点。
他拿好药,正要回去,却见两个人躲在墙角,表情鬼鬼祟祟的,心里起了疑,这是张复的药堂,自己既然撞见了,那就替他看看这两人到底在干什么,要是偷鸡摸狗的……哼。
他藏在墙的另一边,正盘算着自己可能抓到贼了,等听清他们的对话,他却僵在了原地。
“我发现一件大事。”
“什么事?”
“大家不是都在说王没孩子吗?我看到张先生在偷偷研究避孕的药方,还偷偷制过药,不许别人靠近,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所以王一直没……”
“这种事你可别乱说。”
“我没乱说,我有证据。”
“那现在怎么办,要禀告给王吗?”
……
两人还在说话,殊不知墙的另一侧,阿隆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反应过来后,他眼神一厉,从墙后绕出来。
对方完全没料到还有人偷听,惊愣在原地,刚要开口说什么,阿隆直接一人一手刀将他们劈晕了。
把人打晕后,阿隆也纠结了许久。
怎么办?要禀告王吗?不,说不定是这两人胡说呢,王和可敦感情那么好,可他心里又有种隐隐的担忧。
作为王最忠心的下属,他不能瞒着王。
他将这两人捆了起来,悄悄带回去关着,又去前院找人。
“王,属下有事要禀告。”
第166章 “你不爱我?”……
开了年, 事情渐多,两人不能像先前一两个月那般清闲了,白日里基本都在前院各自做自己的事。
此刻,两人都在书房, 正在商量着等今年产出的铁要打多少武器装备。
听到阿隆来报, 拓跋骁直接说了个“进”。
阿隆进屋, 发现可敦也在, 眼神下意识躲了下, 低着头。
“说吧。”拓跋骁随口道。
“这事恐怕需要王亲自去看一眼才好决定。”
嗯?
“严重吗?”姜从珚问。
阿隆头垂得更低了, “不、不严重,只是属下嘴笨说不清楚才需要王亲自去一趟。”
虽这么说,姜从珚却发现他表现跟平时有些不一样,却也没担心,若是大事, 拓跋骁不会瞒着她。
拓跋骁站起身, 对她道:“外面还冷,你就待在屋里吧,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姜从珚看了看琉璃窗外的天色,快傍晚了,“好, 早点处理完回来吃饭。”
“嗯。”
拓跋骁跟阿隆出了门, 却见阿隆引着他往附近一处小院走去。
那是亲卫们的值房,除了办事训练, 里面还有两间审讯室,方便审人。
阿隆将那两人带回来后就关进了审讯室,派了两个心腹守在门口, 不许任何人靠近。
拓跋骁跨进屋中时,两人还昏迷着,他看了眼阿隆,用眼神询问了下。
怎么回事。
阿隆将所有人都打发下去,关上门,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后,才小心翼翼把自己听到的内容禀告给了拓跋骁。
“……他们说张复在给可敦制避……避孕药,王,他们肯定在故意诬陷可敦,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们。”阿隆最后补充一句,话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却十分不安。
“避孕药”三个字一出,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拓跋骁的脑海,过去的一些画面渐渐浮现出来。
但他没有暴怒,只冷冷地吩咐:“把人弄醒。”
阿隆不知王这种状态是好是坏,只好照令行事,从旁边的水桶里舀了一瓢冷水,毫不留情地泼在了二人的脸上。
刺骨的凉意将二人激醒,等看清周围的环境,再看到拓跋骁高大的身影矗在这里,正沉着脸不辨喜怒地盯着自己,二人猛地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