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姜从珚这才松开手,忙叫人把那支箭拿过来。
当时情况紧急,但何舟很细心,这支冷箭来得太突然,还是冲着拓跋骁去的,他察觉蹊跷,命人第一时间捡起来,果然是弩箭!难怪能隔着这么远射过来。
若像拓跋骁那样天生神力自然也能射出超远距离的强矢,但一般人没这个能耐,只有强弩才能射这么远。
这不是败军临时起意,是有预谋的暗杀。
可惜,何舟去抓放箭之人时,那处只丢下了一架弩机,四周确还有些叛军以及尸体,却看不出是谁放的箭,那人或许已经死于混战中了,或许是逃跑了,他派了人手去搜捕,也不知能不能抓到,当时天色昏暗,场面又十分混乱,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
姜从珚让何舟把箭递给张复,“有了这箭能对症下药吗?”
张复眼睛一亮,自信道:“可以。”
研究解毒方子需要时间,他先给拓跋骁服了两颗常用的解毒丸和退烧丸,控制住毒素不叫其再蔓延,又开了张方子让人去熬药。
现在的毒药无外乎就是那几种,重金属毒、毒草毒花和动物毒素,除了重金属,其余两种都算生物毒素,很容易失活,要保存的话并不容易。这一年多来张复对草原上的各种草药毒虫也颇有些了解,他医术高超,解毒应该不是问题。
姜从珚这般想,努力让自己放下心来。
直到现在,想起那惊险的一幕,她依旧后怕着,心脏砰砰直跳,平静不下来。
都说战场凶险,也只有亲眼看到才能体会。
她觉得按照男人的轨迹,在他的宿命来临前他是不会有事的,但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
她本身就是一个变数,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化都会改变他人的命运,他的命运,或许早就发生偏转了。
再者,就算他性命无虞,难道就不会受伤吗?
张复只给拓跋骁包扎了胳膊上伤口,他身上的血污还没清理,脸上也一团乱,却不肯叫人碰。
等人一走,男人又不老实了,一把将她拽到怀里。
别看他此时中了毒,身上一股蛮劲儿依旧不是姜从珚能抵抗的。
她被他死死按着,男人埋头在她脖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他熟悉的香味才终于安定了些。
接着他就啃吻起来,不停去亲她的脖子,耳垂,又移到她唇上,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揉弄起来,试图钻进去。
姜从珚又急又气,不停推他。
“你老实点,张复说了,不许你乱动。”她好不容易找到个间隙说话。
“我没乱动,我只是亲亲你。”男人含糊又无辜地说。
“……”
她实在受不了了,掐住男人作乱那手的手背,狠狠拧了一下,“你自己闻闻你身上的味道,熏死我了。”
拓跋骁僵硬了下,终于停住动作。
他鼻子吸了吸,嗅觉仿佛终于在这一刻恢复,闻到了一股汗与血还有泥混合在一起又发酵后的馊臭味儿。
已是五月,今年的夏天又格外热,他接连奔袭作战多日,没有工夫打理自己,衣裳被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更别说溅到的血。
先前骤然见到他,刚经历过危险的一幕,姜从珚顾不上这些,现在安稳下来,尤其解了战甲后他身上的味道更明显了,她没嫌弃已经看在他是个病号的情况下了,结果男人根本毫无自觉,还不顾医嘱想着那事儿。
拓跋骁纠结地看了她一会儿,又抬起胳膊闻了闻,连他这不太讲究的都不得不承认味道确实糟糕。
他想抱她,又知道她爱洁的性子。
他咬了下牙,“我去洗澡。”
他撑着胳膊就要站起来,可中毒导致的四肢麻痹却让他动作迟缓,头脑发晕,身体晃了晃。
姜从珚赶紧按住他肩膀,“你去哪儿洗?你身上的毒还没解,别折腾了。”
男人看着她。
向来生龙活虎好似从来不会倒下的男人,现在烧得脸颊通红,嘴唇苍白,望向她的碧色的眼睛竟显得有些脆弱。
除了那晚,她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
“你乖一点,我给你擦擦。”她放柔了声音。
男人眼睛一亮。
