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地区汉胡混居了几十年,还跟鲜卑接壤,许多汉人也学会了羯族的胡语,羯语跟鲜卑语很相似,都是从东胡语系演变而来的,基本交流没问题。
一切步入正轨。
今年就这么过去了大半,快到九月,这天,吃过晚饭快要歇息前,姜从珚想起拓跋骁的生辰要到了,问他:“还有一个月就是你生辰了,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礼物?”
“嗯嗯,我还没想好送你什么,你要是有想要的可以提。”她道。
倒也不是真不知道送什么,她相信,无论她送什么他应该都会接受,嘴里肯定还会说喜欢,但她想,要是能送个他喜欢渴望的会更好。
“什么都行?”拓跋骁听她这么说,来了兴致,侧过身,支起一直胳膊看着她。
去年被坑了,姜从珚吸取教训,没有一口答应下来,略带警惕地说:“太过分的不行。”
男人笑了笑,同样回忆起了去年这个时候发生的事。
“怎么算是太过分?”他将肩膀倾过来,硬朗的五官猝然逼近,灼热的呼吸喷到她脸上。
“换个床就过分了?”男人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声音带着调侃的笑意。
姜从珚瞪他,意思不言而喻:你也不想想自己后来干了什么。
拓跋骁瞧她漂亮的双眸睁得圆溜溜的,带着些警惕和凶狠,像只雪白的猫儿正在为逐渐靠近的虎狼感到不安,偏又不肯示弱,真是可爱得不行。
他狠狠亲了她一口,“还真有个想要的礼物。”
“什么?”姜从珚略微紧张起来。
“你再跳支舞给我看好不好?”
姜从珚一愣,竟是这?
第148章 可他是个禽兽。
拓跋骁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这不算过分吧。”
姜从珚沉默,相比起那些奇奇怪怪的要求,这确实还好,再看男人的表情, 似乎真的单纯想看她跳舞, 而不是某种特别的玩儿法, 但她还有点犹豫。
“你知道的, 我不会跳舞, 今年春季大会兰珠拉着我去跳, 还闹了笑话。”
她当时同手同脚的模样,现在想来还有些滑稽。
拓跋骁却道:“跳你在梁国时那个舞就行,当时我才看了一半,就被突然冒出的刺客打断。”
一直到现在,他还会回味和遗憾, 他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见到她那一幕的心动。
“你确定要以这作为生辰礼?”姜从珚迟疑着问。
拓跋骁毫不犹豫点头。
“怎么跳都我来决定?”
“嗯。”
姜从珚想了想, 跳个舞而已,确实算不得多过分的要求,又琢磨了下男人应该不会暗着“使坏”,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到时我跳得不好,你不许嫌弃。”她提前给他打支预防针。
“我怎么会嫌弃?只要是你跳的,我都喜欢。”
“好了, 我答应了, 睡吧。”
拓跋骁今晚本来没打算干什么的,因为她刚刚的话, 不由想起那夜的惊鸿一面,身体又躁了起来。
“时间还早,要不我们……”
“t我困了, 睡觉。”姜从珚赶紧打断男人的话,闭上眼,一副不再理他的表情。
拓跋骁失望地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去,将她搂进怀里。
——
二十多日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拓跋骁生辰那天。
这日天气不错,出了暖和的大太阳,秋冬的寒冷回暖了不少。
长宁院里,中午办了场热闹的午宴,要是以往,肯定会闹腾许久,说不定还要持续到晚上。
这一次,拓跋骁惦记着她答应自己的事儿,才吃完饭就开始赶人。
“贺然干,让你统计的牛羊清点完了?”
贺然干被点到名字,说不出反驳的话,灰溜溜地耷拉下眼皮。
“莫多娄,你不回去盯着贺兰山那边的动静?”
莫多娄委屈地放下了酒坛。
“张铮,你负责的军械都造好了?”
张铮:“……”
一通下来,其余人也看懂了,虽不知原因,但王不想他们在这里留太久,识时务者为俊杰,一时间,暂时还没被点到的人生怕他来找自己的茬,纷纷主动提出告辞。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后,拓跋骁转身看着立在原地没动弹的兰珠,“兰珠,你的人手都招到了?”
兰珠:???
她最近一直在忙,好久没来了,想跟阿珚姐姐多待一会儿都不行吗?
兰珠朝姜从珚投去一个告状的眼神,拓跋骁才不管,直接拽着人往外走。
“阿珚姐姐,你看看王!”