拓跋骁自然十分乐意接受她的伺候,尤其她还用这么温柔哄人的语调,他只感觉自己飘在了云中,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魂儿都要飞了。
姜从珚让阿榧烧了锅热水送到帐篷里,放下帘子,只露出一点缝隙透光。
拓跋骁坐在地毯上,四肢大张开。
姜从珚跪坐在他身边,顶着男人灼灼的目光,将巾帕用热水打湿,用力拧干,转过身来,先从他额头和脸颊开始擦拭。
“你把眼睛闭上。”
男人乖乖听话。
她动作很轻,擦得很仔细,连他双眼皮褶都没落下,有些干涸凝固的血痂擦了好几遍才终于擦干净,露出男人原本英俊的面容。
擦完脸,她顺着往下给他擦脖子和胸膛,这两处的血没那么多,却有许多灰。
拓跋骁感受她的手在自己身上轻轻游走,滑过胸膛,后脊,腰腹,继续往下……
他喉结滚了滚,身体微微绷起,却没像先前那样动手动脚,相反,他心里忽然很平静,还渐渐有了困意。
男人身上实在脏,擦完第一遍,整盆水都浑浊了,姜从珚换了盆水,第二遍才终于干净了。
他身上还有些小伤口没处理,男人一向不在意这些小伤,觉得过两天自己就好了,她却认真地给他消过毒,再涂上药,最后给他套上一套干净柔软的衣裳。
她打量一眼,嗯,从一个泥里滚出来的破娃娃变成精致威武的大娃娃了。
好不容易做完这些,姜从珚也有点累了。
但她自己还没收拾。
她虽没男人那么脏,奔波一整晚,也沾了不少灰,更别说先前被他抱了几下,蹭上了血,至今还有股血腥味萦绕在她鼻间,身上也汗津津的十分不舒服。
她见男人闭着眼,安静地躺在地毯上,似睡着了,想了想,让阿榧重新送了盆热水,自己慢慢褪下衣裳,背对着他擦拭起来。
她动作很轻,男人却还是听到了。
他睁开眼,一偏头就看到一片柔腻无暇的雪肌。
帐内没点灯,只有从缝隙里透进来的几缕天光,昏昧幽暗,越是昏暗,这片肌肤越是白得突出。
她还在继续,随着她的动作,两只雪团儿轻轻荡出柔波。
一只大掌忽然抚上她的后腰时,姜从珚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转过身。
“你干什么?”她嗔了句,接着意识到自己现在什么模样,环起了胳膊,将巾帕盖在了身前,又忙转过去。
两人虽早坦诚相见过许多次,可如果不是那种时候,她还是不大习惯这么无遮无拦地面对他。
拓跋骁被晃得眯起眼,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姜从珚不t自在极了,已经进行到一半又不好半途而废,只得加快了速度,匆匆将自己收拾后,换上衣裳捂了个严实才敢回头看他。
这时阿榧在帐外轻声问,“女郎,可要吃点吃食?”
姜从珚便起身。
男人拽住她的手。
她安抚着解释,“我只去拿点吃的,不走。”
行至帐外,除了阿榧,张铮、兰珠、若澜几人也在。
“王怎么样了?”兰珠压低声音问。
“他没事,修养几天就好了。”
“那些叛军和降卒……”
刚才拓跋骁下了命令,姜从珚本是要劝的,却被打断,可要真按拓跋骁的命令干的话,要杀的人就太多了。
“先把参与叛乱的部族和具体名单整理出来,降卒先关押着等候发落。”姜从珚拿定了主意。
要是别人或许不敢违背拓跋骁的命令,但众人都知道她有这个资格,便不再疑虑。
简单说了几句,姜从珚折回帐中。
阿榧跟在她身后端着托盘进来,上面一大碗刚熬好的米粥,一盆肉饼。
她将饭食搁在旁边,又将换下的脏衣服和水盆带出去。
“你这几天可能都没来得及吃饭,先吃点东西吧。”
拓跋骁道:“我想喝水。”
姜从珚便先给他倒了碗水,喝完还不够,连喝四碗才解了渴。
她又给他盛了碗粥,吹一吹热气。
男人果然饿得狠了,吃了两碗粥和五个大饼。
姜从珚也吃了些。
用完饭没一会儿,张复端着药过来。
饮完药,男人皱起了眉。
这药的味道真怪,不仅仅是苦,还又酸又涩,实在难以下咽。
姜从珚看到他的表情,不厚道地笑了出来,给他递了杯水漱口。
“知道药不好喝了吧,以后就少受伤。”
男人接连作战许多日本就没怎么休息,又中了毒,加上或许是药起了作用,他终于撑不住,慢慢阖上眼皮。
“好好睡一觉吧。”姜从珚低声说。
他却长臂一捞将她带到了自己怀里,高大的身躯完全拢住她,“你陪我一起睡。”
姜从珚本想处理后续的事,可男人不肯放开她,又想着若澜、张铮都是能干的,只好妥协,顺从地依在男人怀里。
“好,我就陪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第141章 他疯了!