王真是太霸道了,就只许他自己贴着阿珚姐姐,旁人说几句话都不行。
姜从珚知道男人这是在干什么,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男人的动作确实太粗鲁,上前劝道:“王,你放开兰珠,兰珠,王还有事,今天就先不留你了。”
兰珠瘪瘪嘴,最后还是郁闷地离开了。
人都走完,院里瞬间安静下来,男人眼神看过来,意思很明显。
姜从珚抬头看看天,“现在天色还早,晚点再说吧。”
拓跋骁有些不满,又想她都答应自己了,总不能食言,要真是这样……哼,以后就算她再怎么求自己他都不会放过她了。
男人答应下来,眼睛却黏在了她身上,看得姜从珚都忍不住冒出鸡皮疙瘩。
铜陵园那次她只有憋闷和屈辱,并没其它想法,现在答应男人为他跳舞,怎么都显得那般暧昧旖旎,仿若调情。
“我要去准备一下,你在前院待着,我不叫你你不许进来。”
拓跋骁自然舍不得离开她一步,见她脸颊微红,又说要准备,不由更加期待起来。
她没敷衍自己,她在认真准备答应自己的一舞。
还没见到那一幕,光是想想他都绷起来了。
男人按捺住冲动和兴奋,点头答应:“好,我等你叫我。”
姜从珚独自去了后院,坐到妆台前,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唤阿榧进来帮她梳妆换衣。
她妆容描得极细致,她皮肤本已足够白皙细腻,只加重五官的描摹便足够明艳,又挽了发,戴上精致的钗钿,换上舞衣,一通操作下来,一个多时辰便过去了。
秋冬白昼短暂,先前还明亮高炽的太阳此刻已经西坠,在胭脂湖的水面上映出大片红霞。
装扮好,姜从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瞧了瞧,竟感觉有点陌生,她从来没这么打扮过。
拓跋骁在前院待了两个时辰,前面还耐得住性子,越到后面,眼见天都黑了,他实在坐不住了,简直想不顾一切冲进去看看到底在准备什么,怎么还不叫他。
他打发侍女去问,侍女却回:“女郎请王再稍等一会儿。”
拓跋骁从没觉得两个时辰这么难熬,他甚至都在怀疑她是不是临时反悔时,后院终于来人了。
阿榧道:“女郎准备好了,请王随我来。”
拓跋骁眼睛一亮,大步跨出门就要往后院去。
阿榧赶紧道:“王,不是去后院。”
拓跋骁顿住脚,回头看她,皱眉。
阿榧顶着他颇有压力的眼神,咽了咽喉咙,“请王随我来。”
拓跋骁跟着她,见她不仅没去后院,反而出了大门,心里不由疑惑起来。
夜幕漆黑,阿榧在前打着灯笼引路,一直走了几百步,终于停下。
“王,女郎就在前面,接下来的路要请您自行过去了。”阿榧道。
不用她说,他已经透过苇草灌木看到了远处的光亮。
拓跋骁绕过灌木丛后,霍然开朗,眼前景象让他怔住了。
只见不远处的胭脂湖边上搭了个简单的栈桥,栈桥往外延伸,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台浮于胭脂湖的水面之上。
圆台周边围了一圈莲灯,正是这些莲灯照亮了周围的环境让他得以清晰看见眼前的美景。
除了圆台上,周遭的水面也浮着数十盏莲灯,随着水波微微荡漾,夜空中的月牙不甚明亮,星子却格外璀璨,漫天繁星闪烁,倒映在胭脂湖清澈的湖水中,与四周的莲灯交相辉映,让这寂静漆黑的夜晚浪漫而梦幻。
然而这些都不能入他的眼了,因为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凝在了圆台中间那道娉婷脱俗的女郎上。
女郎背对着他,裙角飘飘,听到他急促的脚步声,缓缓侧身。
仅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由她做出来却平添空灵缥缈的气质。
她亭立在莲灯中,一身浅粉白的舞衣柔顺地贴合着玲珑纤细的曲线,臂间一条粉紫的轻纱长帛,正被夜风吹起,飘飘摇摇,浮光霭霭,周身似笼了层轻烟薄雾,清冷得不似凡尘中人。
拓跋骁大跨步走过去,却在将要跨上栈桥时忽然停住,他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敢上前打扰,却又怕她真就此飞向月宫。
姜从珚其实有点紧张,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笑。
这抹笑叫她五官生动起来,终于不似一尊冷玉了。
“我答应你的,为你跳一支舞。”她缓缓说。
拓跋骁望着她,没说话。
姜从珚应下他的要求后很是犹豫了几日,最简单的自然是稍微学段舞蹈,在卧室里跳给他看便行了,用心点便在后院花园里,稍微装饰下。
然而她最后选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